一个时辰之前,荣筑怎么也想不到,能够完美解决反噬问题的方法只有散功,他忍不住再次问道:“你当真有把握?只有散功才能解这反噬的问题?”
夏泽有些可怜起眼前这个土匪头子了,不过解决巫法修炼从开头就出岔的方法中最好的就是散功,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可以解释,他脑海混沌中所给出的念头就是这样,以前巫祝们给阿幼朵上课也是这么说。应该说巫法修炼,从开头就出岔子是情况最轻的,也是最好解决的。
但这对一个年过中年的人来说太过残酷了,一步走错,几十年的努力化作流水!
见夏泽没有出声,荣筑也知道自己失态了。
荣筑的表情有些颓废,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说:“姜小哥,这是未来一年分量的解药,再多我就没有了,是荣某对不起你,这种归心散是闵州小明王朱仁坤的人弄来控制我们蟾山一带绿林的蛊毒。想要我们如木偶一样的听从他们的指挥。荣某为人疑心病太重,初始担心小哥不会给我寻找解决反噬的办法才在茶中放了此毒”
“蛊毒?”
荣筑耐心的答道:“是的,荣某多方验证下可以肯定,这种归心散是一种西域拜火教的秘传蛊毒。但西域拜火教的传承在大夏龙庭的传承早就断了,所以荣某就想以南疆巫法来试着解决这种蛊毒,毕竟南疆巫法对蛊术也多有涉猎,不似我大夏龙庭的各派传承,对此一无所知。”
拜火教?族中的卷轴中似乎提过,很久以前和南疆蛮部有很深的交集。夏泽问:“既然这个毒来源于西域拜火教,拜火教的传承又断了,那为何会流传到你所说的明教的人手中呢?”
荣筑叹了一口气说:“他们明教源于拜火教,但不是其正宗,或许当年蛊毒的秘术被他们得到了呢。如今闵州的朱仁坤起乱民造反,借明教的势力自封小明王,又攻占了整个湛州,他们对我们这群蟾山绿林下手无非是想要我们充当炮灰在锦州作乱,他们好乘势杀入锦州而已。荣某虽是一介土匪却懂得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这屠戮百姓的事,荣某宁可自己丢掉性命也不会去做的。只可惜我为了摆脱他们的控制费尽心思五年之久,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终究还是要死在这蛊毒之下!”
说到这里,夏泽似乎明白了,但这却有点让他反应不过来,被传的无比美好的大夏龙庭现今似乎乱糟糟的一团,但无论怎么样,他弄明白了两件事,首先是自己中的毒是蛊毒,其次,这帮土匪要被一个叫明教的势力逼着去屠戮无辜。
对于荣筑,夏泽此时反而对他有着更多的同情,他觉得荣筑这个人其实不坏,小的时候一直听神司和巫祝们说外面世界有一种叫做土匪的生物,他们比赤尾鳄还要凶残,吃人不吐骨头,他们比苍兰虎还要奸诈,善良的人遇到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但荣筑却让夏泽觉得,土匪也是人。现在又发现荣筑竟然能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也不愿去屠戮无辜的村民,顿时觉得这位土匪头领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了一个决定,他说道:“若是荣寨主早些告诉小子是蛊毒哪需如此波折,族中先辈曾经说过,蛊毒是我蛮部的本事,拜火教的蛊术是从我们蛮部学过去的。这解蛊,并不难。”
“什么!”荣筑惊诧的站了起来,惊讶之中带着的是一种不敢如此轻易的相信。
“蛊没那么复杂和令人恐惧,只是一种虫而已啊?”夏泽说道。
荣筑虽然心里已是极度的兴奋,但是他还是极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说道:“荣某现在一番好心,小哥还如此取笑,蛊术虽然失传百年之久,但我还是知道一星半点的,蛊虽然是一种虫但不同的制蛊手段所育出的毒虫有着天上地下的区别,不同的蛊更是有不同的解蛊之法,千差万别,荣某学习巫法也只是指望可以压制缓解。”
夏泽问道:“荣寨主有匕首没有?”
荣筑眉头一皱,但还是从裤腿拔出一柄闪着寒光的三寸匕首递给夏泽。夏泽接过匕首在自己的左手食指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就着石桌开始用鲜血画了起来,蛊,确实如荣筑所说,千差万别,也确实令人胆寒。但白雅人的祖先中有一位惊才绝艳之辈,正是他,给白雅人留下了一个传族的绝技,吞蛊!夏泽有幸,曾经看云瑶施展过一遍,就此记在了心里,这也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任何修为支撑就能施展的术。蛊,虽千差万别,但说到底依然还只是一个虫子而已。
只见夏泽带血的手指在桌上越画越快,不一会儿,一个形状奇特的事物就成型了,仿佛树叶一般分三瓣,但又似有骨架血肉,头尾有形。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夏泽再一次把手指按在桌上,这一次他在写着什么,这些写成的图案像是什么文字,却又是那么的奇怪,仿佛是一幅幅的画,或许这是蛮部传承的古老文字吧。
约莫过了有两柱香的时间,夏泽把整个石桌写满了那奇怪的文字,脸色有些苍白。他抬头对荣筑说道:“荣寨主,看好了!”
然后他咬破舌尖连吐三口舌尖血,奇怪的现象出现了,第一口鲜血打在了那奇怪的虫子身上,第二口血和第三口血却浮在半空,夏泽不会现在没有任何修为,这一点荣筑可以肯定,但现在他能感觉到这血画成的图案及文字在调动周边游动的灵力,这等现象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而后,这些字符图画又仿佛活了过来,有些干涸的鲜血又再一次的流动起来,夏泽小心翼翼的最后在自己的右手拇指挤出了一滴血滴在那奇怪叶虫的头部,当血滴落在石桌上时所有的文字图案都一起闪出了光芒,这道光芒持续的时间很短但却将夏泽包裹了进去,等光芒都消失之后满桌的文字也都已消失不见,只余那叶虫还残留着淡淡的红印,在叶虫先前的头部位置却多了一只和蚊子差不多大小的飞虫。
夏泽双手有些颤抖,他轻轻的拿起了那只飞虫,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从飞虫身上散发出来,这便是所谓的归心散的蛊!荣筑看的目瞪口呆,一直等到血腥气渐渐的开始变淡的时候,这只蚊子样的蛊虫也跟着慢慢的化作了飞灰,这个时候荣筑看向夏泽的眼神十分的复杂。
“荣某空活五十余载,竟被这等小虫威胁性命五年之久!”说完这话突然荣筑双手抱拳,一揖到地,对夏泽说道:“姜先生,荣某没能看出姜先生小小年纪竟然是有这等本事的异士,一些得罪之处还请姜先生原谅。”
夏泽连忙站起来摆手,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给自己作揖赔礼,他觉得自己可受不起。夏泽说道:“荣寨主不要这样,先把蛊毒解了重要。”他决定给荣筑解了蛊毒,这对他而言虽然损耗气血,以后几天免不了一段时间的头晕目眩,但是却能确保荣筑不会被所谓的明教人控制。
在荣筑的注视下,夏泽再次将石桌上画满了符文,然后在夏泽的要求下,荣筑咬破舌尖吐出三口舌尖血后也在拇指上挤出了一滴鲜血滴在了三瓣叶状怪虫的头部,这一次光芒远胜刚才。等光芒褪去之后,同样的,在怪虫的头部,也出现了一只蛊虫,只是这只这蛊虫竟有巴掌大小!
夏泽喘着粗气,脸色蜡黄的对荣筑说道:“好了,蛊虫已经取出,蛊毒已解,只是这解毒之术需得施术者鲜血之中的精气为媒吸引周围游离灵气激发古老咒语,以我体质,没有办法为这里所有人解毒。”虽然荣筑的毒解了,不必担心为了保命去屠戮无辜之人,可是这山寨之中好几百号人,自己可没有办法一个个的解毒。
夏泽说完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倒在地,荣筑连忙上前扶住,大声吼道:“来人,快来人!”
“不用,我只是有些乏力而已。荣寨主还请不要食言,不要去屠戮无辜的百姓。”夏泽挣扎了一下爬了起来说道。但是他的体质实在有些虚弱,这等全凭血液精气施展的术也不是他能负担的起的,还没等他想说第二句话,他便晕了过去。
夏泽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腹中饥饿难忍,四肢乏力,从来没有这样累过,他慢慢的挣扎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桌子上摆放着一些饭菜,还冒着热气,看样子应该是才端上来没有多久。
看了一眼从窗户照进来的光芒,此时应该是正午,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先填饱肚子在说。闻着饭菜冒出的香气夏泽反倒有了力气一把爬下床,端起桌上的饭碗风卷残云起来。
不得不说,这一桌的饭菜比之前软禁自己的时候所提供的饭菜要可口的多,也或许是肚子真的饿极了,不一会儿,一大碗米饭,三菜一汤就全部消灭的干干净净,夏泽打了个饱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顺一顺,就在他心满意足的时候,他忽然听到窗外似乎有人在说话。
“牛二,他们都说了,头儿的毒真是被那南蛮子的血给解掉了。”
“嗯,我也听说了,也真是邪门,据说是之前抓到的那个南蛮子给头儿解的,据侍候的兄弟说,只要喝了他的血毒就可以解了,真是邪门的很呢。”
“是啊,这回头儿可是摆脱了大当家的控制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搭救咱兄弟们一把。”
“嘿,你还指望头能搭救我们?我们只有老老实实的根据大当家的命令去做事,兴许大当家的看咱们有用,就给了解药也说不准。或许还能博一份富贵呢。”这个叫牛二的人说到这里语气中仿佛带着一丝的憧憬
但随即就被他的同伴给扑灭了憧憬。“牛二,你想的也太简单了,你还不了解头?大当家的命令就是杀了他也不会遵从的,何况现在头的毒已经解了。”
“头的毒能解,那我们的毒也可以解,咦,这不就是那位会解毒的小哥的房间么?你我进去求他也把咱的毒解了吧。”
“可是头不准咱们打扰他的。”
“命重要还是头的命令重要?”
夏泽顿时感觉一阵不妙,果然还不等他想出什么办法,房门就被打开了,进来一胖一瘦两个人,只见胖子不伦不类的做了一揖说道:“鄙人李虎,这是我兄弟牛二,想请小哥能帮我兄弟二人解了归心散的毒,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夏泽只好也回了他们一礼说道:“这归心散其实是一种蛊毒,并非在下不愿帮二位解毒,只是现下我体力虚弱,无法施术解毒。”
这个叫李虎的人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怒气,但还是低声下气的说道:“小哥不要同我们兄弟开玩笑,大家都深受此毒毒害好多年了,若是能解,我们以后愿意拜小哥做大哥。”
夏泽也有些无奈了,那明教的人真是毒啊,尽然为了控制别人去屠戮无辜百姓就用蛊毒来把控他人的生死。但,自己确实无法再次施展那解蛊术了,“不是在下不愿意解,在下现在身体太虚,若是等上一段时间,我身体好一些的时候必定给你们解毒如何?”
那叫牛二的人目光中也透露出凶狠,向前一步说道:“等你身体好一些的时候?多好的借口啊,兄弟们都听说了,只要你的一些精血就能解这归心散的毒,你却要我们等一等,谁不知道荣筑那老儿根本不会去劫掠高安县,大当家的也必定会断了我们的解药。我兄弟二人看在头的面子上跟你客客气气,你倒好,敬酒不吃,那我们就自己来取!”
李虎也向前一步逼到夏泽的身前,说道:“杀了你,取了你的血我们也可以给更多的兄弟解毒!”
说完二人嚯的拔出腰间的大刀,一左一右朝夏泽砍了过来,这二人皆是有些本事的人,那刀还未及身,带起的刀风就割的夏泽心口直感觉疼。
夏泽吓得是毛骨悚然,虽然知道这两个土匪没安好心,但也万万想不到他们一言不合就直接拔刀杀人的!也幸亏他刚才吃饱了,有了一些力气,由于本就离了有一些距离,夏泽看见两道寒光直接朝着自己心口和腰肋切来就快步的往后退,这才堪堪躲过两道寒光,两人未能想到竟然一刀切空,互相看了一眼,再一次一左一右非常直接的砍了过来,夏泽情急之下拾起脚边的凳子用力掷向左边的牛二,只见那木凳刚刚触及牛二的钢刀就哗的一下四分五裂!竟然只是稍微的迟滞了一下牛二的进攻,并没有打断他朝自己腰肋切过来的一刀。但就这稍微一下的迟滞让夏泽抓住了一线机会,他翻滚在地,咕噜噜的滚到了桌子底下,听到又是哗的一声,牛二这一刀砍在了床榻上,八尺长七尺宽的大木床竟然就这样分成两截!
“嘿!还有点本事!”这夏泽两下躲避来看分明不会什么武艺却让他们两下未能打中,牛二顿时火冒三丈,吐气开声手中钢刀反射的寒光此刻仿佛变成了实质,刀举过头顶朝着桌子猛劈下来,这势头是要把桌子连同桌下的气喘吁吁的夏泽一起砍成两截!
夏泽想要再次从桌子底下滚出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仿佛被压下来的刀风给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夏泽眼睁睁的看着冒着寒气的的刀光一把切开了桌子,不难想象自己也要和桌子一样变成两截,吾命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