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安城,占星台。
新皇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上了占星台,这里是禁区中的禁区,在先皇时代,只是极少的人才能有资格踏入这里。
而现在,新皇独自一人,来到此处。
占星台上,蒙面的白衣女子,飘然出现。
在她的身后,便是三尊神像。
新皇一个人走了上来,多少有些气喘吁吁,他一边喘气,一边抬起头,看着这三尊神像,突然问道:“这三尊神像,都代表了什么含义?”
白衣女子右手的手指悄然掐算,淡淡地道:“没有什么含义,神,可以是个体的存在,也可以是三个个体的存在,一切,就看神的意愿了。”
新皇笑了笑,他不是先皇,先皇想要长寿,想要永生,却在永寿年间死去,说不出的讽刺。
这些江湖骗子的把戏,可骗不了他。
新皇看着白衣女子,突然笑了,笑容之中,有着浓郁的嘲讽之色,“子不语,怪力乱神,神灵之说,怎么可能存在。”
白衣女子的头纱,轻轻歪了歪,似乎对于新皇的嘲讽,有些不知所措。
末了,她才反应过来,点头道:“圣上,神明,是存在的,只不过,值得尊敬与否,在于位置。”
“哦?”新皇挠有兴致地看着白衣女子,取笑道:“那还请大国师解释下,这个位置,是什么意思?”
白衣女子突然抬起头,声音空灵,如同失去了全部的情绪,冷漠的不似人类,“对于蝼蚁而言,人类能够移山填海,人类便是神灵,同样,比人类更高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自然便是神灵了。”
新皇收起了嘲讽之色,反而若有所思,末了,他苦笑道:“罢了,罢了,现在讨论这些问题,有何意义,帝国现在的局面,一团纷扰,不过,大国师给朕算算,也算取悦朕了。”
没想到,白衣女子冰冷地道:“圣上,占星之术,唯有夜晚,方可占卜。”
新皇叹了口气,挥挥手无奈道:“算了,你就好好守着这座占星台吧,到时候发布点对帝国有利的消息,也算安稳民心了。”
“啪。”
“啪。”
年轻的皇帝,一步步又从占星台往下走,对于他而言,这场驾临,只是兴致所至而已,本身也就没有太多的心思。
白衣女子在占星台上,看着晴朗的天空,她的手指,突然又掐算了起来,只是这次,她的眼睛突然黝黑如夜,里面竟然有星辰闪烁。
熠熠生辉。
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人将死,帝国若能抓住机会,便还有赢面。”
有风吹起,席卷着只有一人的占星台。
新皇,早已经走了。
白衣女子,显得分外孤单与寂寞。
她看着天空,突然感慨:“三百年了啊。”
声音如同孤鸿野鬼。
……
草原。
大草原的东边,战事热火朝天,占据了晋郡之后,整个郡中所有中高等的世族,尽皆被抄家。
而这些家族多年来积攒起来的财富,据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眼。
参与战争的十五万草原人,人人都拿到了不菲的奖赏。
当然,对于贫苦的普通牧民来说,来自晋郡的这些奖赏,对于他们而言,的确是不菲的。
消息传来,更多还在犹豫的牧民,心神扰动,不断加入。
整个草原,独孤氏堪称王族,他们所掌控的势力,占到了整个草原的一半,而草原的第二大部族——慕容氏,则占据了三成左右的势力,剩下的两成,便是各个小部族了。
自从“青鬼”慕容垂死于卢玄珝的突袭之下,黄旗湖之战,彻底宣告了青元的惨败,而战争之后,草原势力,基本处在北地的掌控之中。
暗地里,独孤氏联合草原其他部族,将战败的责任,推给了慕容氏。
指责如果不是慕容垂的愚蠢,就不会有最后一战的败北。
那一战,慕容氏损失了堪称最优秀的将军,最优秀的亲卫团。
全族的精锐,在“破军”的马蹄之下,几乎损失殆尽。
当时“破军”的统帅,便是卢玄珝,副统帅,则是北地的“迦楼罗”——苏弘一。
此刻,安郡北边的草原之中,平和如常。
似乎草原东边的战争气氛,丝毫没有波及到这里。
某处不知名的草地之中,有一人一马,慢慢闪现出来。
歌声,传来:
“天穹庐兮,盖四野。”
“天苍苍兮,野茫茫。”
“风吹草兮,见牛羊。”
男人的声音,一如歌声般苍茫。
就像是迁徙的牧民,充满了流浪的气息。
男人抬起头,伸手遮住阳光,看了看太阳,心中默默计算了下时间。
他胡子拉碴,脸色黝黑,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洗漱了,不过他的眼睛,却在痞气之中,充满一股正直之意。
他拍了拍身边的马儿,无奈地道:“老伙计,今天晚上,难道我们两个又得吃草了吗?”
马儿打了个响鼻,似乎对于晚上吃草这个建议,很是认同。
男人有些无奈,这么久没有吃肉,对于他来说,还真是难受,他的包裹里,只有一些干粮而已,还得省着点吃。
他苦笑了一声,曾几何时,他也沦落到了这等地步。
男人闭上了双眼,正要细心感受下周围时,他却突然很快睁眼。
远处,袅袅的炊烟,正在升起。
“哈哈哈,有救了。”
男人兴奋的高呼一声,随即赶紧骑上马儿,这匹马倒也颇有灵性,直接撒开蹄子就向着炊烟的方向跑去。
估计,马儿也知道,在哪里,很可能会有它的同类,也很可能,会有漂亮的母马。
“嗒嗒——”
马蹄踏在松软的草地之上,发出急促的声音。
当翻过一个小山丘之后,男人看到了远处的帐篷。
帐篷的旁边,四五个人围坐在火堆旁边,炊烟飘渺。
听到马蹄声,这几个人都回头,有男有女,看样子,倒是一家子。
草原的牧民,往往十天半个月都只能见到自己的家人,所以大都热情而好客。
此时,这一家子看到来了这个远客,自然殷勤的招待,连忙地呼手。
男人也不推辞,直接驾马过来,看着这家子,用熟练的草原语问他们,“哲古山还有多远?”
听着哲古山这三个字,这家人的男主人连忙劝阻,“客人呀,还是往回走吧,那里去不得,那可是吞噬了不知多少牛羊的地方啊。”
男人摆摆手,直接大不咧咧地坐下来,“有没有羊腿子?”
眼见男人回避了他们的劝阻,这家人也不再坚持。
这家人有五个人,男女主人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看模样,女儿是姐姐。
此刻,三个孩子都睁着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男人。
那个女儿正是青春的年华,身段已经逐渐长成,见到男人坐了下来,脸色一红,赶紧躬身给男人倒着马****。
男人豪放,嬉笑之间,言谈风趣,看得出来去过很多地方,这一家子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男人讲述着草原之外的事情。
宾客尽欢。
席间,这家的女儿不时地偷瞄着男人。
男人虽然年纪有四十多,但正是这样的年纪,却是充满智慧和魅力的时候,成熟的气息,刚好是不少女孩的杀手。
饭后,男人还想掏出点银钱,权当饭食的费用,不过,男主人立马板起了脸,“客人这么做,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见到男主人的怒意,男人只好收起了银钱,不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拱手道:“主人家的名字是什么,以后见面了,我也好报答下。”
“我叫独孤狼,报答就不必了。”
独孤?
男人露出好奇的神色,“西边的草原,不是慕容氏的地盘吗,独孤氏怎么跑过来了?”
男主人叹了口气,阳光晒着他的脸颊,黝黑异常,他解释道:“东边的草原,被占的差不多了,我们只好迁徙过来,其实说实话,哲古山离这里不远,其他的牧民,都不敢在这一带放牧了,也就我们。”
男人点点头,他看着独孤狼,问道:“对了,老哥,你想学武吗,我可以教你。”
独孤狼一愣,连忙想摆手推辞,没想到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露出了调侃式的笑容,“放心,这几招,本来就是一个姓独孤的老人教给我的,我帮他教给姓独孤的,合情合理。”
独孤狼的直觉,告诉他不要打听那个族人的名字,不过,他看着男人,突然问道:“不知道兄弟,叫什么?”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姓白。”
他的背后,一柄宽刀,有着莫名的煞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