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南得月只觉得恍恍惚惚,有时如同腾云驾雾,又是又如同随波逐流,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无法清醒。
他依稀记得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草堆上。
四周黑洞洞的,没有光亮。
回想起这段时间如同噩梦一般的遭遇,心有余悸。
天渐渐的亮了。
空间内的光线越来越多,南得月体内的生物钟唤醒了他。
打量四周,却是一个山洞!
洞口是几块巨石挡住的,然而太阳的光芒笔直的射了过来,让南得月感到欣喜。
他一跃而起,却不小心碰到了头。
疼痛使他冷静下来。
他觉得体健身轻,好像从未受伤。
难道是做梦吗?
他移动身躯,向前迈步,走到巨石前,打量那巨石,心里嘀咕:是谁这么大力气,将这样的石头堵住洞口?于是双掌用力,想推开那石头,但是那居石仿佛有千斤之重,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南得月心里十分着急,更加用力去推。
忽然听到后边有个声音由远而近说道:“不要动那石头!”说时迟,那时快,那块石头竟然被他推开,只听咕噜噜几声巨响,那些石头都滚出山洞,向下滑落下去,一阵山风猛地吹进来,将南得月吹得站立不稳,他急忙紧贴石壁,向后观看。
南得月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谁?”他感到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仿佛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他急忙转身回头到处观看,却看到洞里阴暗处竟然还有一个白发苍苍,一捧白胡子的老人,如风吹的着纸片一般从远处飘来,落在他不远处的地上。
他依稀想起,却又不知曾经在何处见过这老人。
他定了定神,说道:“请问大爷您贵姓?”
一时间无数的问题涌向嘴边,只是目前与这老人素昧平生,只好先问他姓名。
那老人仰天大笑,说道:“老夫白无知,江湖人称‘刀神’是也!小朋友,你是谁?”
只见那老人,面色红润,目光精亮,穿着倒像是古代人的打扮。
南得月听其言,观其行,环顾四周,不知是否在梦里。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竟然忘记回答问题。
那老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南得月一番,继续问道:“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南得月心中念头四起,诡异的山洞,如梦般的经历,使得他产生了非常恐惧的心理,此时已经不想再问别的了,他只想着回家,连忙问道:“白大爷”,刚一出口,便觉不对,改口又说道:“刀神先生,我叫南得月,南方的南,得到的得,月亮的月!我是来看海市蜃楼的,——”话还没说完,那老人忽然摆手摇头低声说道:“不要说话!”
他凝神侧耳细听周围动静,过了好长时间,才说道:“我瞧着你也非恶人。你身体已无大碍,本可就此送你出去。但眼下有仇敌在外,这蚩尤洞里,也杀气重重,你的武功无法摆脱危难。等我参透这幅图,咱们就能找到出路了。”
南得月心想这次不能再表现出懦弱害怕的样子了,反正来此绝境已经无路可退,只有背水一战才可能有胜算,于是他点了点头,双手抱拳,对白无知大声说道:“刀神先生,感谢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有什么吩咐请您老指示,我南得月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说完,南得月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位真正的大侠,身怀绝世武功,视敌人如草芥,慷慨激昂至极。
白无知紧皱眉头,手里拿着一张羊皮,说道:“好小子,有此胆量,真是难得。你看,这图上有人写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八个字有何玄机?”
南得月仔细观看那副图,却是在一张羊皮上画着的。那羊皮上还写着几句诗,南得月仔细辨认了好长时间,才认出是八句诗:
百二关河草不横,十年戎马暗秦京。
歧阳西望无来信,陇水东流闻哭声。
野蔓有情萦战骨,残阳何意照空城!
从谁细向苍苍问,争遣蚩尤作五兵!
没等他仔细观看,白无知猛地拉开他,说道:“闪开!”说时迟,时快,一阵疾风暴雨般的石块从洞外疾射而来。南得月急忙转身紧紧地贴在石壁边,双眼紧闭,只感到心脏咚咚乱跳。
白无知低声说道:“这儿太危险,你快去里边躲起来,听见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洞口。
南得月正感到疑惑之际,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猛地一个鹞子翻身,出现在洞口,冷笑道:“好你个白无知,原来你躲在蚩尤洞里!快给我交出大势堂的真传秘籍!”
白无知笑道;“钟有道,哪有什么秘籍?不过是一张破羊皮罢了!”钟有道大喝一声,纵身一跃,挥棍劈向白无知。白无知则扭动身躯,闪转腾挪,二人你来我往,缠斗不休。
忽听二人同时大喝一声:“撒手!”
钟有道手中木棍飞了出去,但是钟有道却随手抓住白无知的一只手臂,用力往下按,白无知扭身挥臂以肘部撞击钟有道头部,两人扭打在一起,仿佛街上打架斗殴的无赖一般,在地上翻来滚去,一不小心摔出洞口,骨碌碌朝着洞外深渊往下滚了下去!
南得月在一旁看的惊心动魄,忽然想起华君斋先生写在《无稽道全书》中开篇的那句话:“无稽之谈,大道不言。不招不架,只是一下,犯了招架,十下八下!”这句话初次看来,没有感觉。这次看到这两人再次交手,心中似有所悟,不由得想到陆放翁的名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那天在树林里看到二人兵刃相交,眼花缭乱,今天仿佛慢动作再做一遍,触类旁通,自己感觉对武术和无稽道的了解更加深了一层。身移手动,情不自禁的跟着他们的打斗比划起来。
眼见二人滚出洞口,他急忙伸手想去救白无知,于是跟着跑到洞口东张西望,只看到白茫茫一片云海,哪里有二人的踪迹?
南得月回身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晃动,洞里洞外,分外冷清。
于是探出头来,在洞口上下左右的张望,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原来这洞口之外是杂草丛生,往上看白云朵朵仿佛触手可摘,蓝天清新无比。往下看竟是刀削斧劈般的峭壁,那钟有道和白无知想必是已经落入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了。
南得月心里突然感到很难过,毕竟那白无知老前辈救了他的性命,如今眼睁睁看着他们坠入深渊,泪水簌簌从眼中流出,模糊了视线。
休息了一会儿,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向洞里边走边看,想看看洞里是什么样子。
这洞越往里走,越感到寒气逼人,一股潮湿和腥臭的气味熏得他喘不过气来。南得月只好回过头来往洞口处走,这地上也是石块满地,一不小心就会绊倒。
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忽然之间感到一阵狂风自洞外吹来,那股难闻的气味顿时消失的几乎无影无踪。接着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打在洞口,连绵不绝,仔细一听,原来外边天气突变,风雨大作。
他心想正好借此机会再向洞里去看看,于是又转过身向洞里黑暗之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