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
姜矜忽然觉得紧张，伸手想要推开越云堔，却被他一只手握住了两个手腕。
这下两人贴的更近了，几乎是姜矜整个人被揽在越云堔的怀里，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似乎是什么男士香水的味道，伴随着清新的微风，像是与味觉一起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让人忍不住头脑发晕。
姜矜个子不矮，这时抬头却只能看到越云堔线条美好的下巴，他紧接着微微低头，俯首在姜矜耳侧，那浅浅的呼吸也吐在耳朵细嫩的肌肤上，让姜矜忽然通体发寒，甚至有种自己正在发抖的错觉。
鼻尖微微埋进了姜矜的发丝之中，微微嗅着——
“等等——”
姜矜忽然后退一步，只是角度没控制好，没顾及到越云堔还跟自己贴的这么近。要不是越云堔这一刻反应迅速、闪躲得快，恐怕她的头顶就要跟越云堔的下巴代替主人们来一个亲密接触了。
也是这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这时，越云堔虽然让开了身，却仍旧没有放开钳制着她的那只手。他握着姜矜的手腕，看姜矜一脸惊魂甫定的样子，面上勾起一个似嘲如讽的笑容。
“怎么，对着别人就可以，对着我就成了贞洁烈女了——”
“越先生。”
姜矜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越云堔话被打断，便也停了下来，看着姜矜视觉上似乎十分柔软的发旋，洗耳恭听似的微微俯身。
“越先生，我想你清楚，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姜矜等自己的声音不再会为越云堔刚才的靠近而发抖，才勉强镇定下来，可以用公事公办的口吻来说话：“既然越先生现在有这个需求……那您打算出多少钱呢？”
她眼睛里泛起点儿泪光，只是越云堔与她视角错开，并没有看到。
头顶上的声音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
“姜矜啊……姜矜。”
越云堔好像是听她说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忽然笑了起来，他搂住姜矜，将脸完全埋进她的肩窝处，低低的笑声便从缝隙间飘出来，带着与肌肤紧密接触的颤栗。
姜矜身体僵硬，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可是越云堔却笑得停不下来。
“你还真是……”他搂紧了姜矜，这一刻像是搂住了什么珍宝，声音里带着笑不可遏的腔调，犹如颤抖的琴弦：“你还真是……永远都能超出我的想象。”
一把刀同时割在两个人心上，他笑声里的每一次颤抖，都让姜矜的心也跟着颤抖一次。
她竭力不出声，才能抑制住自己喉咙里的哽咽。如果越云堔这次可以低头看看她，就能看到她眼睛里满溢的悲哀。只是他也没有勇气去看姜矜的神情了，他搂住姜矜，手插在她柔软的长发间，轻柔的抚摸。
“姜矜……”
他的声音低低的缠绕在姜矜耳畔。
“我以为你足够无情了，你却还可以更恶毒一点。”
“我以为你足够卑微了，你却还可以更低贱一点。”
“姜矜，你让我怎么办好呢？”
五年前，他是相信她的。
他相信姜矜的为人，为姜矜的一举一动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借口，而这些他一厢情愿推断出来的借口，搜肠刮肚的洗白，都在后来一个个如山的铁证面前、在信誓旦旦的证词面前、在法庭上遥遥对望之时，在姜矜那凛然愤恨的眼神中被撕得粉碎。
做了一件事，没关系，也许是一时糊涂，他可以原谅。
做了两件事，他也愿意相信她是有苦衷的。
可是当连他费尽心机想要保下来的人，接下来毅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一句句话像是开刃嗜血的刀锋深插入他的心口，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相信。
而时隔五年，这个女人却陡然变了，变得与过去判若两人，仿佛监狱里的五年生涯已经磨平了她的棱角、磨平了她的心气，留下的似乎只有镌刻在血脉之中的、流入骨髓的自甘堕落。她也终于是学会像现实低头了。
“……你让我怎么办好呢？”
他俯首在姜矜耳畔，声音轻柔的像是在说什么甜蜜的情话，又似乎是另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宛如墓碑前一声轻轻的叹息。
这是曾经的姜矜吗？
越云堔答不上来。
他的一只手顺着可以感受到疤痕的脸颊，慢慢游移到姜矜脖颈处细嫩的皮肤上，轻轻抚摸，抚弄宠物的动作，却悄然释放出危险的信号。
“姜矜……”
他贴近了，问。
“我怎么才能克制住想杀死你的冲动？”
脖颈上修长有力的手骤然收紧，姜矜这一刻却并不觉得意外，也不觉得惊恐。她只是茫然看着窗外，长天万里无云，像是刚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那样茫然。
越云堔的手是冰冷的，这冰冷感带给她渐渐混沌的大脑一丝清明。
她察觉，似乎有什么湿润柔软的东西从心间抽走，只剩下一片干涸的凝结。
甚至会在一个瞬间觉得，似乎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呃……”
越云堔一只手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数秒过去，姜矜就渐渐支撑不住的呜咽了一声，不过这主要是生理作用，并非她求饶的本能。
而声音一出，越云堔的手却在刹那间停顿住，然后马上就松开了。
氧气跟血液重新流入大脑，前一刻不觉得，也没意识到纠结过自己会不会死，直到越云堔放手的这一刻，姜矜勉强扶住身边的椅背，大口呼吸着四下的空气，才忽然发觉自己在那一瞬间抽了什么风，竟然连挣扎都不挣扎。
恐惧这一刻才后知后觉的蔓延过来，姜矜却还是愣了愣，好像要消化一会儿似的，接着骤然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惊恐的望着越云堔。
这人刚才……竟然想要杀了她？
姜矜一时间有些辨别不出越云堔的意图，是警告还是真的要动手。她只是发自内心的对越云堔恐惧起来，后退数步，不敢靠近。
“你……”
她说话还有些艰难，喘息着，惊魂甫定的望向越云堔，浑然忘记自己刚才也是一种让人恐惧的求死状态了。
越云堔没有理会她的动作，视线锁定在姜矜纤细的脖颈上，那上面指印似的红痕还没有褪去，彰示着其主人刚刚遭遇了什么暴行。
他看着姜矜，忽然冷笑了一声。
“钱？好啊，我给你钱。”越云堔说，嘴角勾起显而易见嘲讽的弧度，“姜小姐，你也要尽到你自己的义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