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雨,把何劲等人赶到中冥因驰镇旅店。天色将晚,店里店外的灯都亮了起来。何劲和洪浪浅到餐厅里吃过晚饭,各回房间洗澡收拾,连日来赶路,乏的很。静谧的雨夜,睡梦格外香甜。何劲一觉醒来,屋子里黑洞洞,打开手电,抓过手表看了看,已经是凌晨四点,听听窗外仍是雨声淅沥,刚要关了手电接着睡,发现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何劲靠在床头上,用手电照了照,那是个灵魂,用现世的灯光越照越看不清楚,倒是在暗影里反而清晰。何劲把手电照向别处,放在床头柜上,借着手电的余光,打量了一下那个灵魂,身子瘦弱的一个女人,相貌似乎还好,只是眼睛一直在往上翻,露出了半个眼白。暗想:自从做了人鬼妖,在现世也可以看到灵魂了,虽然还不甚清楚。那女人站起来屈膝施了一礼,说:“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寄主,可否救我一命?”何劲说:“怎么了?”女人说:“我被崔生在背上押了花宝,从他手里逃出来,恐怕不久就要魂飞魄散了。”何劲穿好了衣服,说:“你过来,我看看那花宝是什么。”
女人过来,单膝跪在地上,撩起后面的衣服,何劲一看,象纹身一样,一个三瓣的荷花图样印在半透明的白皙皮肤上。伸手摸了摸,光滑细腻。何劲一裂嘴,眼里灵光一闪,抠起五指,要把那荷花图样抠出来,不想那荷花图样越抠越往里,何劲的手掌入了那女人的身体一个拳头,那女人痛苦的嘶叫起来,被何劲抓着挣脱不了,何劲的手掌直穿过了女人的身体,抓住了荷花图样,往回一拉,女人的灵魂立即嘣的瓦解了,荷花图样也在何劲手上烟消云散。女人灵魂的嘶叫现世凡人听不到,可是洪浪浅却被叫醒,听到声音从何劲房间里传出来,拎长木刀,穿着睡衣就踢门而入。只见何劲抠着手,坐在床上,一个劲儿的晃头,看到洪浪浅进来,说:“我本想救她。”
洪浪浅说:“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在哪里?”何劲说:“消失了。”洪浪浅说:“你吃了吗?”何劲说:“她被崔生在背上押了花宝,我想给她抠出来,结果她承受不住,就灭掉了。”洪浪浅说:“被押了花宝,是抠不出来的,崔生押的只有崔生能解。唉,你未免草率。”看到何劲还是不停的晃头,扶住何劲的头,向左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右耳朵里冒出一股黄烟,何劲总算不晃了,洪浪浅说:“你几个状态的界限还未打开,智慧也不能贯通,也不能怪你。”何劲说:“这在冥界又等同于杀人了?”洪浪浅说:“是。”何劲说:“我不出手,她也会魂飞魄散。”洪浪浅说:“你出手之前她还没有,所以这笔账要算在你头上。”
两个人正说话间,一个灵魂倏忽而至,一个表相三十多的高瘦男子说:“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蹊跷的女人?一直在翻白眼。”何劲说:“她已经没了。”高瘦男子说:“怎么没了?我的花宝还有好一段时间。”何劲说:“你是崔生?”男子说:“是。”何劲说:“我把你的花宝揭了。”崔生说:“你看上她了。”何劲说:“没有。”崔生说:“她身上有我的花宝,是不能跟男人有肌肤之亲的,你没看上她,揭她的花宝干什么?”何劲说:“我为了救她。”崔生呸了一声,说:“她是我的女人,用的着你多管闲事?”何劲说:“她想离开你。”崔生说:“那就该死了。”扭头要走,何劲说:“我奉西冥府之令,捉你归案。”
崔生说:“归案?我是西冥交了千两黄金的大爷,跟他们说:大爷我还没玩够,那些我留在现世的女人,都是我生前千挑万选,我还要等她们。对了,你刚刚给我弄没了一个,你还得赔我一个。”抬眼看到洪浪浅,说:“这个还不错,在堂的女人,果然别有风情。只是活人不大好,你要肯为我而死,我一定好好的宠幸你。”洪浪浅说:“做什么梦呢,现世的男人又没死绝。”崔生说:“你看上一个,我弄死一个,对你来说,是不是就死绝了呢?”何劲说:“她看上我了,你弄死我试试。”崔生说:“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觉得后背发热没?”何劲说:“是有点。”崔生说:“我早给你押上了我的花宝,还有这位姑娘,觉得热没有?”洪浪浅刷的拔出长木刀顶在崔生的丹田上。崔生说:“好,弄死我吧。一个顶俩,我赚了。”莫双拿出一个印了荷花的手帕子出来,说:“这个?”何劲说:“咦?原来没印在我身上,可惜。”崔生说:“那这位姑娘呢?”何劲说:“你带走吧。”
崔生说:“也不错,阴阳交啊。”洪浪浅啐了一口,看一眼何劲,何劲说:“你是人,他是鬼,戳一戳不碍事,破不了身。”崔生说:“我要的是灵魂上的满足。”洪浪浅怒道:“何劲。”何劲递个眼色,意思是:假的,洪浪浅更生气,意思是假的也不行。举长木刀照着崔生就剁,说:“我剁了你,你的功法自然破了。”崔生说:“破是破了,你也没了,照我刚走的那个女人一样。”何劲突然伸手,一把掐住洪浪浅的后脖子,洪浪浅一晕,何劲对崔生说:“交给你了。”和莫双两个人径直走出屋去。崔生又照着洪浪浅的头重重的敲了几下,虽然灵魂击打肉人不管用。崔生翻过来洪浪浅,撕开衣服,照着洪浪浅背后的花宝就舔,舔了两下,一伸腿跨在洪浪浅身上,冷不防眼前刷的一刀,齐着眼睛,莫小山将崔生的天灵盖削掉了,崔生身子往后一撤,一伸手抓住天灵盖往头上一盖,说:“还没有完。”何劲一抖回魂袋,崔生冷笑着飘忽走了。何劲和莫双踢开窗户追出去,外面只留下崔生的冷笑。
洪浪浅醒过来,莫小山说:“没事了。”洪浪浅说:“他把我怎么样了?”莫小山说:“只是把花宝舔掉了,没发生别的事。”洪浪浅一阵恶心,三摇两晃爬起来,说:“我去洗澡。”何劲和莫双回来,何劲说:“原来舔掉就可以了,不是抠掉。”莫双说:“只有他可以吧。”何劲说:“我看是个男人就可以,要我救的那个女灵魂,想必她是让我舔,没提防我心急,直接用手抠,倒送了她的命了。”莫双说:“冤不冤呢,怪不得人都说:可以急着撒尿,不能急着赶死,那个姑娘被你灭了魂,你可是又背上一条罪过。”何劲说:“我当时不知道是没智慧还是起了杀机。”莫双说:“你是谁呀?没人说的清,弟兄们跟着你,都没有安全感了。”
旅店值夜的服务员听到响动,上了楼,发现门、窗户都坏了,问何劲:“先生,出了什么事?”何劲拿出一千块钱,说:“梦游。”洪浪浅洗了澡,换了衣裳出来,看到何劲,心里还窝着火,拔出长木刀,用刀背照着何劲就是一刀,何劲也没躲,让她劈了一刀背。洪浪浅看劈上了,又有些后悔,喊道:“干吗不躲?”何劲说:“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时不常的犯贱,活该让妹妹打。”洪浪浅一跺脚,回自己房间去了。
何劲撒出去寄灵在因驰镇地域追查崔生,下午的阳光照进旅店的大厅,何劲等人坐在窗边喝茶,莫双说:“那厮脚力很好呢。”何劲说:“他为什么只在这一带活动?”莫双说:“通灵窍的灵魂分很多种,也许他这一种在此地过的最舒服,能满足他的色。”莫小山说:“你是说这里有个淫窝,可以供他逍遥?”莫双说:“我可没说,色和性和肉和情和淫都是不同的。色在我看来呢,就是对人体视觉美的沉迷。我们寄灵中有个叫满屯的人,曾经因为爱看一位姑娘,跟了她三百年,历六世,直至她灵魂磨灭都没让她看到一眼,更不用说一侵芳泽了,只是在暗中沉默的凝视中就获得了一切满足,我们都说是因为满屯对她的爱让她承受不住,所以促成了她的磨灭,要知道无缘无故的爱承受多了,也是莫大的负担,所谓无福消受是也。”莫小山哼哼了两声,说:“我不觉得崔生是满屯那号人。”何劲说:“这里有一个他看不够的人?”莫双说:“我没说,我只是说明色也有很多层次,跟其它欲望也有区别。”
一个寄灵现身出来,说:“查崔生在冥界因驰镇西旺张村大柳林里有一所宅院。”何劲等忙收拾起身,直奔入冥界大柳林,已是傍晚时分,大柳林里一片红光,拉着老长的影子。何劲等人看了看,整个宅院都押着荷花花宝。何劲上前对着一个花宝舔了一下,忙缩回舌头,说:“烫。”起个老大的泡。莫双说:“不是这个解法?”莫小山说:“想必跟押在人身上的不同。”莫双说:“这要硬闯,恐怕打草惊蛇。”洪浪浅说:“我试试。”也伸过舌头去舔花宝,没事,又舔了两下,花宝消失了。莫双说:“这花宝还分雌雄的。”洪浪浅说:“我和小山进去,你们在外面吧。”何劲说:“探明了就出来,先不要招惹他。”洪浪浅说:“明白。”和莫小山两人从消失花宝的地方翻进了崔生的宅院。
三层院子又有跨院儿,后边一个园子,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三房女人,还有使唤的佣人。崔生一个人在静室内蒲团上打坐,面前的墙壁是现世一个女人的卧室。他可以看到现世,现世的人看不到他。
那女人叫张妙龄,现年二十八岁,就在现世旺张村,家里有十亩花生地,在因施镇上开了一家花生食品店,专卖各类花生制品:花生油、花生酱、花生酥、花生饮品、生熟各种口味花生批发零售。崔生死后入了冥界,没有即刻投胎,在西冥府告假,游历冥界,到了因施镇,看上了张妙龄,后悔死的太早,知道的太少,不能早见张妙龄,再投胎,还得长,正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来不及还得看缘分,等不了也离不了,崔生的灵魂日夜围着张妙龄打转,渐渐的通了灵窍,发现有了功力,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做些功法出来,自创了荷花花宝。在冥界打开了一片天,西冥府屡次三番征招,都被崔生挡回,因为他死前就交了大把的金子,是西冥府贵宾,西冥府还是跟他客气,一拖再拖。
崔生在静室里痴痴的看着现世的张妙龄,自言自语:“妙龄,人都说在冥界必须有工作做才能久存,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能久存完全是因为有你。”浑然不知背后站着莫小山把这里看的一清二楚。莫小山和洪浪浅出了崔生的宅院,见到何劲和莫双,莫小山说:“那小子再看一位现世的姑娘,叫妙龄。”莫双说:“必定就在附近,要不然崔生也不能在冥界向现世开那么个洞,那姑娘应该就在这旺张村。”何劲等人立即到村里打听。
在张妙龄的花生店,看到香腮带笑的张妙龄,何劲也有一种掉进甜蜜温柔乡的感觉,理解了崔生对她的痴迷。看到何劲进门,张妙龄招呼说:“先生要花生油吗?”何劲说:“我是行旅的人,花生油就不要了,给我拿几块花生酥吧。”张妙龄包了几块花生酥,何劲付了钱,说:“姑娘有婆家了吗?”张妙龄一笑,说:“没有。”何劲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说个婆家呢?”张妙龄说:“说了三家,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先生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何劲说:“我看你是被鬼缠上了,所以婚姻不利。”张妙龄说:“我阳气壮的很,鬼是不会近我身的。”何劲说:“这就是说你不相信我了?”张妙龄说:“鬼也是人变的,一死百了,还能兴什么风浪?”何劲说:“缠上你的鬼通了灵窍,所以可以影响现世的人。”张妙龄说:“你是干什么的?”何劲说:“我是捉鬼的。”张妙龄说:“我没有闲钱请你捉鬼。”何劲说:“我不收钱。”张妙龄说:“那你就随便怎么捉吧,不要耽误了我的生意。”
何劲说:“你有没有在梦里和男人睡过?”张妙龄脸一红,说:“干你什么事?”何劲说:“如果有,那是因为有灵魂在夜里和你交合。在梦里,你会很舒服,醒来还会回味吧?”张妙龄说:“是我的年纪到了,正常的心理和生理反应。”何劲说:“不是。你看你跟我说话,直冒虚汗。你这是病,得治。我能治,有道是病不避医,我是来帮你的,当然这也是我的责任,因为我是在堂的人。”张妙龄拧着眉若有所思,欲说又止。何劲说:“我们要抓这个灵魂,让他不再缠着你,到他该去的地方,你帮我们控制了这个灵魂,不但治了你的病,也是你的功德。”拍一拍手,走进来莫小山,何劲说:“你们女人说话方便,你都告诉她。”何劲出了门。
莫小山说:“姐姐,咱们都是女人,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张妙龄说:“不瞒妹妹说,我月经的时候流的是黑经血,别人也就一星期,我能流二十天,沥沥拉拉的。我上医院看了,也检查不出什么,医生说是宫寒,吃了药也不见效,感觉体力是一天不如一天,我正担心。性梦是确实有的,一星期两次:星期二和星期五。”莫小山说:“姐姐这是跟通了灵窍的灵魂阴阳交,怀了鬼胎,不能成形,所以都化作黑血流了。时间再长,姐姐就不能正常怀孕了。”张妙龄又是怕又是急,说:“竟然有这种事,怎么办?”莫小山说:“咱们合力抓住他。”
莫小山叫何劲等人都进了门,洪浪浅给了张妙龄一支披灵箭,上粘一块显灵贴,张妙龄看到的是一支箭影,洪浪浅说:“除了丹田不能戳之外,其它地方都可以。”张妙龄说:“如果戳中丹田会怎么样?”洪浪浅说:“魂飞魄散。”莫小山说:“其他人做恐怕崔生跑的快,躲过了,他跟你做的时候,对你没有防备。”洪浪浅给了张妙龄叫醒盒子握在左手里,说:“这个握在手里,半夜可以叫醒你。你右手握披灵箭,压在身下。”张妙龄点头。
这一天星期二,崔生准时的到了。在张妙龄的床前单膝跪了下来,嘴里嘀咕着:“妙龄小姐,你是上天赐与我的圣餐,我一定满怀恭敬爱戴之情,尽心享用,才不辜负上天赐与。要知道:为了你,我舍弃了多少美好的前程。沉湎于灵魂的交合不能自拔。”崔生说完,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你的身子一天弱似一天,看着你流黑经血,掉了鬼胎,我也心疼。不是我狠心,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不是我不许你白头,是天不许。我会温柔再温柔,好好的等到你红颜老死时。”站起来,宽衣解带,脱光了,钻进张妙龄的被子。不一时,传出崔生灵魂的低吟,忽然随着扑哧一声,张妙龄掀开了被子,一支披灵箭直插崔生的丹田,崔生握着箭杆,嘣的一声,魂飞魄散。
何劲等人都出来,心知崔生灵魂该灭,不好说张妙龄什么。洪浪浅拿出一瓶药,说:“这是排阴散,你吃了可以排除体内的阴气,三年之后,可以做回正常的女人。”张妙龄谢过。
何劲等人离开了张妙龄的家,莫小山说:“十两金子没了。”莫双说:“钱难挣,屎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