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诗才发现,这不是一只小奶狗,而是一头肆无忌惮的狼。
她双手被他禁锢在他的怀里,身上使不上力气,心一横,用力咬了下去。
“唔——”司徒霖舌尖剧痛,猛地松开唇。
舒晚诗趁机一把推开他,挥手用力向他脸所在的方位打去:“混蛋!”
司徒霖被推歪了身子,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只打到了他的脖子和下巴,但是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舒晚诗的怒意,口中是浓郁的血腥味,下巴那里也火辣辣地痛。
但是他都没顾上,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摊在灯光下看,大着舌头紧张:“打疼了没?”他下巴都这么痛,这柔弱无骨的手打在骨头上多疼啊!
舒晚诗所有的怒火硬生生被他堵在嗓子眼,堵得她眼睛发红。
“放开!我果然是眼瞎!会和你这种人渣往来!”舒晚诗用力抽回手,转身开车门,然而司徒霖并没有开门锁,她用力地摁门把却怎么也出不去,“开门!”
司徒霖见她红着眼睛不停地拉门,身子微微抖着,除了生气,可能还有恐慌。后悔瞬间淹没了全身,他只是想逗逗她的,假装被她主动亲了,但是身体的本能和感情都无法控制,只是一沾上她的唇,他就忘记了所有理智。
司徒霖咽下口中的血水,一把握住她做着徒劳无功的手:“我错了,不该吓到你!但是我不会放你走!”
舒晚诗真的要被气哭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
司徒霖捧着她的双手,不顾她的挣扎剖白自己的内心:“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你亲上来我就情不自禁了,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感情根本控制不住。”
舒晚诗冷笑:“我眼瞎,你就欺负我,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是我亲你还是你凑上来乘人之危?”
司徒霖心虚地眼珠子乱转,梗着脖子强调:“怎么可能是我凑上来,我有这么小人吗?我要是做这种事,我就是条狗!”
咳咳,反正也当过狗。
舒晚诗根本不把他这种幼稚的发誓放在眼里,手上不挣扎了,语气却冷得要命:“给我开门,有本事你在这里强了我,只要我下车,一辈子不会再见你!”
司徒霖脸白了白,抖着声音问:“晚晚……你这么讨厌我……”
舒晚诗嗤笑。
司徒霖要哭了,他怎么这么蠢啊!又不是真的狗!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干了这自掘坟墓的事呢!
“我……我开门……那我开门了,你明天再出来好不好?”
舒晚诗不吭声,她再不会犯蠢出来。
司徒霖也看出来了,盯着她冷若冰霜的脸,心口钝钝地痛。
不开门会被拉黑,不开门叶卉被拉黑,按照他以前小霸王的性子,肯定不做这亏本的买卖,当然不开门。可是如今,看到舒晚诗红通通的眼睛,他慢慢松了手,垂头丧气地开了锁。
舒晚诗半点不犹豫,下一秒就开门下车。
司徒霖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呆呆地在车里坐了四个多小时,直到杨潇筱打电话来,大吼大半夜又死哪去了!
司徒霖这才垂头丧气地开着车回去。
舒晚诗回家后再没提过司徒霖这个人,叶卉问了两次见她不想谈,便不愿为难她,跟着不再提了。
舒晚诗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除了偶尔脑子里会突然窜出来那个混蛋,让她莫名烦躁。
叶卉以为那种大少爷肯定是知难而退了,舒晚诗以为他是没脸来见她了,相安无事地过了五天,舒朗下班回来却带着某人上门了。
叶卉惊讶地看着一瘸一拐进来的人。
舒朗解释了一下:“我和小霖他表姐谈生意,他刚好想来看看晚晚,就一起过来了。”
才多久,舒朗都喊“小霖”了,足可见司徒霖背后下的功夫。
叶卉和舒朗都不知情,还是抱着让年轻人处处的态度,所以见他主动上门了,连忙热情招呼。
司徒霖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晚晚在吗?我可不可以去找她?”
舒晚诗饭前一般都在自己的书房,客人过去也方便,叶卉便给他指了方向,让他去了。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叶卉还小声问舒朗:“他腿受伤了?”
舒朗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过走路都这样了还来找他们晚晚,看来是真上心。
舒晚诗听到敲门声以为是父母或保姆,直接喊了一声进。
但是门开后,进来的脚步声却很陌生,而且听着还一瘸一拐的。
司徒霖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挪到舒晚诗的身边,觉得奇怪的舒晚诗正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晚晚……”他期期艾艾地开口。
舒晚诗脸色一变。
她砰地站起来,椅子与地面划出一个刺耳的声音:“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司徒霖脸色黯然,第九千八百次在内心抽当时的自己,怎么就干了强吻的魂淡事!
“晚晚,我是来道歉的,真的,我这三天都在反省,不信你摸——”司徒霖连忙弯下腰卷起裤腿,拉着舒晚诗的手往下拉。
舒晚诗脸色大变,以为他又要干什么变态事:“你这个色胚!这是我家!你想干什么!”
但是司徒霖力气大得很,她没抽出自己的手,反而手底触碰到了一块温温热热却也坑坑洼洼的皮肤。
这是什么?
“晚晚,我真的回去反省了,我不该情不自禁,不该不尊重你!我特意买了搓衣板和榴莲,这三天,我自觉跪一小时搓衣板,十分钟榴莲,我今天是来向你负荆请罪的!”
说着,他还拉着她的手在他膝盖上摸了摸:“你摸,榴莲真的好疼,我本来也想跪一小时的,但是太疼了,我就跪了十分钟……晚晚,你别生气了——”
说到后来,语气里满是撒娇讨饶的意味。
舒晚诗手指动了动,果然这是膝盖,上面微微肿了,似乎还残留着榴莲搓衣板的印痕。
司徒霖实在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跪榴莲、跪搓衣板都是平日里调侃的,哪个傻子真的会去跪?他想挽回,方法千千万万,她脑中都设想了许多,也一一想好了拒绝的方式,怎么都没想到,他以这种方式来负荆请罪。
难怪进来一瘸一拐的。
司徒霖趁着她惊愣,偷偷握住她的手,他语气里满是委屈和难过:“晚晚,你原谅我吧,这几天我过得很不好,睁眼闭眼都是你。你以前对我这么好,现在我努力讨好你,你却一点都不在意我……”
舒晚诗莫名其妙:“我以前可不认识你!”
“怎么不认识!”司徒霖好像在控诉一个负心汉一样,委屈、生气极了,“你亲手抱着我洗澡,给我按摩,陪我玩,还会和我一起睡觉,以前都是你养我,我蹭蹭你你就开心,现在我带你去吃饭,给你挑鱼刺,陪你看电影,我好不容易把能做的都做了,你却一点都不在意我!当初你对我又亲又抱,现在却翻脸不认人!”
司徒霖这三天真的过得太艰难了,舒晚诗冷漠离开的背影一遍遍在他眼前重现,他太清楚她的性格,外柔内刚,下定主意的事情谁都不能改变。他和她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所以,在表姐嘲讽他开玩笑让他去跪榴莲的时候,他认真查了一番百度知乎,确定这是道歉利器(?)后就真的去干了,不仅做了,还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决定说出自己是小哈的真相。
自尊算什么?骄傲算什么?老婆都跑了,自尊骄傲能让他抱让他亲吗?
舒晚诗惊得嘴巴都张开了,这人不会是神经病吧?要不是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她又是女的,几乎以为自己是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了。
“你在说些什么?你有臆想症吧?”她后退了一步。
司徒霖却紧跟一步,像小哈那样,将他的头枕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抱着她:“晚晚,我是小哈啊,第一次陪你出门,你却去不了对面奶茶店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守护你,现在我回来了,真正地可以守护你了!”
舒晚诗脑子都停摆了。这件事情当时只有她和小哈在场,没有第三人,所以……
司徒霖?小哈?
一个人还是一条狗?
“你……你什么意思?”
司徒霖牵着她坐到了沙发上,简单地把自己的经历描述了一遍。
舒晚诗依旧感到不可思议,所以,一个生魂,进了一条狗的身体,和她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最后为了救她,死去后回到了原来的身体?
舒晚诗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收到原主执念的时候,她还无比震惊,为什么有人会因为挂念一条狗而进了情女部!当时她还吐槽总不至于是重口的人兽恋,原来一切应在了这里!
因为小哈不是真的狗,是人!原主真正牵挂的是人,是司徒霖!
“晚晚,被撞到的时候,我真的以为就这么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虽然一开始很不甘心变成一条狗,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完全没有了最初的不甘愿,只恨我只是小哈,好多事情都不能为你做。”
说起那场事故,舒晚诗想起小哈口吐血沫的情景眼睛红了,心里对他的抵触全都消失,只剩下感激和愧疚。
还有就是当做孩子养的小哈突然变成比她还高大的陌生男人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但是这份尴尬持续了只半分钟,她还没收拾好情绪,司徒霖就赖皮地躺到了她的腿上:“晚晚,我的膝盖真的好痛啊!我本来想坚持一周的,但是实在是太想你了,我姐说再跪下去就要废了,所以我就来找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
司徒霖抱着她的腰一晃一晃的,不像个成年男人反而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舒晚诗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每见到他心底总有这种感觉了。
她嘴角勾了起来,手指准确无误地拧住了他的耳朵:“我把你当弟弟养,你却乘人之危?”
司徒霖“哎呦哎呦”叫唤:“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你有我这么大的弟弟吗?我不管,我从前多潇洒,现在被你占光了便宜,心里眼里只有你,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啊!”
舒晚诗扭了扭手下的耳朵:“你那时候是条狗!我亲……的是条二哈!”
司徒霖龇牙咧嘴:“那也是公狗!”
舒晚诗气得,再用力揪了一下:“对!你就是条又蠢又坏的公狗!”
司徒霖:……怎么这么蠢,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呸呸呸!谁是狗!”
舒晚诗噗嗤笑了。内心所有的防备卸下,她放任了心里熟悉的亲近感,对于司徒霖救她的情谊也更加感恩。
动物是纯粹的,谁对它好,它就对谁好。但是人却是复杂的,危急关头舍命救人不是所有伴侣、朋友可以做到的,司徒霖却为她做了。
虽然最后的结果让他幸运的恢复了人身,可是在那一刻,他是的的确确为了她失了一条生命。
这般想着,前头他所有的不靠谱全都成了包容小哈的“蠢事”,而想到他为了求得原谅自己跑去跪搓衣板和榴莲,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你真的去跪榴莲和搓衣板了?”她好奇地问。
司徒霖拉着她的手到膝盖上让她揉揉:“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榴莲实在是太刺人了,方便面没法不碎,只有搓衣板还算好点,所以我主要就跪了搓衣板。”
舒晚诗好笑:“你还跪出经验了!”
司徒霖嘻嘻笑着:“只要能让晚晚原谅我,能让晚晚开心,我多跪一点没事!”
舒晚诗心里软了软。
司徒霖这时候多精啊,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软化,立刻打蛇随棍上:“那现在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舒晚诗推开他的狗头:“那不行哦,我一直把你当小孩子,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司徒霖:……什么?
“眼里的孩子突然变成了大人,但是那种长辈的心态还是变不了啊!”舒晚诗继续笑眯眯地插刀。
司徒霖:……如遭雷击……
说好相认以后就甜甜蜜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