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桥毕业之后,去了上海,担任tadashi中国分公司创始人总设计师。设计圈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北林砚南周桥。”这两位当下炙手可热的高级定制时装设计师,不仅有着漂亮的外表,还有让人钦佩的才华。
又完成了一套私人定制,周桥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衣裙。这时候助理走进来,“桥姐,《南方早报》想约下周给你做个专访?”
“周几?”周桥问道。
“周五。”
周桥手中的动作停下来,“下周五——”她喃喃念道,“下周五是11号吧。”
“是的,光棍节。”
“换个日子吧,下周五我有事。”
助理心里想着她周五有什么事,光棍节啊,难道是有约会?助理跟了周桥大半年了,知道有很多男士在追求周桥,可是周桥从来都没有给过那些男士机会。她不明白。
周桥见助理恍惚的样子,“怎么了?”
“没,没事。我去和《南方早报》说一下。”
周桥笑笑。
一年过得真快,一眨眼,又到他们的生日了。
光棍节,林砚的生日,也是他的生日。
11月的c市,秋意渐浓,路边的梧桐叶都黄了,风吹过,落了一地金灿灿的叶子。
周桥是坐高铁来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到达了。
出了高铁站,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师傅,去新海大厦。”
林嘉余正式接手公司后,林氏家具的总部搬到了新海大厦。
她望着窗外变换的景物,想起了林砚说的话,“外面再美,也比不过c市,只是这辈子我可能都不会在c市生活了。”话里满是感伤。
是啊,谁愿意轻易离开自己长期生活的城市呢。
不过如果这位城市,有着心爱的人相伴,一切都会变得心甘情愿。
出租车二十分钟后到达新海大厦。
大厦的保安将她拦住,签名才能进入,一听她要去26楼,保安多看了她了一眼。
周桥笑笑,“师傅,我是来找林总谈生意的。”她的手边还拎着一个礼盒。
保安点点头,“右边直走电梯。”
“谢谢。”
1点多了,这时候上下电梯的人不是很快,很快就到了26楼。
林砚来到前台,“你好,我找你们林总。”
“林总正在开会。”前台打量着她,“你有预约吗?”
周桥抿嘴,摇摇头,“我等一会儿。”她走到一旁休息区,坐在沙发上。她和嘉余见面的机会不多,每年她只主动找他一次,也就在他的生日这天。吃个饭聊聊天,仅此而已。
周桥一手托着下巴,眼睛不由自主地看着远方,渐渐的,那双眸子越发的空洞了。
周母说了好几次,让她回去。女孩子一个人之身在上海,家里人都不放心。而且,这一辈的父母都是传统的。周桥过了25岁,家里人也希望她能找个男朋友定下来。其实周父周母已经很急了。
嘉余和几位高层从会议室出来时,一眼就看了周桥,他停下脚步,说了几句,让大家去忙了。
他几步走过去,“什么时候到的?”
他出现的太快,周桥眼底的情绪根本来不及藏,一眼的荒凉与悲伤。
嘉余愣住了几秒,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周桥给人的感觉总是充满阳光和活力。
周桥扯了扯嘴角,“接了一个高定,想加入一点云锦元素,过来看看。”她弯腰拿起礼盒,“生日快乐。”
“谢谢。”嘉余接过,“吃过饭了吗?”
周桥真的还没有吃饭,她不喜欢吃高铁上的快餐,一路赶过来就靠着喝水了。这会儿坐下来才感觉到饿。
嘉余拧了拧眉,“等我一会儿。”
“好。”她已经等了他这么多年,哪里在乎这片刻的时间。
这会儿早过了午餐时间,餐厅安静。
周桥要了一份煲仔饭,“嘉余,你呢?”
“我吃过午饭了,给我一杯咖啡。”
周桥挑眉,“你什么时候和林砚一样爱喝咖啡了?不过林砚已经戒了,路师兄不让她喝。”
林砚是嘉余心中抹不去的朱砂,不过时间是最好疗伤药。“我也不是常喝,这次待几天?”
“周末就走。”
“都安排好了吗?”
“嗯。一会儿回酒店。”周桥望着墙角的绿萝,“最近怎么样?”
嘉余揉了揉眼角,“在准备家具展。”
两人就像老朋友一般说着话。
错过了饭点,周桥胃口不佳,一碗饭就吃了三分之一。
“怎么吃的这么少?减肥?”嘉余不赞成地皱了皱眉。
周桥失笑,“不是,吃不下了。”她胃不好,这几年时常为了赶稿子,忙的忘了吃饭。久而久之,胃也承受不了。上次胃溃疡,最后还住院了。
只是他都不知道。
嘉余望着她,又给她点了一份西米露。
吃过饭,周桥要回酒店,她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都过去两个小时了。“我得回去了。”
嘉余把她送到酒店,两人站在大堂里。
人来人往,这一刻,周桥身心疲惫。她不知道这段路该怎么走下去,她还能坚持多久。
“上去休息吧,有事给我打电话。”嘉余说道。“回去的票买好了吗?”
周桥有片刻的怔忪,“没有,c市去上海的票很多,不急。”
嘉余点点头。
周桥抿了抿嘴角,“我先上去了。嘉余——”她顿了顿,嘴角干涩,“下一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嘉余望着她,“周桥,放下吧。”
放下?怎么放下?
如果能放下,不会过了这么多年,一直独来独往了。
周桥扬起了一抹笑意,烟波清澈坦然,“嘉余,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林砚。”羡慕她,遇到了路师兄。
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多好。
“好了,你回去吧。”周桥又恢复成一贯的云淡风轻,“生日快乐。”
晚上,嘉余回家。林妈妈坐了一桌子的菜,林爸开了一瓶红酒。
“嘉余,砚砚给你寄了一套衣服,一会儿你试试合不合身。”每年林砚都会给他送一套她设计的男装。
嘉余点头。
林爸爸又问道,“你给砚砚送什么了?”
“衣柜。”
林妈妈笑道,“你们的礼物就不能换换吗?每年都是一样的东西。”
林爸爸乐呵呵地回道,“都非常实用。”儿子继承了公司,女儿又是大设计师,他现在开心的很。
林妈妈看了一眼林爸爸,那欲言又止。林爸爸摇摇头。
吃饭的时候,林妈妈终于还是没忍住,“砚砚和小路准备明年结婚了。”
嘉余动作停下来,问了一句,“什么时候?”
“六一。”林妈妈看着他淡淡的语气,心一横,“嘉余,你也抓紧啊。砚砚那个好朋友周桥听说在上海,靠的挺近的,你们有时间聚聚啊,那孩子我见过一面,知书达理,不错呢。”
嘉余明白,林妈妈一定找林砚打听过了。“妈,公司现在有很多事,我暂时不想谈这些。”
林妈妈腹诽,这都是借口。
林爸爸冲她眨眨眼,让她别说了,“男孩子结婚晚点没事,年轻的时候拼拼事业也是应该的。”
嘉余也安抚道,“爸妈,我会结婚的。”
林妈妈心里失落啊,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夜深人静,嘉余还在书房看家具展的策划案。灯光暖橙橙的,屋里一片安宁。
手机短信音响了两下,他伸手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周桥发过来的信息:
嘉余,我回去了。
我做什么事都不上心,偏偏都能拿取得一定的成绩。唯一爱情,我做了最大的努力,可终究得不到我想要的。也许,这就是命,是上天安排好。林砚遇见了路师兄,我遇见了你。
我走了。
想了很久,不甘也好、痛苦也好,爱过就不悔。
有机会再见。
嘉余脸色一变,立马打了过去,电话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紧紧地捏着手机,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
秋夜,霓虹灯的灯光都暗淡无力了。
一直以来,他都不曾给过周桥希望。
对不起,周桥。
窗外,依旧一片沉静,夜浓的和墨一般。
周桥走了,去了意大利,在那里继续追求她的时装梦。林砚知道周桥离开的消息是在一周后,她给嘉余打了电话,劈头盖脸地把嘉余骂了一通。
嘉余静静地听她骂完,“说完了?”
林砚气愤,可她也知道这一切嘉余有什么办法呢?又不能强迫他。“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不知道她有多爱你吗?”
嘉余沉默了一下,“林砚,如果我和她在一起,才是对她的不公平。周桥会遇到全心全意喜欢她的那个人。”
林砚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会这样?”
嘉余挂了电话,目光看着书柜上摆放着一对陶瓷杯,做工并不美观,应该是手工制作的,只有数字做装饰。他知道,这是周桥亲手做的。
后来,周桥成为了享誉世界的华人女设计师。她的每一场秀,嘉余都会关注。只是周桥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据说,那一年c市的冬天是二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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