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寸官赢了拳,下了台,就看到喜声洋洋的林炳。林炳这可是出了最近压在心头的那股子气了。要知道这个拳场虽然看起来火,但却经营的时间不长,投资还没有完全收回来,所以,他也并没有赚到多少钱。
被马来西亚人一直压着打,眼看拳场就要易手,而他请拳师,不是请不来,就是请来的人不行。谁知道无意中看到颜裴的组织中传递过来的哈迪斯的照片,将消息送出去,其实主要还是为了那一笔奖金,因为他的生活已经开始有些窘迫了。
没料到突然就从天而降般地来了个谢寸官,带着个看着娇娇柔柔的姑娘,然后又叫来个铁塔般的汉子郭踏虏,上台去,瞬息之间,就将自己请来的人打不烂、捶不动的那些印尼拳师,打倒打伤。
而谢寸官自己,上去直接就打死了号称最厉害的那个。
拳场里除了这个比赛外,其实还有其他的娱乐和赌博项目,那些艳舞女郎们又开始在台上摇摆起来时,林炳却带着谢寸官离开了。
因为戴若夕和郑秀清明显的并不喜欢这个场子里的气氛。
就在谢寸官他们离开时,一个皮肤黑黑的马来西亚人就悄悄地吊在他们后边。这是塞夫拉那个手下派出来的人,是应托图亚的要求派出的。在那个人的身后,送谢寸官离开的,是托图亚充满仇恨的目光。
戴若夕临走时,要求林炳支出自己的奖金。林炳此时也已经隐隐地猜到点什么,但却聪明地没有说话,只是将三人的奖金全提了出来。
让谢寸官和郭踏虏有些不解的是,他们俩人的资金加到一起。才有戴若夕一个人资金的三分之一不到。他们两人一共拿到四万令吉,而戴若夕一个人就拿到了十五万的样子。折合人民币的话。他们俩人两场拳拿到了八万块钱,而戴若夕一场拳拿到了三十万的样子。
将近二十万令吉在当地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当拳场问要不要派保安护送时,林炳就笑着拒绝了。笑话,这样的三人恐怖组合,那个不长眼的匪类才会来抢!
因为今天人多,林炳特意弄了个七座商务车送大家。
驱车来到步嘉村的水屋时,虽然已经过了九点,但水屋这一片却仍然灯火通明。而丫丫早牵着弟弟和母亲都已经站在门外等候了。原来林炳一出门就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客人要来了。而且今天客人多了两人。
果然是开饭庄的不怕大肚汉。看到郭踏虏壮实的身段。丫丫的母亲笑得分外开心,越是体形大越能吃,她们赚的钱越多。
小弟弟一看到林炳就脱开姐姐的手跑掉了,他怕林炳又在他的小jj上闹革命。
惹得郭踏虏不由自主地一直问孩子怎么了?听到答案后,才开怀地大笑起来。原来。他担心是自己在当地显得太过高大的身材,吓到了孩子。不过,看着丫丫似乎就挺怕他的,小丫头拉着戴若夕的手,却不时地偷偷打量着郭踏虏。
进了屋子里,丫丫的母亲开始往上端菜时,林炳却出去了一会,再进来时,竟然抱着一个小坛子。进屋时放在桌上,就拍开上面的泥封,立刻一股糟酒香味儿就弥漫到屋子里,却是当地汉人按传统古法酿的酒。
这酒微酸带甜,好像醪糟酒一样,可以冷喝也可以热饮。于是就倒了一半出为。让丫丫母亲放在火上煨了,配上小菜,倒别有一翻滋味儿。
郭踏虏喝着酒儿酸甜,就和林炳你一口我一口地干上了。
而谢寸官只尝了尝味儿,刘凡却摇手拒绝,他是滴酒不沾。
今天丫丫的母亲却是说什么都不上桌子了,丫丫虽然舍不得戴若夕,但在母亲的眼神下,还是拉着小弟弟一步三回头地走去厨房。
戴若夕向她轻轻地打个手势,小丫头才一下子笑了,快步走了出去。
但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却又悄悄地进来,扯个凳儿坐在戴若夕身边,听着这些大人说些她听不大懂的话,有些佝促地用手指轻轻捻着衣角儿。直到戴若夕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的小手,小丫头的眼睛才晶晶地亮起来,脸上立刻自然了许多。
郑秀清看着小丫头,逗着她说话,她只是点头摇头,倒让郑秀清叹自己没有孩子缘,却不知道这孩子根本不能说话。
糟酒虽淡,却易醉人,因为人对这种低度酒根本没有防备心。而且,这酒入肠慢,等人有感觉时,那酒精就基本渗到了人体各处了,所以醉了也就特别地厉害。
郭踏虏算是能喝酒的,这时却已经大了舌头,和脸红得和公鸡一样的林炳已经划上拳了。这是林炳刚教给郭踏虏的山打根玩法,俩人声音已经高了起来。戴若夕此时却悄悄地起身,拉着丫丫就一起去了厨房。
片刻之后,就听厨房里砰地一声,有碗掉到地上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丫丫的母亲,着急地用当地土话叫,好像是叫林炳过去。林炳应着声,忙到了厨房,就看到厨房的案板上,放着整整六叠马来西亚令吉。
戴若夕却在那里,轻声安慰着掉眼泪的丫丫。
丫丫的母亲用又急又快的马来语告诉林炳,这是戴若夕给的,说是给丫丫治嗓子的。妇人说着话,不时地看着一旁的丫丫,显然很矛盾。有心不要这钱,女儿确实很需要。但要这钱,这个善良老实的妇人却找不到自己能接受的理由。
早就料到此事的林炳考虑了一下,就劝丫丫母亲接受。咱不为别的,咱为孩子,就是感觉这样做不好,也得忍了。天大地大,孩子最大。等将来丫丫出息了,让丫丫去还这份人情。
一席话说得妇人眼睛也就红了起来,只是默默地蹲下去。收拾地上,自己刚才因吃惊失手打到地上的饭碗。
这时那边戴若夕已经劝得丫丫不哭了。她轻轻地拉着丫丫的手,礼貌地对一旁的林炳笑笑,就回了饭厅。
戴若夕的袋子里装着赌拳场赢来的一共十九万令吉,但她只给了丫丫家六万令吉。这个估计够丫丫的两次手术费和往返交通费。因为声带再造术很多时候,需要反复两次以上的手术。
她并不想给太多的钱,因为在戴若夕看来,一个家庭幸福不幸福,和钱多钱少没关系。而且,家贫人重情,为什么。因为有相濡以沫的需要。而这种需要。能让家庭成员时时互相帮助,从而培养出互相爱护的感情。
戴若夕与丫丫虽然是萍水相逢,但却都是从小失去父爱的孩子。丫丫的今天,何尝不是年幼的她。不过,她同母亲已经一路走过来。走到自已长大,母亲老了。
她知道,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会欣喜于女儿的长大。
含蓄地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深情地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但这都说明了父女关系之亲。戴若夕其实更多的,是想替丫丫的父亲,完成一个心愿。虽然这个心愿,只是通过林炳的口。传递到了她这里。
至于其余的钱,戴若夕早在工作之后,已经在北京的同学和俱乐部一些会员之间,组织了一个小小的慈善机构,专门资助那些因故失去了父亲或母亲的单亲家庭困难家庭或孤儿的成长。
她将这个机构的名字,起名为:父爱如山!她一方面纪念着自己的父亲。另一方面,也为父亲积一份恩德,虽然她并不迷信,但在她的心底,还是希望,如果有来生的话,自己和父亲能实现彼此的那句诺言!
“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一对父女!”
戴若夕毕业后,留俱乐部做教练,她一直没有再谈恋爱,她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是在用心打理自己这个慈善机构。她用度之外的每一分钱,也几乎都花在这个机构里面。直到她比武出事后,这个机构就一度中断了运作。
直到由于谢寸官的介入,颜裴的帮助,使她免于在监狱服刑,她才又开始恢复了机构的运作。她上台打拳,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丫丫。
而丫丫对她的那份亲近,是缘于戴若夕做为一个从小失去父爱的孩子,她对丫丫的那份真情流露,那是做不出来假的。人是非常敏感的动物,特别对于感情,人有非常难以理解的第六感,只要不是迷失在感情中的人,对于别人对自己的好坏,通常都有非常准确的判断。
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片刻之后,丫丫的母亲在林炳的陪同下,专门上桌子对戴若夕和谢寸官等人表示了感谢之情,一顿饭就结束了。
临离开时,戴若夕拉着丫丫的手,来到旁边的一个马来人卖银器的小店里,买了一对手工打制的银镯,郑重地将一只戴到自己的手上,将另一只戴到丫丫的手腕上。
然后指着自己手腕上的银镯道:“姐姐的!”又指着丫丫手腕上的那只银镯道:“丫丫的!”将两只银镯子在一起轻轻一碰:“相亲相爱!”
最后她才从自己的脖颈上,将昨天晚上丫丫戴上她脖颈的银坠子卸了下来,轻轻地套在丫丫的脖子上,轻声道:“爸爸的心,在这里面,永远陪着丫丫长大!”
静静地看着戴若夕认真地做这一切,谢寸官的心里暧暧的;郑秀清的眼睛红红的,紧紧地拉着郭踏虏的手;刘凡默不作声,林炳也红了眼睛,一旁的丫丫母亲,已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丫丫的眼睛也已经红了起来,眼泪就蓄满了眼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姐姐了。
当一行人上车后,林炳发动了车子,丫丫跟着车子跑了好远,她小小的身影,在步嘉村灯火通明的水屋间穿梭,拼命加速,却终于越来越远。
车子内,戴若夕默默地从后视镜上收回了目光。
丫丫的声带再造术终于没有能做,她的母亲带着她,在马来西亚的首都,大马士革最好的医院里做过了检查,成功率不大。最终放弃了治疗方案。
那笔钱最后供丫丫和弟弟上学用了,丫丫,她的官名叫马茵香,后来改名叫马茵夕,最终用她自己发明的脑波读取仪器,实现了自己说话的梦想,也为全世界因各种种疾病而失语的人带来的福音,甚至为瘫痪人的自立行动,带来了福音。
当这个马来西亚第一位走上诺贝尔奖台的女博士,拿走世界生理学、医学成就奖时,当主持人部她,想对全世界的人讲句什么话时,这个改变了世界的女人,面对记者手中的镜头,高高举着自己的左手,向世界的人展示着自己的那只手镯儿,然后用自己发明的脑波读取仪,只说了一句一直装在自己心里的话:“若夕姐姐,你还记得丫丫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