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不过短短几小时的宫裳月,替骆霜说出了藏在心里许多年的心声。
身处监狱里的骆霜在得知一切后,突然发现自己多年来的坚持和认知都是错的,甚至离谱的让人可笑至极。
信念的崩塌,也就只在那一瞬间。
对于骆霜来说,她没有那个勇气再活下去。
选择自谥,已经是其能够承受的最大程度的赎罪了。
骆扬帆一度猜测,是沈榕之在曾经救治骆霜时动了手脚。
但或许,他终其一生也想不到,导致骆霜心理扭曲的,是他无意间缺失了的亲子沟通。
因为小小的疏忽,任由着这个扭曲的种子在还是孩子的骆霜心底,生根发芽,直到蚕食她所有的理智……
人常劝说后人,要防微杜渐,未雨绸缪。
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也偏偏的一些碎微的小细节……
……
宫裳月离开了,用一种宫柠未知的方式,彻底终止了生命。
沈羽莀也用一种干脆利落的方式离开了。
甚至连家人,也再次被她推远了。
阿临入睡了。
宫柠也病了。
连着好几天持续低烧,整个人也被烧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在梦呓迷糊的时候想了好多事,一觉醒来,却忘了个七七八八。
一周后,终于甩开了缠缠绵绵病弱气的宫柠,恢复了往日古灵精怪的活力。
蹦蹦跳跳地在园子里和团子赛跑,小脸上的笑容明媚而绚烂,那些抑郁低落的情绪也随着病气一并消失了。
手腕上的伤,在燕景洲让白一送来的秘制药膏地治疗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愈合。
现在只余下一圈淡淡的粉红色痕迹。
虽然药膏是燕族祖传的特制秘方,但疗效也没有好到让伤口短短几天,就结痂愈合的程度。
但是,众人以及顾辞显然已经对宫柠这种恐怖的恢复速度,习以为常了。
自从上次她死而复生后,他已不能用一颗平常心把宫柠当做一般人看待。
顾辞一张面瘫脸下的丰富心理活动。
宫柠自然是不知道。
见顾辞提着药箱要离开,“顾医生,你现在要走了么?”
顾辞平淡的应了一声,“嗯!”
宫柠光洁的额头上溢着细密的汗渍,见顾辞面无表情,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顾医生,你之前不是去相亲了么?现在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顾辞:“……”
“顾医生,你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平日里那脸色也就不要太冷了,万一你的女朋友胆子小,不小心被你吓跑了怎么办?你说这年头,找个对象也不容易,可得珍惜机会啊,不能因为表情管理失败,就黄了,多可惜,是吧?”
顾辞的脸一黑,冷冷的瞥了眼站在宫柠身后的男人,转身快步走了。
“诶?顾医生,你干嘛走那么快,我还没说完了,哎呀,你是不是害羞了,别呀,我这锦囊里还有好多妙计呢,哎哎哎!”
宫柠见顾辞开车离开,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
随后,不等她反应,男人结实硬朗的手臂就缠上了她的腰肢。
灼热的温度透过厚度不太够的薄衫,霸道的弥漫在肌肤上。
宫柠的脸一红,呆在男人怀里忘了动作。
虽然此时的北国,踩着轻快的步伐进入了初秋,但也并没有让带着夏日余韵的凉城骤然降温。
下午时分的星瞻园,在周围尚未褪去绿意的树木环绕下,格外的清爽舒服。
然而此时此刻的沁凉,并未让宫柠脸上的热度削减一丝一毫,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男人伸手抚了抚女孩柔软的发丝,语调淡淡:“你的锦囊还有什么妙计,不妨说给我听听?”
宫柠僵硬的动了动脖子,只感觉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格外的撩人,粉红色的唇瓣抿了抿,“哪有什么锦囊妙计,就是,就是故意逗顾医生的!”
男人黑沉的双眸暗芒一闪,手臂渐渐勒紧了宫柠的腰,将女孩彻底的禁锢在怀里,平淡的语气带几丝危险,“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对顾辞这么好?”
宫柠后脊背一凉,求生欲极强的眨巴眨巴眼睛,敛着嗓音在燕景州耳边,低声开口,“是纪琛助理说,顾医生相亲失败了,然后让我好好劝劝顾医生,你看平日里纪琛忙里忙外的,这点小要求也不过分,我就答应了呗……”
宫柠说完连忙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纪琛,见他面色如常。
悄悄松了口气,看这样子应该是没听见。
心下暗暗叫苦:纪特助,对不起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啊!
勿怪勿怪!
燕景洲双眸一眯,定定地看着她好几秒,倏然开口,“纪琛,你过来!”
宫柠一僵,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闪过几道欲哭无泪。
燕景洲今天怎么不吃她这一套,不按套路出牌了啊?
完了,这下在纪助理面前的形象可得毁的一干二净了。
宫柠看纪琛越走越近,黑漆漆的目光几乎要定在他的皮鞋上。
一个劲儿祈祷,别过来。
然而。
纪琛略带几丝恭敬的声音慢慢响起,“先生,您叫我什么事?”
宫柠心底“嘶”了一声,生无可恋的闭上双眼。
完了,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
燕景洲,你今天要敢当着纪琛的面对质,本姑奶奶我和你没完。
宫柠发狠的想,甚至还把手悄悄的放在了男人的侧腰,威胁意味十足地戳了戳。
燕景洲身形一僵,削薄的双唇瞬间一抿,俊朗的眉宇间染上几丝意味不明的隐忍。
“纪琛!近期非洲有一个项目出了差错,你去跟进,现在就去!”
纪琛:“??!!”
据他所知,像去非洲跟进项目这类的苦差事,不都是犯了错,才有机会感受感受的么?
请问,他做什么了?
他没做错什么事吧?怎么沦落到被发配非洲了?
这种差事不应该只有宋希姐才有份的吗?
原本紧紧绷着心弦的宫柠,听到燕景洲说话,下意识地拿手指戳上了燕景洲的侧腰。
男人唇线瞬间抿的紧直。
等反应过来刚刚燕景洲说的话,宫柠忽然沉默了。
收回细嫩的手指,垂着脑袋若有所思几秒钟。
倏然抬头,痛心疾首的瞅着纪琛,语气中满是惋惜,“纪助理,天呢,你居然要去非洲,那你,时刻都有机会和狮子打招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