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凤殊是在医疗室醒来的。
即佑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苏醒,查看了一下数据,确定她身体没有问题,才打开了医疗舱。
“骆小姐,发现你昏倒后,凤小姐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你哪里受伤了。从经验上来看,你像是精神力受到了冲击,所以才昏厥的?”
他没有办法拿一直在正常范围内波动的医疗数据来说明,此时看着她,便显得尤为好奇。
一个明显昏迷状态的人,但身体数据却显示她并没有不健康,实在是怪异之至。
把情况即时反馈给即墨后,他得到了一个命令,便是收集她所有生物信息,分析之后看看详细的内容。
结果,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但也因为这过分的正常,便显得哪里都不正常。
试问一个出身于垃圾星的人,还是一直都处于底层为了生活不断挣扎求生的人,身体数据却比普通军人还要良好与均衡,这个概率有多大?
几乎可以说,渺茫到比针眼还要小。
除非她天赋异禀,但即便从一开始就是个有着极高起点的孩子,在经过了将近二十年的底层生活后,她的潜能不管怎么看都不可能比正常发挥的普通军人要强。
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而是经过了筛选,进入到军部服役,从一开始潜能与实力的平均水平就比普通民众要更优异的军人。
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吓一跳。
体质好得可以将月岚星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甩一条街,不,一整个星球。
最有意思的是,不检查基因图谱还好,只要尝试检查,次次爆,结果就跟他们家族所重视的凤小姐一样。
如果这样的综合数据还不能够反映问题,恐怕不是他们的眼睛瞎掉了,就是他们的仪器当真全都是二手货。
可是即家出品的机械,尤其还是自用的东西,有可能会是二手货吗?显然不能。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骆小花,身份来历绝对有问题。
这意外得来的信息,让即墨刚刚被扑灭了的希望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以至于即佑不得不重视眼前这个不是病患的病患。
凤殊垂眸,不用分析,她也知道肯定是泄露了一些什么东西,要不然这个随舰医生不会用这么热烈的眼神打量她,就好像是想把她整个地剖开一样。
她摇了摇头,没说话。
“因为你突然昏厥了,以防万一,我让你的两位同伴也进行了一番全身检查。你不想要知道检查结果?”
凤殊抬眼看向他,神情平静,一如风平浪静的海平面。
即佑并没有卖关子,“他们都有些营养不良,身上外伤内伤也都不少,尤其是郭子,他的精神力有着不小的暗疾。幸运的是,并没有到危及生命的程度,更幸运的是,及时发现了,我已经为他做了治疗,只要持续几个月,就能够痊愈。”
“谢谢。”
她知道这情她得领。不过就算是要还,也是还给阿凤。他们也不过是看在阿凤的面子上,才会对来自于月岚星的几个往日不会看入眼的甚至还不算是联邦公民的人伸出援手。
这个女子显然很沉得住气,一点都不像现在的年轻人。
即佑眼带赞赏,“你的身体数据却非常的好,好到了什么程度呢?嗯,可以跟军人一比高下的程度。看来他们两个把你保护得很好,你的母亲从前也把你照顾得很好。我是说,在月岚星这么恶劣的条件下,还能够让你成长为这么出色的人,实在是不容易,比一等星球的大家族要将资质不错的孩子打造成一个实力出众的继承人还要难。”
赞赏归赞赏,该探听的消息还是得探听的。言下之意是什么,凤殊听得出来,但她没有替他解惑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的好意。
即佑显然并不是一个容易打发的人。
“我们家主的意思是,既然骆小姐是我们凤小姐一见如故的好朋友,而且凤小姐也打定了主意要跟你一起行动,那么你们三个人有什么问题,只要我们即家能够帮得上,我们都会帮。
身份问题凌晨的时候已经解决了,居住问题也可以商榷,家主的意思是,去哪里都可以,但首先要保证所选的定居星球足够安全。啊,我们会给你一份名单,你可以一一考虑过再做选择。定好了星球之后,你们是要就学还是经商,甚至是参军,我们都可以立刻安排。即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安排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凤殊并没有听到炫耀,也并没有听到威胁,却从那平实的话语中,听到了笃定。
笃定她会答应这些条件,笃定她会让阿凤同行,笃定她会活在他们即家的视线里,笃定她不会愿意给他们添麻烦。
“身份?”
她面容依旧平静,有一瞬间,即佑感到头皮发麻,他下意识绷紧了肌肉,意识到对面的人只是个年轻的小女孩,并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他在心里嘲笑自己的沉不住气,命令自己放松。
怪异的是,居然放松不下来。
受过良好训练的身体,一直紧绷着,就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他感受到了威胁。无声的,充满锋芒的,能够让他瞬间赴死的,威胁。
比即墨实力更高的存在。
甚至比元帅还要难以触摸的存在。
也算见多识广的即佑惊骇莫名。
见他不回答,还用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凤殊皱了皱眉。
“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不……”
即佑退后了几步,才态度恭敬地道,“骆小姐,我们即家对您绝无恶意。凤小姐是我们家主很看重的朋友,朋友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即家的朋友,这一点请您放心。
现在,请允许我代表我们的家主郑重地表明立场。
接下来的旅途中,只要不是涉及到凤小姐的相关事宜,我们不会做任何逾越了规矩的事情,但凡是您不喜欢的事情,在我们即家的地盘上,绝不会发生。
如果之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请说出您的请求,允许我们将功赎罪。”
他不敢再与她对视,腰弯成了一个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