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使得!”洛峥听了女儿在他耳边细述的法子,直道不可。
洛青染见他这样,遂直言道:“难道爹您就想一直这样?以后您在朝为官,须知要打点的地方有多少?有些事娘从未跟您抱怨过,您可知,这些年来,我跟娘每月的月银加起来才不过十两,能够得上一家子做什么用呢?”
“可是…”洛峥不自觉就想反驳。
不待他说出来,洛青染又道:“是,就算我跟娘常在深宅,花不了多少银钱,那大哥呢?他现在初入官场不说,单说要呼朋唤友,你让他拿着什么出去?我跟娘那十两月银么?”
叶氏听到这里,再不能安坐,转过身面向洛峥道:“青染说的这些不过九牛一毛罢了!从前我从不与你说这些事,一来因着你在战场上,本就危机四伏,我不愿用这些小事扰你分神,二来你待你弟弟那般亲厚,我不想从中挑拨你们兄弟关系,可谁知道,你的好弟弟一家就是这么照顾我们的!”说着说着就不免心中悲怨,哭了出来。
“我不是,夫人你别这样,我…”洛峥本就不善言辞,见叶氏如此更是不知从何安慰,只好亲自过去给她擦起了眼泪。
叶氏得了他的安慰,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嗔着捶了他一把。
“爹,您就照着我说的去做吧,老夫人心里不糊涂,你不必说的太直白,她自有计较。”现在机会正是难得,如果真能夺了小赵氏的管家权,对他们家是很有利的。
“唉,那我去试试吧。”
洛峥心中自然知道女儿说的有道理,遂整了整衣冠,往老夫人院里去了。
等到了远香堂,就听良辰说老夫人近几日心里正不痛快呢,叫他好好劝劝。
洛峥听了心中便有些打起了退堂鼓,但又想到妻女还在集英堂殷殷期盼他的消息,只好咬牙进了屋。
就见赵氏正倚着青缎背枕坐着,神色恹恹。
洛峥忙跪下劝道:“母亲仔细身子,叫儿子好生担心。”
赵氏见他这样脸色稍有好转,忙命人扶了他起身,叫他在底下的交椅上坐了。
待洛峥坐下了,她才笑道:“你这几日忙得很,还天天儿的来我这里作甚,你才升了国公爷,需要打点走访的还甚多,你媳妇怎么也不提醒着你。”
“儿子放心不下母亲,哪怕每日来瞧上一眼,也安心。”洛峥恭敬答道。
“也就你心里惦记我。”说到这儿,赵氏不禁面露恼色。她一辈子的好名声,如今都败在小赵氏母女手里了,弄得她现在连门都不敢出!
“母亲多虑了,府中的孩子们俱都很惦记您呢。”洛峥小心地搭着话,就怕这时候再惹老太太不痛快。虽说他今日是带着目的前来,但担忧老夫人之心可不是掺了假的
“哼!只怕也只有你们几个是真心惦记我老婆子,其他的,不提也罢!”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他,“我听说今日端瑾王爷向你下了帖子?”
洛峥笑着答道:“正是,明日王爷新铺开张,请了儿子去观礼。”
“可选了妥帖的礼物了?可不能送的寒酸了,倒打了王爷脸面,我们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这…”洛峥抬头看了赵氏一眼,欲言又止。
赵氏见他这副样子,便嗔道:“跟我你还有什么好遮掩的,有什么便说吧!”
洛峥搓了搓手,仿佛有些羞于启齿,“这不是想着儿子久不居华京,不了解时下局面,想着来求母亲指点指点,这该送什么去给王爷,才算合适?您也知道,澜依那点见识,如何能跟您比。”
这话赵氏听了便心中舒坦,遂笑道:“我当多大点子事,教你这样为难!”说着就吩咐赵嬷嬷,“心兰,你拿着我的牌子,亲自去找洛钟,将府库里一直存着的那对汝窑花觚雕螭龙纹瓶取出来。”
赵嬷嬷忙领命出去了。
赵氏这才又道:“这端瑾王爷身份矜贵,什么巧物没见过?所以送他东西,还是要用心才是。据说这位王爷爱花成痴,你送这对花瓶去,既贵重,又得他心意,正好。”
洛峥听了忙说:“还是母亲想的周道。”
母子两个又细细叙了番话,吃了两盏茶,就见赵嬷嬷匆匆回来了。
赵氏见她两手空空,遂又皱起了眉,“东西怎么不一并带回来?”
赵嬷嬷没回话,反倒是走到老夫人身边,耳语了起来。
“当真!”赵氏厉声道。
“奴婢不敢撒谎”赵嬷嬷谨慎地点了点头。
“你去落霞馆,把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给我唤来!”
赵嬷嬷这才又匆匆走了。
洛峥还要咬牙勉励自己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赵氏,“出了什么事?”
赵氏沉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你,心兰亲自去府库看了,说是我让她找的东西并不在里面。”
洛钟大骇,“哦?难道府里出了家贼不成!”话虽如此,但他心中难安啊!要当着母亲的面这般做戏,实在难受得很!
赵氏没回答他的话,只面色阴沉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赵嬷嬷喘着粗气回来了。
进了屋就冲到赵氏面前,气道:“老夫人,这二夫人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死活叫飘絮拦着门不许我进,只叫我跟您回话说她得了重病,不便前来!”
“什么!谁给她的胆子,我叫她竟也不来!好啊!如今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好!好!好!”赵氏气得直叫了三声好。
拽着赵嬷嬷的袖子咬牙道:“你马上带着人过去,将她手中的掌家牌子,各库钥匙都给我收回来!快去!”说完气得手都抖了。
赵嬷嬷见状忙招呼着人又去了落霞馆。
洛峥见母亲气成这样,担忧道:“您莫要生气,弟妹哪里做的不好,您悉心教了她就是,何必自己动这么大的气,倘或伤了身子,叫儿子怎么能安。”
赵氏听了他这话深深吸了口气,一面也在心中劝自己。
只是到底气得狠了,一时难以平复。
这小赵氏,现在愈发不知自己的斤两了,白白毁了她平日对她那些偏宠!
想她如此信任于她,从叶氏的手中夺了掌家权,交给了她,她倒学会中饱私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