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垣一手提着刚从药铺抓来的一包药,在泥泞小径上艰难的行走。潮冷的雨气压得缠绕田野间的瘴气消散了些。陆成垣走至京州郊外一里左右时,停住了脚步,手抬起斗笠,远处依稀可见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屋耸立着。陆成垣看着眼前不断飘落的雨丝,紧了紧身上的蓑衣,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不一会儿,蓑衣斗笠裹得严严实实的陆成垣,便来到了小院前。他伸手推开杂柴捆的院门,走至院子里唯一的小屋门,拉开那间破旧小屋的木门。刚摘下头上滴水的斗笠,正准备脱□上披着的蓑衣,就听见里屋传来一阵子剧烈的咳嗽声。
“娘!”陆成垣顾不上将身上披着的蓑衣脱下,便急急的走进了里屋,扑到床榻前说道,“您老怎么样了?孩儿已经去药铺抓了药来,现在就去将药煎上……”
“垣儿,都是娘这身子拖累了你……。”床榻上躺着的妇人费力的抬起手抚摸着陆成垣的脸。
“娘……”陆成垣哭丧着脸,鼻头一酸,险些掉了眼泪下来。他脑袋有气无力地搭在高耸的肩膀中间,伏在床榻边,心中泛起阵阵波澜,“为什么自己身为一名官府衙门的捕快,不过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保护百姓的安危。打伤了一条恶狗,就成了大逆不道,被逼得走投无路,成了丧家之犬?若是知道自己当初的行为,会落到如今的这般下场,甚至连累病重的母亲不得不卖掉居住多年屋子,迁至这城郊荒野里居住。也许当初自己就不会那般冲动…….。”
这件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半年前,在京州府衙担任捕快的陆成垣在街路上例行巡视时,听见一个弱质女子的凌厉的哭叫声。陆成垣为人正直好义,更兼身居捕快,职责所在,便是维护世间正义,所以他一听见有女子的呼救声,立刻飞身赶去现场。谁知到了现场,才发现一个恶狗正在扑咬一名身材单薄的弱质女子,围观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打那只恶狗。陆成垣见状目眦欲裂,气得胸膛快炸开了,从路边拿起一根木棍就朝那恶狗打去,当场打断了那只恶狗的脊梁,救出那名吓晕过去的女子。
有百姓悄悄的告诉陆成垣,那只恶狗是瑞王妃的宝贝。伤了它可不得了的。所以围观的人们没有人敢上前去打那只恶狗。果然,当天瑞王妃便遣人至京州府衙,要求府尹立即交出凶手,为她的宝贝狗偿命。这一要求,几乎遭到了京州府衙全部官员的反对,就连府尹,也觉得瑞王妃的此要求过于严苛。在府尹大人的说合下,改为由陆成垣拿出一笔银两给瑞王妃,作为赔偿。
在瑞王妃上官云凤施加的压力下,府尹大人责令陆成垣必须在三日之内拿出一万两银子赔偿瑞王妃。否则就准备被赶出府衙,不得再担任捕快。陆成垣一个月不过五两银子的月俸,母亲又常年有病,身体不好。家中根本没有什么积蓄。虽说是衙门里的同僚弟兄们都掏出了自己体己钱资助他,但毕竟是杯水车薪,管不了大用场。三日后,府尹大人不顾陆成垣的再三恳求,执意将他除名。
陆成垣原本还想的好好的,即使不当捕快了,也可以找个其他的营生养家糊口。可连续二个月下来,他才发现,自己被衙门除了名,不止是失去了俸禄以及养老这么简单的事情。更糟糕的是,无论自己到什么地方去求职,不管自己表现的如何好,最后都会被主人家礼貌地请他离开,或者干脆被人扫地出门。即使是到一般的商铺去就职,最后的结果也是如此。后来有人悄悄的告诉陆成垣,是瑞王妃封杀了他所有的求职之路,瑞王妃发话出来,定要逼得陆成垣在京州无立足之地,生存不下去。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母子俩的生活确实很不好过。原本陆成垣在京州府衙担任捕快,每月可以领取固定的俸禄养家。可半年来,陆成垣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没有半分收入。原有的那点点积蓄早就坐吃山空,花的一点也不剩下了。若不是从前衙门里的那班捕快兄弟们接济,他们母子俩早就饿死了。陆成垣原本打算带着母亲回潭州老家,只是近些日子以来母亲旧病复发,所以一直无法成行。
陆成垣的父亲当年在京州城,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捕快。陆成垣二十岁时,子承父业也进入京州府衙当了一名捕快。初进衙门时,陆成垣意气风发,只求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他努力钻研侦缉破案,被他盯上的罪犯,少有不落网的。他曾立志要当一名总捕头,更好的发挥自己的所长,为民除害。
但是,陆成垣不曾想到的是,就是因为打死了瑞王妃养的一条狗,自己就被硬生生的赶出了衙门。逼得自己无法在京州立足生存下去。若不是为了母亲,陆成垣早就冲去瑞王府评理去了。他恨恨的骂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人命居然比不上狗命贵重。天地不公,为什么那些权贵们整日里吃得满嘴流油,不办人事,欺压老百姓,却可以不受王法制裁,而自己奉公守法的良民却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好不容易等着陆成垣熬好了药汤,喂母亲喝下。看着母亲在药力的作用下慢慢入睡。他身上的衣裳也已经被雨水湿透了。陆成垣慢慢舒展开身体,起身在一个掉漆掉得斑斑驳驳的柜子中找到一套干净的衣裳,换下自己身上潮湿的衣裳。
突然,屋外传来叫声,“陆大哥!陆大哥!你在家吗?”叫声越来越接近屋子。
陆成垣生怕吵醒刚刚入睡的母亲,急忙迎了出去。只见院子中间站立着一个人影。一个身穿蓑衣斗笠的小个子,却是原来京州衙门的捕快二狗子。二狗子一见陆成垣开门出来,眉眼里满是喜出望外的笑意,“大哥,幸好你在家。没有让我们扑空。”他指着身边穿着一身连头的奇怪黑衣的高大男子,介绍道,“这位是刘雷大人,有重要事情找你。”
“看那人穿的衣裳,分别就是国事处的官员,不知他来此有何事?”陆成垣一见那人穿的衣裳,顿时一怔,满脸狐疑地上前行了一礼,“大人,请屋里坐。外面雨大。”他顾不上细想,急忙将两人迎进屋子里。
陆成垣之所以见到那人的衣裳便知道他是国事处的官员。源于一次同僚聚会。那天也是雨天。几个京州府衙的捕快正在酒楼里喝酒、聊天。有一名坐于窗边的弟兄惊讶的叫道,“你们瞧,那路上有两个傻蛋。大雨的天既不知道带把雨伞,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躲雨。还只管在那雨水下边走边聊天……”
“你自己才是个傻蛋!”一名见多识广的同僚当即拍了那弟兄的肩膀一下,打断了他的话语。指着那两个缓缓走在雨水里的人,羡慕的说道,“你知道他们身上穿的是什么吗?那就是专门下雨天时穿的衣裳,叫雨衣。面料全是防水的布料,雨水从天而降,落在这件衣服上都会顺滑而下。雨水根本不会透进衣裳里去的。……听说那一件雨衣就价值百两银子呢。妈的,只有国事处的那帮子爷们才有福气每人一件穿上身——因为那衣裳原本就是护国侯研制出来的。”
闻此言后,在场的捕快都羡慕的望着窗外街路上的两名身着雨衣之人,陆成垣更是眼睛瞪的大大的,心中暗道,“早就听说国事处的官员福利待遇最好,却不成想,他们居然会好的令人眼红。……据说,他们不但拿着朝廷发放的俸禄,平日里过年过节之时,侯爷还常常自己掏腰包为手下分发红包。同僚弟兄们都私下里议论,那护国侯虽然年纪青青,却睚眦必报。与人交手极是凶狠,毫不留情。但护国侯此人特别的护犊子,任何人若是招惹了他手下之人,那就等于是招惹上了护国侯一般。绝对是不见红不罢休的。如今这京州城里一干衙门的官员们,有哪一个人敢明面上去得罪国事处的?怕是几乎没有吧。”
二狗子满脸微笑上前拽住陆成垣的衣袖,捶胸顿足地大声嚷嚷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你总算是有救了。你知道是谁要见你吗?是护国侯呀!大哥你遇见贵人了!快收拾一下,跟我们进城去见侯爷。……城里昨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侯爷让我们来接你去察看现场……”二狗子神情兴奋不已,越说越激动,一个劲儿的催促陆成垣快些动身。
陆成垣心头一颤,一把抓住二狗子的手臂,不敢置信的看着二狗子兴奋的面容,急切的问道,“二狗子,你说些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身穿雨衣的汉子上前一步,微笑的看着陆成垣,拱手一礼,说道,“早闻陆捕快大名,今日幸会,能得见足下,实是三生有幸。下官刘雷,是护国侯的亲卫。奉护国侯的命令,特地来请您去勘察现场,协助破案。……只因今日在现场勘察时,京州府衙的众多捕快均异口同声的向侯爷举荐您,故而侯爷命下官请您前去相助……。”刘雷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含糊,今日在案发现场,不仅是京州府衙的一众捕快,就连新任府尹的池田山也极力举荐陆成垣,说他办案经验丰富,无论什么样疑难、错综复杂的犯案现场,只要他在场,顷刻间就能说个**不离十。
闻此言,陆成垣立马有种被天下掉下的金子砸到身上,浑然不知所措的感觉,“天哪,这……这……是真的吗?”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原来京州府衙的小小捕头,如今倒了大霉之人,居然会被朝中重臣护国侯瞧上眼,派人专程找上门。
二狗子见陆成垣呆呆的半晌不发一语,急得轻轻的推了一把陆成垣,“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快点收拾一下跟刘大人走吧。”
陆成垣这才惊醒过来,他死死的盯着二狗子,问道,“二狗子,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真的是侯爷让你来找我去查案的?”
二狗子指着一旁的刘雷说道,“当然是真的,这位刘大人就是侯爷派来的!”
刘雷见状,一边从身上背着的一只袋子里拿出一件黑色的雨衣,递给陆成垣,一边沉声说道,“陆捕快,事情紧急,请您带上必备的工具,随下官即刻动身去案发现场。”
刘雷在路上就已听二狗子介绍了陆成垣家中的情况,这会儿亲眼所见。屋子里的家什俱是破烂不堪,外面下着大雨,屋里好几个地方下着小雨。陆成垣的母亲则病重躺在屋子里。刘雷见状一阵心酸,“这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呀。回去定要向侯爷禀报才是。”
趁着陆成垣去收拾东西的空挡,刘雷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二狗子,“我看这里的屋子已经摇摇欲坠,万一下场大雨,恐会倒塌。你拿着这银子去雇俩马车,带着陆老太太去城里的“泰来堂”找个大夫好好的瞧瞧,配些药。若是不够,你先垫上,回头我会补给你。……看完病,也别急着走,就先在“泰来堂”歇息会儿,等我过去。”刘雷见二狗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知肚明的摆了摆手,淡淡说道,“你不用担心银子,我来想办法。”
陆成垣手里拿着蓑衣斗笠走至屋门处,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屋里。刘雷会意的对他说道,“陆捕快,我们两人骑马赶去现场。让二狗子留下来照顾令堂大人。”
“是呀,大哥你就放心的跟刘大人去吧。大妈交给我照顾,你尽管放心。”二狗子满脸微笑的保证。
进入京州城内,两人轻带缰绳,驭马缓行。刘雷方才轻描淡写的对陆成垣说了两句,“请陆捕快不要怪下官多事。适才下官听那二狗子说,近日来令堂大人的身子不是好,便自作主张吩咐二狗子雇辆马车带着令堂大人去城里的“泰来堂”药铺找大夫瞧瞧。……令堂的病情不能耽搁了。”
“这…….这怎么能行?我没有…….银子呀……”陆成垣忍不住看了刘雷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陆捕快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我已给了二狗子五两银子,想来看病抓药应该是够的。”刘雷停顿了一会,看着陆成垣笑了笑,继续说道,“陆捕快,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侯爷是不会亏待你的。也许很快你就能够恢复公职,重新回到衙门,当一名捕快。”
在旁边默默听着的陆成垣,闻言后猛提马缰回身立住,眼睛死死盯着刘雷,急切的问答,“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可以恢复公职,重新回到衙门当一名捕快?”他越说声音越小,紧蹙眉头,“可是……可是我得罪的是瑞王妃呀,侯爷一贯与瑞王交好,怎么可能为了我去扫瑞王府的面子呢……”
刘雷目光在陆成垣眸心停留了稍许,淡笑道,“只要陆捕快你这次能破获此案,找出真正的凶手。下官敢断言,侯爷必定会为你做主。到时候你不但能够恢复公职,也许还能得到提升。”他见陆成垣仍然一副余悸未消的模样,遂继续说道,“至于瑞王那里,你尽管放宽心事。只要我们侯爷说了话,王爷那里自然是什么都好说的。瑞王爷都没有意见了,王妃又怎么可能有意见呢?你说是吧。”
刘雷心中暗自思忖,只要这陆成垣真的有那么两把刷子,侯爷必定会启用他的。至于那瑞王妃从来便与侯爷不对盘,虽然侯爷从来不甩她,可她却几次三番的找侯爷生事。只是没有一次能够站上风,每次都被侯爷整治的灰头土脸的。连带着瑞王爷这些年来,更是看她不顺眼。据王府里的下人私下里传言,“那瑞王妃根本就是一摆设,王爷从来不进她那院子去。”
瑞王爷对自家王妃不理不睬的,似乎是有些对不起这位瑞王妃。但若是追究起原因来,根子还是在这位王妃自己的身上。若不是这位王妃还是姑娘家的时候有次找上门去与侯爷吵架,惹恼了侯爷逃离京州(京州坊间传闻,瑞王妃不得宠的原因就在此),侯爷也不会三年不见踪迹。至今,瑞王爷一提起此事,还恨的牙痒痒的。又怎么可能与王妃和睦相处。所以若是侯爷与瑞王妃发生争斗,瑞王爷自然是站在侯爷一面,绝对不会偏帮自家王妃的。
刘雷和陆成垣赶到案发现场时,雨已经停了。护国侯、刑部尚书华玉、京州府尹池田山三人正在交谈着什么。半个时辰前,在宝宝的力主下,以刑部名义发布的悬赏令已经张贴在了京州的大街小巷。
悬赏令的内容如下,“……二月二十五日晚,京州xx街路发生一起凶杀案。官府希望京州百姓提供有关线索。刑部对发现线索的举报人,给予一千两银子的奖励;给予缉捕有功的单位或个人,将给予一万两银子作为奖励。……以上悬赏的银子由护国侯个人提供。”
京州府尹池田眼见着苦苦期盼的救火人到了,急忙迎上前去,“成垣,可算是盼到你来了。快过来见过侯爷、华尚书。”他边说边带着陆成垣走至护国侯和华玉面前。
陆成垣恭恭敬敬的上前躬身行礼,说道,“草民见过侯爷大人。见过尚书大人。”他立时感觉护国侯那双黑幽幽的眸子电射般向自己扫来。陆成垣只觉得一瞬之间,周边的温度好似顷刻间降到了冰点,所有注意力都似被那双沉不见底的黑眸吸了去。
护国侯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站着的青衫汉子,与华玉相互对视了一眼。宝宝轻轻的摆了摆手,温和的说道,“你不必多礼,还是抓紧时间去勘察现场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不迟。”
“草民谨遵侯爷令。”陆成垣深深地呼出几口浊气,吐出胸中郁结已久的恶气。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仔细地查看现场遗留下来的痕迹。虽然大多数的痕迹都已被一场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但是陆成垣还是凭着墙角边一溜没有被破坏掉的脚印,判断出两名凶手的大致身高和重量。
听完陆成垣对犯案现场脚印的判断,宝宝与华玉低声的交谈了几句后。华玉
正色的对陆成垣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刑部捕快递给陆成垣一块刑部的令牌,沉声说道,“陆成垣,果然身手不凡!现在本官就暂时任命你为刑部的捕快,负责此案的侦破。希望你不负众望,早日破解此案。”
护国侯身后的罗庆也递给陆成垣一块侯府卫队的令牌。护国侯沉声说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出声。本侯做你的后盾,要什么给什么!若有人敢阻止查案,只管给本侯拿下。”
很多年以后,身为刑部总捕头的陆成垣脑子里都牢牢的记住了天德七年二月二十六日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几乎走投无路,倒霉透顶的陆成垣因为一桩凶杀案,见到了闻名已久的朝廷红人护国侯。容颜出众的少年侯爷最后对陆成垣说了两句话,“陆成垣,只要你能破获此案,找出凶手,本侯保举你就任刑部捕头。”
刘雷把罗庆拉至一旁,悄悄的向他禀报适才去陆家所见的情形。罗庆稍许思忖了一会,沉声说道,“大雷,这个事情还得劳动你去处理。只是一时之间,恐怕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屋子安置他们。住客栈也不是个事儿……”
刘雷闻言出声说道,“罗头,属下的姑母家中到是有间院子想出租,不如属下去和姑母商量一下,暂且借用些日子……”
“不必去商量借用,把那院子先租下来吧。”罗庆从怀里拿出三张百两的银票交予刘雷,沉声说道,“你即刻就去找你姑母把院子租下来,看看少些什么东西就先给添置上……。若是银两不够的话,你也先给垫上。”他见刘雷想说些什么话,举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这银子不会让你白出的。当然也不是我个人出。我自会去和侯爷禀报——这银子啊,最后还是落在侯爷的身上。”他最后这句话,是趴在刘雷的耳边悄悄的说的。惹的刘雷吃吃的笑个不停。
当晚,陆成垣和母亲便住进了新家。屋子里的一干家具几乎都是新的。知道是陆母是护国侯遣人送至“泰来堂”就诊的,掌柜的自然是非常热情周到,特地将在后堂歇息的陈老先生请了出来,为其认真仔细的诊治了一番,就连走时给他们捎带走的一大包的贵重药材也没有收取半分的银两。言道,“此乃侯爷交代的,所有费用,均由侯爷府支付。”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