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那辆不起眼的沃尔沃远去,冉颖不忿的咕哝起来。“付总,这家伙根本就是看不起人的……”
“高高在上,又自认为是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怎么可能会看得起我这样的一个暴发户?”
虽然有近似的想法、但冉颖还是被他的所使用的措辞给惊着了。“不是吧?难不成……”
“在他们这种人的眼里,我真就是个暴发户而已……”
全程参与了,冉颖不认为自己会漏掉了什么重要讯息,可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廖明旗是什么时候说的,神情间不由得有些疑惑。
“想要用价值数百亿的股票保条命下来,但最终人还是没了,有些人进食的时候可不管送到嘴边的是什么,只要能吃得下去、都是一口吞了的……”
那些个陈年旧事儿、冉颖不清楚、没留意、不敢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付正义不予解释过多,将衣襟紧了紧不由得笑了起来。“码头这儿还真的是冷啊,你不冷的吗?”
冉颖赶忙跺脚、搓手。“付总,你故意的啊?”
“当然啊,这家伙既然觉得他是亲善的、是友好的、是礼下于人的,他没拒绝、那自然就一起冻着呗!反正我穿得多、又特意选的是那个背风的角落……”
冉颖噗嗤一下乐了。“他脸都冻紫了呢,我还以为他脸色原本就是这样的呢,太坏了吧?”
“我坏?要挟我、还洋洋得意的说什么这是策略、是大局,恬不知耻的啊!”
“付总,那真的就这么答应了?”
“必须答应啊!”付正义说完便往屋里走,等进去坐了下来才叹了口气道。“我倒不是担心中唯海投这些年的利润和本金,全亏了也不过就是几十亿美元,我担心的是继续拖下去、那边为了逼我答应会故意去亏损,依照中唯海投的资金优先级来说,廖家只要故意让中唯海投亏上二十个点,那唯知技术的资金也就没了……”
冉颖愕然。“不会吧?宁愿让中唯海投亏一百亿美金、也要逼着你答应他们的条件?”
“对于这种眼里只有家族利益、没有其他利益的人来说,只要不是他本人的损失都是无所谓的,亏得越多、威慑力越大、名声也就越响亮,你觉得廖明旗头顶着的那个‘廖千万’的绰号是怎么来的?”
冉颖皱起了眉头,对廖家的调查虽然她也看到了一些,只是廖家老三这个‘廖千万’绰号由来、调查报告里却并没有提及,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廖明旗出道三年就放了句话出去,没有过千万的利润、不要找他谈合作,而且这个‘千万’的标准、随着时间的推移,据说现在已经变成了五千万,也就是说去找他办事儿也好、合作也罢,总之没有这么多的纯利润到手,是免开尊口的!”
“哇?不是吧?廖明旗经商也就二十来年吧?在意大利还被誉为最优秀的经理人之一呢,据说有人给他开出了过亿的年薪、他却不为所动,还指着人家大老板的面儿说什么他是为大事儿赚钱的,个人收入永远都不会考虑什么的,媒体还为这事儿鼓吹了好一阵呢……”
“圣人说过‘大忠似奸’,如果单看表面廖明旗这人礼下于人却并无所求,可光环背后却是满肚子的坏水,这次看起来将十亿降低到了八亿,廖家企业作为战略合作者不但会放弃除了分红权之外的所有权力,甚至还承诺其他的战略合作者也都会如此,条件之宽松、绝对是违背了目前内地的上市标准,但廖老三的最终的目的其实就只有一个,要将敲诈来的钱给自己在美国谋个退路!为此他不惜承诺让廖老二给我端茶认错,你要明白,他的态度越是谦恭、所谋求也就越大……”
冉颖不解。“付总,那你还全盘同意了?”
“当然要同意啊!中唯海投这么大的体量、他执掌了权力之后必然是要继续运作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嘛……”
付正义回答的很迅速,似乎未加思索一般,冉颖当即就撇了撇嘴。“信你才怪啊!”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
付正义哼着小曲儿、不去理会冉颖那幽怨的目光,径自上了楼站在了露台上,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情却是舒畅了不少。
跟廖家的结了梁子,对方势大、现在不好去硬碰硬,可没想到廖老三还主动送上门来了,倒是省却了他许多的麻烦,层次不同了,自然也就不能再去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当日之辱自然是要报的,但时间越长、做的局也就越是能天衣无缝,于生死之间所获得的一些感悟,付正义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够完全领会,这是需要时间去沉淀。
廖明旗驾车离开了湖畔旁的木屋后不久,可就干脆将车停在了路边,搓手、搓脸、搓大腿,等身子终于暖和过来才气恼的破口大骂,发泄完了便手机拨给了他大哥廖明铠。
作为廖家这一代的领军者,廖明铠听完情况之后反倒是觉得有些不妥。“老三啊,这小子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有诈吧?”
“不可能!咱们可是让了两亿美金出来呢,不就是通过他让资金过下桥?再说了,他若是敢不答应,他那一百多亿美金是分分钟就能化为乌有的,孰重孰轻,一个运气不错的暴发户哪里还会拎不清?”
廖明旗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说了,当年那事儿我也点了他一下,这种有钱无势的暴发户只要是还想要在赚钱、生存,不低头、能成?”
廖明铠笑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
识时务者,为俊杰!
越是有钱的、越是提升了层次的,哪里还敢不将这两句话奉为金科玉律呢?
钱多算什么?
还不是待宰的肥猪?
想什么宰掉吃肉,不就是看心情的?
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廖明铠还是叮嘱道。“三弟啊,那这事儿就还是你去操办吧,若是那小子识时务,能拉过来总比推出去要强……”
廖明旗心里一松,知道这事儿算是彻底定下来。“嗯呢!我办事儿、你放心!这种人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