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守箱子的人反应过来,追出森林的时候,只见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几只海鸥在海面上空盘旋,沙滩上只留下了几串凌乱的脚印,哪里还能找到三人的影子。此刻的直升机上,霍忻沁在驾驶座上驾驶着飞机,言丞君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而江安安也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言丞君的脸色很难看,他的脸本来就轮廓分明,这一生气,更显锐利。
“你说,为什么擅自做决定?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吗?幸亏这个岛上很少有人来,那些人警惕性才不高,不然你以为你漏洞百出的谎言,能骗过谁?!”
言丞君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恨不得跳起来打江安安一巴掌才解气。
江安安喏喏地说,“那时候情况紧急,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言丞君听了他的话,情绪更加激动了。
他拳头重重地捶在驾驶座的后背上,吓得正在开飞机的霍忻沁手一抖,差点偏离了方向。
“别的办法?还想什么办法?你以为我和沁沁解决不了那几个人吗?你偏要站出来冒什么险?你应该感到庆幸,庆幸这些守卫不是没有人性的混蛋,否则你一个女孩子……”
说到这儿,言丞君生生停下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霍忻沁和江安安都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江安安也很后怕,自己当时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就是觉得不能让沁沁姐和丞君哥陷入危险,脑子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了。
现在言丞君这么一说,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危险,确实也应该感谢那些人没有伤害自己,最重要的是她今天运气不错,不然说不定真的就交代在这里了。
霍忻沁在一旁听着,看着江安安唯唯诺诺的样子有些不忍。
她忍不住插嘴道,“言丞君你别这么说,安安今天做的多好,多机智啊。”
“要不是安安这个法子,说不定我们今天还能负个伤什么的,哪能这样毫发无损地逃出来。虽然是惊险了点,但是安安做的很好,不是吗?”
江安安感激地看了霍忻沁一眼,还是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他们道了歉。
“今天是我的错,让你们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还掺杂着一点小小的委屈。
不管过程多么惊险,江安安今天确实是帮助他们安全逃脱了,她一想起通讯器里传来的那一声暗骂,心里就感到一阵阵的委屈。
言丞君看到江安安低头认错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他也知道江安安今天做得很棒,他却不能接受江安安把自己置于一个那么危险的境地。
对他来说,江安安的周全,比一切都重要,一个任务而已,失败了就失败了,但如果江安安出事了,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江安安了。
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再也没有一个人用那样糯糯的声音喊自己“丞君哥”,所以他绝对,绝对不能失去江安安,哪怕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也要护她周全。
晚上回到家,言丞君二话没说就冲进房间,“砰”地一声将房门紧紧关上。
江安安见状,站在客厅里局促不安,霍忻沁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拉着江安安上了天台。
夜晚的天台风很凉,两个人对坐着喝酒,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江安安先开了口。
霍忻沁原以为江安安会问她,“丞君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之类的问题。
她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回答了,却听见江安安缓缓地开口,讲起了她和言丞君的故事。
江安安是被言丞君和霍东捡回寒鹰的。
那时候,寒鹰的老大还是霍杰,而那个时候,言丞君就已经是组织的一员了。
言丞君是霍东一手训练出来的,不过那会他的实力还不是很强,还不能单独接任务,平时一般都是跟着霍东一起。
有一次,霍杰安排言丞君和霍东去S市出使任务,暗杀目标是一个贩毒头目。
言丞君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和霍东失散,被人设计陷害,一不小心染上了毒瘾。
言丞君不想让霍东失望,于是没有回组织,而是一个人在S市住了下来。他想凭自己的意志力戒掉毒瘾之后,再回组织复命。
那是一段十分艰难的日子。
毒瘾发作的时候,浑身上下仿佛有数万只蚂蚁在爬来爬去,让他痛不欲生。
每熬过去一次,他就像死过一次一样。长时间来,靠着顽强的信念一次一次撑了下来。
后来,毒瘾发作的频率越来越低,但每一次都来势汹汹,几次都让他差点招架不住。
有一天他觉得外面的阳光很不错,便想着出去溜达溜达,几天不出门,感觉身上都有些霉气。
他一个人沿着一条人烟稀少的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眼就看见了蹲在路边的小女孩。
她身子小小的,看起来很瘦弱。一个人蹲在路边,沉默地等待着什么。
言丞君突然生起一股冲动,他很想去和这个小女孩说说话。
于是他走上前,为了防止吓到她,提前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邋遢的衣服。
谁知江安安见到他,没有一点害怕。他问江安安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了,福利院的小朋友都欺负我,我就跑出来了。”
言丞君永远都记得那个时候的江安安,虽然年纪小,但眼神异常坚定,迎着阳光,没有一丝对这个世界的痛恨或者惧怕。
言丞君把他带回了住处,说来也奇怪,有了江安安以后,他的生活仿佛突然之间有了重心,毒瘾渐渐得到了控制,直到后来完全戒掉了。
戒掉毒瘾以后,霍东也正好找来,于是在言丞君的请求下,就带着江安安和他一起回了寒鹰。
温晴在见到江安安的第一眼,就预言这个孩子不一般。
于是霍杰便将她交给了霍东,悉心培养。
霍忻沁听着江安安一点一点讲起那时候的事,感到很震惊。
江安安来的时候,她有一点印象,好像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对当时的事还记得些,可是言丞君曾染上毒瘾的事她则是第一次听说,有些惊讶。
“后来我就在组织里安了家,我曾经一直把丞君哥当成我的亲哥哥,我见证了他戒毒时期所遭受的痛苦和一般人没有的毅力,我佩服他,我尊敬他。”
“但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天天都想见到他,想时时刻刻知道他的动向,做梦都梦到他,他一受伤我就心疼,我想我是爱上他了。”
江安安将心中压抑的感情,趁着酒劲一股脑全都说给了霍忻沁听,霍忻沁挪了挪位置,坐到了江安安的身边,一个胳膊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无言地给了她一些安慰。
“今天我看见丞君哥生气的样子,我一方面很开心,他害怕我受伤,一方面我又很害怕,我觉得我离他很远,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沁沁姐,你说爱情为什么要这么复杂,这么难呢?”
霍忻沁没有接话,沉默地端着啤酒,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她的眼睛很亮,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不小心跑到了眼睛里,在里面闪呀闪的。
是呀,爱情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难呢?
月光静静地笼罩着两个陷入爱情困惑的女孩,一阵风吹来,扬起她们的头发,把月亮也遮挡住了。
晚上回到房间,霍忻沁掏出电话,上面没有一个未接来电。
自从上一次给他打电话,白茹说他去了柏林以来,一直到今天自己都完成任务回来了,顾慕欢没有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
她犹豫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抵不过心里对顾慕欢的思念,此刻的她很想听一听顾慕欢的声音,便找到顾慕欢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接电话的仍然是白茹,霍忻沁骗她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顾慕欢汇报,请她务必现在把电话转接给顾慕欢。
白茹害怕有什么事情耽搁,想了一下,终究是怕耽搁了什么大事,便替霍忻沁把电话接了过去。
霍忻沁紧张地等待着,她还没有想好编出什么大事跟顾慕欢汇报呢,电话便被接了起来。霍忻沁调整呼吸,刚要跟他打招呼,预料之中温柔清冷的声音却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司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