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唯走了，莫月白坐下来问贺珏：“你刚才说什么？”
烟也不抽了，莫月白摸了摸荷包，只剩下一颗牛轧糖，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心里想着该去找邵栗再要一些。
贺珏望着徐唯离开的背影，越发觉得这个团队该叫散队，实在是团结不起来。
今日徐唯与莫月白不对付，测绘和楚羽不对付，纪闲云和他不对付，李八与林有木和蒲向南不对付。他觉得脑壳疼，带这样一只队伍，是不是该申请回家养老算了。
莫月白见他半天没什么反应，以为他还在刚才那件事里没有缓过神来。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莫月白道：“这件事你也知道吧？邵栗的笔记。”
没有贺珏的允许和支持，徐唯怎能轻易将人塞进组里来，尤其是在古寨这边发现了二号尸坑的情况下。
贺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心里疑惑顿生，莫月白为何对这件事如此上心？
“刚才说到哪儿了？”贺珏有意岔开话题，“哦，我是说，打算在古寨内安置一个基地，你觉得如何？”
贺珏不想谈，莫月白便不追问，只是在古寨里安置基地......
还不待莫月白有所反应，贺珏急急解释道：“此处里古寨甚远，来回也不方便，古寨里又只剩海马爹爹爷孙俩，房子多的是，总比天天住帐篷强。”
莫月白没有反驳，问他：“你打算怎么做？全员搬到古寨去？”
贺珏略微思考，道：“这倒是不用，崔玉林得守在这儿，我们可以组建一个古寨研究小组，项目相关人员驻扎在古寨里，方便对古寨进行研究。别墅和这里同样需要人员把守，分派少一点就是了。”
“海马爹爹能同意？”这个老者千方百计吓唬他们，为了不就是让他们远离古寨？
这倒是个问题，贺珏不是没想过，只是时间不等人，现在已经八月份了，再过三四个月，入了冬，项目就得暂时搁置，这一搁置，只能等来年春天再开工。他们已经在这山里耗了两年，再耗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能等，纪氏财团等不了。
这也是贺珏把一向清闲的纪闲云分配到二号坑项目中的一个重要原因，纪大公子掺了一脚，好歹有个挡枪的。
再者说，现在有了邵栗的加入，项目进度较之以前，定会翻倍。
“他不同意，能拗得过这么多人？”贺珏笑了笑，“他既然当过兵，就该是个知情知趣的。”
这个决定宣布之后，果然引起了海马爹爹的反对和不满。但正如贺珏所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任凭海马爹爹吹胡子瞪眼，入驻古寨的计划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贺珏还有一个筹码，阿困在他们手上。
这样说显得颇不人道，实际他只是吩咐小李给阿困洗了个澡，顺便做了一些简单的身体检查。
检查结果并无特别，阿困果然是个傻子，智力约等于五岁小孩。
阿困对邵栗有一股莫名的好感，只要相机不在邵栗手上，他定会黏上去，鼻涕似的扯也扯不开。
既然回了基地，阿困再怎么黏着邵栗，也不是莫月白该插手的。他自然是个识趣的，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怎知徐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上前去问问阿困的名字，见阿困比楠楠还傻，连话也不会说，注意力也就移到别处去了。
这里说的别处，莫月白是清楚的，指的正是他。在徐唯看来，一个心思缜密的莫月白可比无知小儿危险得多，事实也正是如此。
倒是纪闲云这个旁人时刻注意着阿困的一举一动，许是受了阿困之前穿的那件大红官袍的影响，他总觉得阿困不傻，尽管小李和林有木都作出了诊断，最后连楚羽都来看过了，确定他就是个傻子。
见阿困又抱着邵栗不撒手，纪闲云走上前去，半蹲着与之平视。
尽管小李将阿困上上下下洗了两遍，洗净了浑身的污垢，还原出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郎，可纪闲云还是从他身上闻出了那股洗不掉的腥臭味道。
这股味道似乎就是阿困本身的味道，之前闻不出皆是因为身上太脏太臭，满脸的鼻涕壳，现在洗净了，这股味道越发浓重。
纪闲云忍不住皱了眉头，心里暗暗佩服邵栗的忍耐力。
“小子，”他说：“能听懂我说话吗？”
阿困抬头望了望，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他许久，嘴巴还没说话，鼻涕先流下来了。
阿困把鼻涕往邵栗身上一蹭，鼻涕黏着邵栗的外套，扯出一根长长的丝，一直黏到他的脸上。他有些羞涩的朝纪闲云笑笑，脸躲到了邵栗身后。
纪闲云皱着眉，心道：“这得亏不是莫月白的衣服，否则他得当着所有人的面烧了。”
“你不能这么黏着这个姐姐知道不？要黏就去黏那个——”他手往李八的方向一指，笑道：“那个姐姐长得又高又好看。”
阿困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望见李八的背影，倒是把站在旁边的楚羽看清楚了。他似乎不太好意思，脸往邵栗的腰间一埋，乐呵呵的笑出声来。
纪闲云再望过去，见李八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反倒是楚羽转了过来，正望着他们这边。
“哎小子，”他凑上去，“我说的是那个穿绿衣服的，看清楚了吗？不是白衣服的！你可别打那人的主意！”
凑得近了，又被那股味道逼退。
闻得越多，越觉得这股腥臭味熟悉。
邵栗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她道：“楚羽又不是女生，你紧张什么？”
纪闲云直起腰，低头望着邵栗，“这小子这么傻，分得清什么男女，想抱谁就抱，身上这么臭......”
说着说着便没了声，他看见邵栗难得披着的长发，眼神一凝，想起来了。
这股腥臭味同水渠里粘在石板上的头发味道，是一样的！
阿困身上难以消除的味道，是尸臭的味道！
纪闲云一把拉过藏在邵栗身后的阿困，捏着他的双肩。
“你别吓着他！”邵栗惊道。
却见纪闲云两眼盯着阿困傻乐的脸，脸上满是震惊和疑问，一时没了言语。
腐尸的味道......二号坑的尸体......
如果二号坑的尸体全是古寨里的村民......他们是如何将尸体运出村子，丢弃在二号坑的？如果真如海马爹爹所说，村民皆是被蛇咬死和自我了结的，为什么二号坑内的尸体只有几具是完整的，剩下的皆是尸块？
为什么......一个傻子身上，会有尸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