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四十三年!?”徐唯惊得叫出声来:“你在逗我吗?”
赵立行也是一脸的惊讶,“会不会是看错了?”
大王早就知道他们不会相信,他第一眼看到也是吓了一跳。他叫小刘把红外线扫描图像拿过来,黑底的胶片上能够清晰的看到铜钱的模样,可以从铜钱上模糊的字体中看出上面写着“洪武通寶”四个字,光面却没有计量和铸造局,单单写了“洪武四十三年”五个字。
徐唯重新拿起样品袋中的铜钱举起来细细的看,太阳光从铜钱中间的方孔射出来,叫人睁不开眼。他又把铜钱放在手中掂量,摸了摸铜钱的边缘,说:“是洪武通宝三钱。”
虽然铜钱有些地方腐蚀严重,边缘破损,但总体直径还是在三厘米左右。
赵立行从徐唯手中将扫描图像拿过去,和铜钱对比起来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他问:“这会不会是假钱?”
“是假钱,”徐唯说:“不过也是几百年前的假钱。”
小王收回样本袋拿去放好,说:“只要能测定这几枚铜钱是哪个年代的,真假自然就出来了。”
徐唯轻蔑的一笑:“这还能真?且不说这几枚铜钱和真的洪武通宝有很大差别,就单说这年号,难不成朱元璋被埋了之后又活过来多活了十二年?”
明太祖朱元璋,年号洪武,洪武三十一年逝世,哪里来的洪武四十三年?
大小王知道这个道理,这些铜钱自然是假的,但假得很蹊跷。
明朝朱元璋将中央集权制上升到了空前的高度,等级制度森严,加之后来程朱理学的影响,不可能会出现洪武四十三年这样的纰漏,而且这几枚铜钱的光面未曾铸有铸造局,是不是就说明这些铜钱不是官方制造的呢?明朝不会有这样的铜钱,更不可能是清朝所铸,有一种唯一合理的解释,大小王和徐唯对视一眼,了然于心——明末清初——天地会。
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除了刚才的小刘还有另外一个学生,都是大小王从学校带出来优秀学生。小刘还在对铜钱进行新一轮的扫描,另一个在整理收集的样本。
“还不错,”赵立行说:“还有两个打下手的。”
大小王叹了口气,说:“目前也还只能打打下手,等出师了我们就可以休息了。”
大小王是一对孪生兄弟,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叫人很难分辨出来,但好在小王近视,时常带着眼镜。
“莫月白今天来了没?”大王问。
“没,他应该明天再过来。”徐唯抽着烟,阳光刺得他眯着眼。
“他倒是潇洒,还以为他已经到了一会儿把样本拿给他看看。”
楚羽一如既往的跟着舒平文,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事可做,无非就是帮忙拿测绘仪,或者端茶送水,高级一点的就是帮舒平文记录数据。
每次蒲向南看到他,都会觉得屈才,难免对他多关心一些。这一关心反而关心出了问题。
蒲向南是美国加州大学地理环境科学的博士后,也是荣誉教授,年近五十,为人谦和,但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一点也不含糊。组里面能得到她赏识的人少之又少,楚羽一个地理学门外汉却享受了这一殊荣,真是惶恐到双腿发软。是以,能不靠近蒲向南楚羽绝不往她跟前凑。
蒲向南却不在意这些异样的眼光,她瞧见楚羽跟在舒平文身后,放下手中的工作,叫下面的人继续,回过头来就叫他:“小楚,回来啦,前几天给你的资料你看了吗?”
楚羽苦着脸,默默“享受”从四处投来的羡慕目光。
舒平文拍拍他的肩膀:“别这样,我们想要那份资料蒲队还不给呢,好好珍惜。”
楚羽想说他并不需要这份资料,他也看不懂,那份资料给他纯粹是浪费,但是他又不敢说,他的资历还容不得他拒绝这份来自长者的好意。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走到蒲向南身边,他说:“看是看了......不过看不懂的地方太多,毕竟不是学这个的......”
蒲向南打断了他:“没事,不懂的地方叫舒平文和穆骁给你解释解释,不过资料不能让他们看到。”
顿了顿又说:“实在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真是,惶恐至极!
穆骁一边调整勘测仪一边和舒平文闲聊,他看不惯楚羽的做派。在他看来,楚羽就是一个来抢饭碗的,好好的研究不去搞,非要跑来他们测绘,隔行如隔山,他还偏偏吃得香。
他看着在说话的蒲向南和楚羽,说:“你说他会不会被潜?”
舒平文看了穆骁一眼,没有想到他心胸狭窄到这种地步。
“闭上你的嘴,好好记数据。”他不想多和他解释什么。
穆骁却喋喋不休,“他现在可是成了咱们组的公敌了,要不是蒲队护着他他早被大伙儿弄出去了。”
舒平文无奈的笑笑,要不是蒲队器重他他能成为你们的公敌?
“楚羽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他来测绘能有什么好处,坐在实验室里研究瓶瓶罐罐不比你天天扛着个大家伙上山舒坦?”舒平文说:“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穆骁“切”了一声,懒得和舒平文理论。舒平文这个木鱼脑袋不开窍,他还有其他队友。
舒平文理解测绘组其他和穆骁一样想法的人,因为他也很嫉妒。但嫉妒归嫉妒,暗地里诽谤别人不是他舒平文会做的事。他知道楚羽是一个优秀的人才,年纪轻轻就在医药研究上取得重大成果,自己技不如人他没什么可抱怨的。
只是那份机密文件,他很想要。
被蒲向南当做资料拿给楚羽看的那份文件,里面记载的是她几十年来的研究成果和国际上新的一些研究理论,不夸张的说,得到了那份文件,可以让自己少走十几年的弯路。这样一份文件,蒲向南不交给自己的后生,偏偏给了楚羽,着实叫人想不通。
楚羽不止一次的和他提起过这件事,说他看不懂,又不能辜负蒲队的好意,他一个学医药的,看得很心累。
实在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