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姜梓菡刚从手术台下来，揉了揉眉心，这是学校安排的研究生实验，虽然对象都是尸体，但是也是很费心的，这一台手术就做了3个多小时，一出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看到坐在门口的甄羽月，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再不理世事也听说了这个法学院学妹很中意宋歌。
“学姐，你方便和我谈谈吗？”甄羽月看到姜梓菡出来，立马站起来迎了上去。
“抱歉，我现在很累，不好意思。”姜梓菡略带歉意地点点头就向休息室走去。甄羽月只好亦步亦趋跟上去。
“我在一边等你，拜托，一会给我点时间和我聊聊。”姜梓菡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闭上眼睛小憩。
这时，赵永远也在顾临城家里质问他，她慢悠悠打量着这个房子，一边又瞥一眼顾临城，然后也不说话继续转哟。直到顾临城都有点开始嫌弃赵永远了，不得不开口。
“有话就说。”
“有效吧，书上说漫不经心的打量会让对方害怕，看来的确如此，连顾临城都挡不牢呢。”永远露出胜利的笑容，顾临城一脸黑线看着她洋洋自得的小样，就没出口告诉她实情，他只是嫌她转来转去妨碍他写词了。
“说吧。”
“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甄羽月的事，故意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永远鼓着腮帮子看着像是生气了，不过熟知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不过是装腔作势。
“嗯，知道。”
“你！你怎”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顾临城把后背靠到椅子上抬眼看着站着的永远，满眼都是看好戏的戏谑。
“好玩？”永远点点头，又摇摇头。“什么意思啊？”
“你觉得宋歌和姜梓菡怎么样？”
“我感觉宋歌一直在追，梓菡一直在跑，我挺为宋歌抱不平的，原以为我去美国以后他们会在一起的，而且据我所知，宋伯伯他们也不反对，我不知道为什么梓菡一直没有答应宋歌，我也不好意思直接问，这几年，我错过了什么吗？”看永远皱着眉头，顾临城把她拉到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那我就跟你说一下我知道的吧，你刚走那年姜梓菡进了A大，然后宋歌就开始准备考A大，因为姜梓菡念的是医学系，所以宋歌当时也是奔着医学系去的，但是宋歌高三那年，填志愿的时候突然跟我说不报医学系了，要去政法系，我当时问过他，他只说是对做医生没兴趣，比起医生律师更适合，我就没多问，不多久我们进学校的时候，虽然我很少在学校，但是宋歌是我朋友，他的事我也比较关心，我听说梓菡和医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交往云云，总之有一阵宋歌很低落，他约我喝酒，居然在我面前哭了。”
“哭了？宋歌？怎么回事啊？”永远不是不吃惊，从小到大，不管怎么欺负宋歌都没见他哭过。
“嗯，喝得烂醉，我就把他拖到我家里来了，还好那阵子狗仔消停，然后就哭着说什么为什么不能是他，我心想应该是梓菡跟他说什么了吧，第二天起来就一声不吭自己走了，后来他就不大愿意提这个事，但还是不愿意接受其他女生，然后就是半年前，梓菡似乎分手了，宋歌一开始也没什么表示，也就是差不多的时候甄羽月出现在政法系，并且对宋歌展开了无所不用其极的追求攻势，我觉得宋歌对甄羽月挺特别的，至少很照顾她。也就是那时候吧，姜梓菡和宋歌之间感觉有些微妙起来，这也是为什么我演唱会还给他俩送票的原因，本来以为宋歌和姜梓菡会有进展，结果还是老样子，倒是那个甄羽月，居然找上你了。”顾临城简单介绍了这今年宋歌和梓菡的情况，听的永远一头雾水。
“所以，就是，宋歌像个傻瓜一样等着梓菡，梓菡却对他并不确定，甄羽月对送个死缠烂打。是这个意思？”永远满脸疑惑。
“嗯，差不多吧，作为宋歌的朋友，我并不希望他和姜梓菡怎么样，宋歌一直过得不痛快，相比之下，我更看好甄羽月。”永远此时已经走神回到五年前，梓菡明明答应会给宋歌一个机会的，为了他们俩好她才最终选择背井离乡的。既然这样，那自己这都是干了些什么呢。顾临城似乎看出永远在想什么，一把把永远抱在怀里。
“不许想，宋歌和姜梓菡怎么样，都和你无关，你是要站在顾临城身边的人。”永远回过神来，对呀，为了遇到更好的顾临城啊，为了和顾临城并肩啊。想明白了瞬间露出笑颜。
“是哦，那你说咱们怎么办啊，而且，我过完年就要回学校了，我能做的也有限吧。”
“目前来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甄羽月看着有些恢复力气的姜梓菡。
“学姐，你和宋歌，你们···”
“我们，我和宋歌准确来说，没有任何关系。”姜梓菡不知道她这么说面前的女孩会有什么理解，但是她说的也是实话。
“既然如此，学姐为什么既不接受宋歌的追求，也不直接拒绝他，你这样做对宋歌不公平！”姜梓菡被她这几句话说的有点拉不下脸，脸上是极不自然的红晕。
“我知道你们法学院的都是牙尖嘴利，尤其是你这位新晋法学院才女，但是，不管你有什么意见，你也没有权利来质问我，我和宋歌之间怎样，和你没有关系，你喜欢宋歌是你的事，也与我无关，至于宋歌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我不能干涉，劝你一句，找他比找我更直接，不是吗？不好意思，我真的很累了，先走了。”姜梓菡说完就转身走出休息室，甄羽月这样的才女自然是骄傲的，这样被数落了一番心里自然过不去，愤愤不平起身离开了医学院。A大早就放假了，除了一些研究生还有外省的学生留校，基本都已经回家了。甄羽月走在空旷的学校里，很是懊恼怎么会以为姜梓菡会好说话。她只是很好奇这混乱的关系，她以前只知道宋歌，赵永远，姜梓菡这几个人的关系，结果等她上大学，顾临城似乎和赵永远才是一对，而宋歌还是一个人，总之有很多事情她都很想知道，无奈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她。刚好电话响了，出乎意料的人来电。
“甄羽月，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宋歌，我，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对不起。”甄羽月的张牙舞爪到宋歌面前总也安分。
“好，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学校，那我在操场看台等你。”她挂了电话，有些失神，，但是也有些雀跃，好几天没有看到宋歌了，她也不敢找他。她慢慢踱步到看台上，挑了一个座位坐下来，今天难得是晴天，阳光照耀在身上暖暖的，不知不觉竟然闭上眼睛睡着了。宋歌赶到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的睡颜，脑海中和那个像空气一样虚无的女生重合，果然是亲姐妹，眉眼之间全是相像之处。他并不是顾临城，眼里除了赵永远再看不到其他人，他当然知道班里有个甄羽星，身体一直不大好，却一直坚持来上学，对她印象倒也深刻，所以当初一见到甄羽月就认出来了，也不知么的就对这个小学妹格外照顾，结果反倒让人家误会了。
“醒醒。”宋歌轻轻拍了拍甄羽月。看着小姑娘睁开睡眼，揉揉眼睛，倒是也挺可爱的。
“怎么在这都能睡着，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我，别去打扰梓菡。”他忽然想到赵永远，赵永远也总是这样犯起困来不管在哪里都能睡着，记得有一次永远非要闹着去做过山车，他一恐高症患者没办法只好作陪，结果他叫的喉咙都哑了，两三分钟的时间赵永远居然在过山车上睡着了，真是名副其实的心大。想到这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我流口水了吗？”其实甄羽月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叫打扰姜梓菡，她不过是去问一下而已。
“不是，我只是想起一件事，你有什么问的就问，我知无不言。”宋歌在边上的座位上坐下，看着空旷的操场。“你说的，你本来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既然答应说，那么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甄羽月略带挑衅地看着宋歌。“你和你姐很不一样，问吧。”“我本来就和我姐不一样，好，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姜梓菡有过交往过的人？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去争取？”“我知道，至于为什么没有争取，我只能说那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个时候觉得自己追了那么多年好累，感觉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那段时间我应该是对所有事情都是懒得搭理的，不止姜梓菡。”宋歌记得那段日子总是会喝酒，还学会了抽烟，好几次都把顾临城整的够呛，想想顾临城也算是对人冷淡了，倒是每次都没有把他丢在大马路上，冒着狗仔的炮火把他带回家，虽然只是扔在沙发上，总好过在外面冻死强。“那，他们分手以后，你为什么还是对她那么好，你还是喜欢她的，对不对？”她咬了咬嘴唇，她是紧张的，因为她不知道宋歌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你是希望我回答是还是不是，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那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对她好，就是那么简单，当然，如果她愿意，我自然也是欢喜的，只不过最近被你这么一搅和，我也开始思考，她在我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位置。”宋歌难过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抬头看天，甄羽月看到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死就死吧，早死早超生，大不了重头再来。“你还不明白吗，我连我自己在想什么都还没确定，怎么可以，我不想伤害你。”宋歌捏了捏眉头，真是个不留情面的丫头，问题一个个都是直戳名门，以后是个狠律师。“那我等，等你想明白。”她的眼神满满的全部是坚定，宋歌看着她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想她姐姐一直都是文静温婉的样子，怎么她是这样乖张外向的女孩子。“随你吧，总会明白的。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站起来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孩。甄羽月拍拍屁股站起来，跟在他后面离开学校。忽然觉得走在前面的宋歌好陌生，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这个背影看起来很寂寞。
离过年还有将近一个月，永远想着这个月得把一些事情处理好，这几年她回国的假期都只有不到十天，所以这漫长的假期怎么安排自然成了大事，除此之外，美国那边很多事情也需要好好安排。
“Anson，那个计划我恐怕不能参加了，近一个月我都会留在中国，其他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把最终结果记录下来传给我。”赵永远坐在电脑前和一个英俊的混血男子视频电话。
“OK，放心。”对面的男人用有些蹩脚的中文回答。永远有些烦躁地按下结束通话键，然后颓然躺倒在床上，很多事情是真的由不得自己。爬起来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下脸，回到电脑前打开论文文档，戴上眼镜开始修改，其实这种论文对永远而言根本不算事，以她目前的水平写这种类型的论文，她可以连资料都不查直接写出来，只是她深知鲜亮的鸟更容易被枪杀。
等她再次搞定的时候已经差不多第二天了，她活动活动筋骨，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的园子，园子里倾洒的月光，这样的和平真好，拉上窗帘去洗漱了一下就瘫倒在床上直接睡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太阳已经穿透窗帘洒在永远的脸上，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起来收拾了一下，看了下时间赶紧准备一下出门，今天和宋歌约了一起去顾临城家小聚会。急匆匆到宋歌家找他，结果宋伯伯一脸疑惑。
“宋歌昨天没回来啊，早些时候打电话说是在单位了，有一个案子要研究。”永远心里有些不理解，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冲着宋伯伯嫣然一笑。
“啊，那我打电话给他，谢谢宋伯伯，那我先走了啊。”永远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给宋歌，可惜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直接挂机。自己找车去顾临城家。
一到他家就吓了一跳，顾临城家一直都是十分整洁干净的，永远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混乱的场面，宋歌四仰八叉躺在毛毯上，身上盖着他自己的外套，沙发歪歪被撞得歪歪的，茶几上还有好几个空酒瓶，赵永远都有点不想进去。
“啧啧啧，搞什么啊你们。”永远挑能走路的空地直接到书房，果然这里是一如既往的简洁，顾临城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两眼下有些黑眼圈，可见也是一夜没睡。
“你怎么也这么憔悴啊，他又抽什么风啊，喝那么多。”永远上前替顾临城到了一杯热水，直接塞到他的手中。
“你自己问他吧，早知道第一次就不该把他带回家，每次喝醉就熟门熟路到我这儿来，把我这儿搞的一团糟，实在是，欲哭无泪。”顾临城喝了一口热水，扶额轻叹。
“昨晚他就没说什么？奇了怪了，昨天下午打电话给他还好好的，真是说变就变，姜梓菡又怎么他了啊？”赵永远对喝醉酒的人实在是无奈的，油盐不进，最关键的是就跟一滩烂泥一样，又重又臭。
“你照顾一下他，我去休息下，昨晚上这小子可把我累的够呛。”说着就拉开门回房间睡觉，永远看着他疲惫的背影，却只觉得好笑奔赴前线的战士已经倒下，只能亲自上场。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客厅，也不管地上还躺着一个大活人。过了一阵，可能是地板走来走去的振动实在太大，宋歌总算动了一下，眼神呆滞看着看死人一样看着他的赵永远。
“哟，宋少爷，您可算是醒了！”永远眼看着也快收拾好了，闲适地和他开着玩笑，把垃圾袋收起来直接打开出门去丢垃圾。懒得理宿醉后醒来一脸沧桑的傻子。
宋歌拍拍脑门，爬起来一看，自己居然是躺在地毯上，难怪浑身腰酸背痛，也不急着起来，索性又躺了下去，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脑袋就是钻心的疼，总算是想起来本来约了和赵永远一起来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都快11点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自己这是第几次喝醉了。
永远回来看到睁着眼睛还躺着的宋歌，真是恨铁不成钢。
“起来起来，就你躺着这块地没收拾了，麻溜地给小爷爬起来，不然踹你啊！”说着永远就伸腿作势要踹过去，宋歌也不在意，慢悠悠起来坐到沙发上，永远有些扫兴撇撇嘴，重新把那块地收拾了一下，给宋歌泡了一杯浓茶。
“喝了吧，免得这一副死相。”永远实在是想不明白什么事能让他把自己搞成这样，要是让那些姑娘们看到得多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