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裴芸兮不见了?”室内燃着十几只红色喜烛,婚房整个笼上了一层红晕,轩辕冰安坐在床榻之上,床面上放置着红色缎背,上面绣着鸳鸯与百合。被子上撒了些花生红枣喜糖。嫣红的嘴唇缓缓开合,“你觉得是谁做的?”
轩辕凛喉间动了动,眼睛微微收敛,目光有着瘆人的寒气,烛光照进眼中似乎都凝固了,只有微弱的光,“暂时还不知晓。我来是想借皇姐府上的卫兵一用,若冽儿在府上没找到人,只能出府找了,我已命破军、贪狼、禄存、武曲他们四人调令王府的亲兵去封锁东西南北四道城门了。能不惊动众人把人带走的定要从大门或后门出入,派两队人马各路追查,定会有蛛丝马迹。”
轩辕冰抬首望向自己二弟,神色复杂,他的头脑是三弟远远不及的,“你去吧,切莫惊动了宾客。”
轩辕兄弟二人回合,府上并无裴芸兮身影。
“冽,你去北城门找贪狼,如没有可疑人物出城,酉时城门一关你们立即搜城。”
“知道了二哥。”轩辕冽不敢多话,他能感觉轩辕凛身上浓浓的杀气,如同这肃然的月色,将人紧紧地围困其中。
二人分开,轩辕凛领了公主府的一队亲兵护卫从后门出发了。据看门人所述,今日公主大婚,皇上赏赐众多,皆由后门出入,再有亲近宾客送至的大件礼品,来来回回的车辆更是不计其数。不过来的马车皆是为贺喜致礼,多有家丁亲信前来卸载东西,唯有一辆马车没有人下来过,只有一个马夫,只在门口停留了片刻便往城南方向走了。
轩辕凛率着卫队快马朝城南而去,距离酉时关城门酉时关城门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了,如果出了南城门就不好办了,南边是悦城,地势平坦,水路众多,想要追查都无从下手。
通往城门的道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大部分人这时候都回家歇息了,除了出去寻花酒的人,路边偶有一两个喝倒的醉汉,还有巡逻队在值夜。
距离南城门越来越近,轩辕凛只觉得凉意一点一点渗透了心肺,凉的他有一点窒息。黑洞洞的城门如同一张血盆大口,仿佛要吞了这所有往里去的人。
“王爷,属下仔细问了城门的卫兵,天黑之后没有可疑人员出城。是否立刻搜城?”来人是武曲,他见有大队人马直奔城门而来,不消片刻,便认出了顺亲王。
轩辕凛紧紧地拽着手中的马缰,旋即调转马头往回走。“搜城!”
一干人等领命,四散开去。
“前面什么人!”轩辕凛远远看见一个人步履蹒跚地往自己走过来,看步调不像是正常的一个人,月色朦胧,看不太真切。
来人闻言似非常惊喜,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来,大声喊道,“大人救命,救命......”
卫队中有人快马至前,翻身下马查看情况。“禀王爷,是有人落水了!”
一行人靠近,来人浑身湿透,似已筋疲力尽,后背上还背着一个人,亦是浑身湿透,只是伏在来人肩头,不知是死是活。这炎热的天气,二人的衣服还在滴水,应该是刚从水里上来不久。
“救命,还有气息......”来人一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轩辕凛拨开昏迷的人敷在脸上的发丝,月色下,此人脸色如同湿透的白纸一般,嘴唇也没了原来的色泽。“裴芸兮!快去请太医!”
“裴芸兮?”坐在地上的人疑惑的回头想要望身后的人,身后之人却被轩辕凛拦腰抱走,身手真是了得,怀里还抱着个人居然直接就上马了。下颚还未来的及收,便被卫兵从地上拽起,望着策马之人绝尘而去,只丢下一句话,把他一并带走。
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公主府比,此刻的顺亲王府却是静谧的。顺亲王素来喜静,即使主子们都不在府上,底下的佣人们都不敢造次。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便如巨石沉河,反应极大。
“紫烟,外头出什么事了?”婆婆在屋里的榻上假寐,屋内并没有点灯,些许月光透过门窗射进来,有微亮的光芒。在裴芸兮归来前她是不可能睡着的。
原本伏在桌上小憩的紫烟也惊醒了,“婆婆别急,我这就去看看。”紫烟说着掌灯开门出去了。
轩辕凛神色慌张地抱着昏迷不醒地裴芸兮去了正房的卧房,主事管家急冲冲跟了过去。遇事多了见了这等场面自是能控制的,有条不紊地命手底下的人掌灯烧水伺候,一时间整个院里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太医呢?太医什么时候来?”轩辕凛将裴芸兮搁置床榻之上,厉声质问,慌乱之中的他也不知该质问何人,也许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恐惧。
“回王爷,禄存已经去了有一刻钟了,应该快了。”
“王爷,当务之急是先给裴小姐控出呛进去的水啊。”老管家见自家主子着急的乱了方寸,忙不迭的提醒他。
轩辕凛闻言伸手去抱裴芸兮,指尖刚触碰到裴芸兮的衣物又停住了手,“女的留下,男的都出去!”待屋里的男人都出去了,他才一把抱起裴芸兮,让她胸口伏在自己膝上,手指撬开她紧闭的牙关伸进了嘴里,使劲撑开她的嘴,一手手掌心贴在她的后背使劲按压,每按一下便有浑水从裴芸兮喉间喷出,隐隐的带着些淤泥的臭味。
一旁的侍女见了忙拿盆来接着,腥臭的味道熏到的她忍不住微微侧头掩面,主子在眼前她也不敢表现的太过于明显。
按了十几次,终于不再有水吐出了,轩辕凛松了口气,将裴芸兮放平在床上,指了一个侍女道,“你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说罢背过身去。
“管家,出什么事了?”紫烟出来了,她在后面听见正房这边吵闹声便过来,正好碰见了管家。
“管家管家,太医来了!”
管家忙领着太医去了卧房,边跑边喊,头也不回,“紫烟姑娘,没什么事,你且安心回荣祥苑去吧。”
紫烟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提着灯笼往回走。看样子是家里有什么人病了,莫非是王爷吗?正房也只有王爷能住的。难道府上还有其他人嘛?她家主子在府里除了去给王妃请安,平时并不在府里转悠,后花园都没去过,婆婆平日里管教甚严,不让听一些闲言琐事。想罢回去如实禀告了婆婆。
婆婆翻白的眼珠动了动,手里捏着珠子轻轻转动着,半响才道,“既然管家让安心,那且安心呆着吧。”
太医已替裴芸兮诊完脉,“还好姑娘落水时间不长,救的及时,没有大碍,待姑娘醒后吃几幅安神的药便好,若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状臣再来请脉。”
“深夜惊动林太医,有劳了。”轩辕凛说罢一揖礼。
林太医惶恐,忙深鞠躬回礼,“王爷严重了,这内臣分内之事。”
送走太医,轩辕冽匆匆的赶来了。他和贪狼带着卫队在城中搜寻足有半个时辰,苦寻无果心里甚是焦急,闻得轩辕凛找到了人忙往回赶。
轩辕凛将自己弟弟拦在门口,身上隐隐的有些汗臭味,原本梳着整洁的的青丝现已有些凌乱,额头鬓角的汗水顺流而下,滴滴落进了衣领,瞧着他那狼狈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二哥,你让我进去看看!你拦着我做什么?”轩辕冽被拦在门口很是不甘心,死活要往里去,轩辕凛的衣服都被他抓成了乱团。
“冽,你此番贸然进一个女子的房间不妥吧?”
“女子?哪来的女子啊?你还在你自己屋里藏了女人?”轩辕冽不依不饶,说罢他突然松开了手,一脸不可置信地样子望向眉头微蹙的轩辕凛,食指指着他身后的屋子,语气显然有些颤抖,“你说他......她是女的?”
轩辕凛一把拽走还目瞪口呆的轩辕冽往一旁的书房,关上了门,“她是裴默的女儿,裴芸兮。”
裴芸兮!三个字如春日里的惊雷,在他头顶炸的四分五裂,轰的他脑子里嗡嗡作响。裴芸兮,那个前朝叛臣的女儿,印象里只有她骄横很跋扈的模样,当年打伤二哥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怨不得当日看她眼熟,二哥为什么要骗我她是男的?为什么要让她与我比试打赌?她为何在这里?二哥想要干嘛?太多的问题一下都涌现,让轩辕冽不知开口问哪个好。“二哥,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轩辕凛一时叹气,许久,才想起一并带回来的人。他似乎是认识裴芸兮的。
“裴芸兮醒了吗?”轩辕凛问在门口候着的管家。
管家摇摇头,屋内有两个小丫头伺候着,醒了自然会出来回话。
“让武曲把救人的人带书房来见我,对了,让他换洗洗漱了再来。差人去公主府回话,若宴席散了,接王妃回府,今日之事不要透露半点风声,任何人都不得说起。”说罢转身往自己书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