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心思生起,连带着看到他血丝遍布眼球一脸憔悴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有多触目惊心。
她忽然想起,那年,他在艇上出现她眼前的那一刻,他眸底深处那波涛暗涌沉痛如古井的晦暗,才更令她觉得心痛。
楼兮月挺身坐起,不愿继续回想那一世他的深情,更不想去看床边半蹲着的那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一场事故,她莽撞行事是错,他做出让人误会的举止也是错。
“兮月。”龙悠寒打破平静,嗓音低哑无力。
三天的跪责,他只以水维持正常的生命所需,可以说是滴米未进。
这是祠堂的传统,他理应遵守,而这一次,他更是觉得他有必要如此惩罚自己。
三日前来自下人的急报,他才知道自己这个素来温柔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的王妃原来也有着如此刚烈的一面。
冷静如冰山的他也不由在当时错愕当场,完全反应不过来。
下人还说王妃已有身孕……他傻了好长时间,反应过来想要奔去找她时,却被闻声赶来的皇祖父直接罚进了祠堂。
三天的跪责,他身形笔直,不打一点折扣,眼睛都不曾闭起。
因为一闭起,他就想起门口散了一地的她的私物,他无法对引起了此次祸端的自己正视,也第一次生出了恐惧的心理。
他恐惧他那未出世的孩子,怕它就此夭折。
他还恐惧他的妻子,怕从此一别再无相见……
直到一日之后,她的气息再次出现在这个府里,他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才些微松弛下来,但仍然隐隐作痛。
三日过后,他推开母妃为他准备的热粥,僵硬着双腿第一时间回到的卧房,曾经两年不见也没有现在三天不见的思念来得如此强烈。
入门拐角,他的大腿“咚”一声撞上门槛上,麻痹刺痛的感觉瞬间直达心灵深处,他皱眉,连闷哼都悄然忍下。
这两天,他听得出,她养成了午睡的习惯。
他怕影响了她的休息。
轻声打门房门,卧床上平静而睡的身影立时润湿了他的眼睛,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第一次想跪谢上苍。
他在床边无声的蹲下,视线流连在她的脸部和腹部之间,他不敢打扰,唯有等待。
即使母妃后来在门口悄悄招呼他先去吃一些,他也断然拒绝了。
他不想再错过任何有她的一刻。
她睡了两个时辰,他就眼皮不眨地看了两个小时。
他想着,如果她醒了,他一定把所有她想知道的事情都解释给他听,只要她想听,他事无巨细,绝不隐瞒。
可是,现在,她醒了,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除了她的名字。
龙悠寒伸手盖在楼兮月的手上,再次开口,仍是单调的“兮月”。
他的掌心冰凉。
楼兮月撇开眼,借着拢衣裙的动作抽回了自己的手,起身,外头的侍女很准时的端着水盆进来让她洗漱。
对于坐在旁边的王爷,她们选择视而不见,据她们所知现在王府全都围着少王妃转,老王妃说了什么事都顺着少王妃!
楼兮月不说话。
龙悠寒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如此冷淡的反应绝对是五年来不曾有过的。
就算他为了国家曾经两年不归,再次归来时她还是一样温笑相迎的脸。
“兮月!”龙悠寒蹭地起身追了上去,粘在楼兮月背影上的目光饱含着他都不曾意识到的眷恋。
他其实更想问问孩子的情况,但不知从何开口。
主动聊天是他的弱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