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怔怔的任由徐昭牵
一声走,让身边两名男子皆惊怕的抬起头同时望向她,而她则是依旧平静的看着他那双幽沉中带着一缕缕光亮的眸子,然后在轻轻拉上裴铮的手时,她瞥见他眼底的光亮,正在一点点的消失。网
在静默中,徐昭慢慢开口:“如果没有其他要说的,我就先走了。”
她害怕这样的他,害怕和他再在一起会失去自己更多的亲人;所以,她只能选择远远地逃离。
这样的楚烨不是她所想看到的,确切的说,这辈子她都再也不想看到他了;眼前的他,曾经送给了一个最美妙的梦,可同时也是将她从美梦中扯出来的罪魁祸首;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在跟段清说那段被岁月掩盖的真相时,声音是那样的冷漠无情,眉眼是那样的冰冷如霜;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就算他们两人走得太近,就算用世间最亲密的夫妻关系紧紧地将彼此绑缚,她和他也不是一路人。
有一刹那,她甚至想要伸出手去轻轻地抱一抱他,想要抬起他的头抚平他皱紧的眉宇,可是这个想法也只是短暂的在她心头停留,不出片刻就化成了飞灰。
她以为,他们二人的再次重逢会在又一次的争执和伤害中展开,可眼前的平静和他露出来的落寞之色却是要她颇为意外。
徐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一次次的抬头看向自己,又一次次的低头淡淡的微笑;这样的楚烨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也是她曾经连想象都没想过的。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她说,有太多的解释想要给她说,可是每一次抬头在看见她淡漠疏离的表情时,他都会委屈的垂下头,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刺激着自己,告诉自己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淡淡的笑容里有了苦涩,有了难过,有了可怜。
是啊,他可以理解,毕竟在她的心里,他一直都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君主,是一个心思深沉的男人,每一个决定,每一个想法都让人捉摸不透,甚至要人心颤胆寒,这就是他给她的印象。
他在笑,笑自己的这个想法明明对她表露过那么多次,可是她却从不相信。
“阿昭,我从想过要去伤害你在乎的人,从未……”低沉嘶哑的嗓音寂静到让人心颤,他就这样低垂着头,明明脸上是空寂到无望的平静,可眼角和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的。
徐昭眸光淡淡,静静地看着被黑色的长麾紧紧包裹住的楚烨;他一脸苍白,嘴唇却是红的惊心,乌黑的发丝微微有些散乱的垂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衬着幽沉漆黑的眸子更显眸光深邃,眉眼漆黑如墨。
“我知道,你恨我!”不再用帝王尊称,放下了一身的骄傲,这时候的楚烨像是又回到了曾经当皇子的时候,没有了江山责任,也没有了家国天下,有的只是眼前这个让他深爱的女人。
楚烨身躯摇晃的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略略的扫过裴铮并未作停留,似乎此刻他留不留在这里已经不再重要,他只想和眼前的她,好好的说说话。
而跟随在楚烨身边的翎羽卫们也在素玄的示意下后退直百米之远,将时间和空地留给眼前这三人。
裴铮在徐昭开口说话的那一刻魂魄就像是被人吸走了,如今听到徐昭的话,也不过是讷讷的点了点头,示意忠心跟随着他的手下暂时撤退。
徐昭看着他眼底的渴求,看着他明明苍白着脸色可眼角依然执着的沁着的一丝温柔,遮在袖子下的纤手微微收紧,沉默了半晌后,回头看向裴铮:“让他们都下去,你留下来陪我。”
“阿昭,朕有些话想对你说。”干涩的喉咙一句一句的将一个一个的音符挤出来,看着被裴铮搀扶的徐昭,楚烨虽面做坚强,可心底的无力感早已让他四肢虚软;为什么还能支撑到现在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最心爱的人投身到别的男子怀抱,眼看着她凸显的小腹已经在孕育着下一代的生命;从来都不知道,面对真相原来是一件这么需要勇气的事,而他楚烨,在她面前向来都是胆小的、怯懦的。
无声的交流在他们二人之间徘徊,所有人都安静的伫立在他们身边,明明一个个的都是大活人,可是却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秋风吹动着衣摆传出沙沙的声音,空气中甜腻的果香味儿阵阵飘香,时间好像在这里稍稍做了停留,两个曾经最深爱的人,此时此刻,一个用最灼热的眼神恨不能将对方看进骨髓里,而另一个则是神情淡漠,眼波无痕。
这个时候,她突然好想问他一句;楚烨,你真的爱过我吗?给我一句实话,真的爱过吗?
梦中的景象有多美,她醒来后的品尝到的苦痛就有多深。
当年的桃花林有情儿女相互依偎的场景在眼前一闪而过,洞房花烛夜满堂喜庆之景一闪而过,大宛鬼哭坡上他从天而降般将她一拥入怀的场景一闪而过;他给了她人生中太多美好的回忆,装点了她岁月里最绮丽梦幻的那场梦。
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她一见钟情的如意郎君,是承载了她人生中最纯粹爱情的爱慕之人,也是她暗暗发誓要与他执手百年的心爱丈夫。
满目桃花,人影从从,都不及他眉眼中流转的风华和疏阔的俊朗。
还是一如数年前的一般……
徐昭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