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润峙发疯似的跑向医院,一路上人流车流水一样的流去了,房子和树都哗哗都向他身后斜倒下去,他觉得自己也要倒下了。他眼睛被疾风吹刺着,一阵阵涩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泪了。
苕昉,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也不能活着了。他心里是那样后悔,腿机械地推动着,他还得拼命向前快跑,直跑得两腿僵木。终于,医院到了。
秦苕昉的病房有青虎帮哨位守护着,齐润峙不顾一切往里面冲撞着要进去。
“放开,让我进去。”齐润峙和两个哨位扭成一团。
棠继仁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走出来一看是齐润峙,不禁怒从心起,声音极低沉地对二个哨位说:“放开他。”
二个哨位只得放手,退开一边。棠继仁慢慢走到齐润峙面前,两人相视对立。片隅,棠继仁抬起手臂,“啪”一记极响亮的耳光打在齐润峙脸上,齐润峙脸上立即起了几道深深暗痕,棠继仁咬着牙道:“齐润峙,你竟然还有胆子来!你看看她都被你们弄成什么样子了。”
齐润峙顾不得脸火辣辣地痛,着急地看着房中病床上的秦苕昉。他也不争辩,一挣手臂,又冲撞着往里冲进去。棠继仁一反手揪住齐润峙的胳膊往墙上狠狠一按,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到这里来看她,滚!”
齐润峙自小学习武生,很有一些内功底子。他此时一心在秦苕昉身上,被棠继仁狠命一按,他重重撞到墙边,直撞得头眼发晕。他心中又急又恨,忽然一甩手,卡到棠继仁的脖子。棠继仁究竟是武场老手,本能一推,闪开身子,顺手拔出腰中的枪来,哗啦一声拉开枪膛,对准齐润峙额角,厉声吼道:“滚,不然老子开枪打死你。”
齐润峙看到枪倒坦然了,面无惧色道,冷笑道:“好,开枪!今天你如果打死我,我倒安心了,只是今天就是死,我也要看秦苕昉一眼。”
棠继仁冷哼一声,讥笑道:“不怕死,原来你不怕死?”
齐润峙道:“棠继仁,你开枪,我齐润峙要是后退一步就不是汉子。”他闭上眼睛。
棠继仁一愣,道:“既然你如此无惧,为何要抛弃秦苕昉,另娶迟月楼女儿?”
齐润峙默然无声,半晌无话。棠继仁思索片隅,终于慢慢放下手中的枪,沉着道:“去吧,看一眼马上就给我滚!”
齐润峙睁开眼,默默看着棠继仁,轻声道:“谢谢!”一转身进去了。
病房里悄无声息,秦苕昉睡在厚厚的被绒里,更显得身形微小。厚的窗帘被拉开了,阳光投射进来,她的脸瘦削而苍白。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他勾腰下去,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额前,微凉的手,冰凌利剑一般直刺得他心一阵阵裂痛:“苕昉,你受苦了,齐润峙今生注定对不起你了,对不起……”一滴滴泪噗哒噗哒滴落在被绒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湿痕。
棠继仁默默站在门边看着他,对身边的一个哨位示意一下眼色,那哨位走进去,冷声对他道:“走吧!”
齐润峙狠狠拭一拭脸上的湿痕,站起身来,又恋恋不舍地看一眼病床上的秦苕昉,才慢慢退出房中。
齐润峙恍恍惚惚从医院出来。心中还凄惶一遍。街上人流车流依旧是那么多,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却不知觉走到江边来。江河茫茫,江风阵阵,他想起秦苕昉在桥墩下风吹雨淋整整一个晚上,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都是因为他太深的罪孽啊。
那天他对她说今生今世我齐润峙只恋爱一次,只爱秦苕昉……如何誓言旦旦,没有想到会这样结局,他几乎是把她推向了地狱。让她遭受如此的病痛,他真的是罪孽深重。
刚才在医院病房门口,棠继仁狠狠打了他一耳光,为她而打……也好也好,秦苕昉有了棠继仁照顾,至少以后不再会被人欺负了。齐润峙默默从脖颈上扯下那块祖传翡翠玉,阳光下依然闪着熠熠夺目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