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润峙和秦苕昉一同送胡侬上了火车。疾驰而去的火车让人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沧桑。秦苕昉站在站台上,风无边无尽的吹刮而来,她长长的发须迎风飞舞,像空中独自飞舞的碧叶。早春的风还瑟瑟作冷,唯有那一抹斜阳倾泻在身上让人暖暖的。秦苕昉站在那里好像呆住了一样。
“苕昉妹妹。”齐润峙轻轻喊一声。
苕昉回过头来,眼神里有一种迷离和恍惚,她问:“润峙哥哥,我还能回得去吗?千灯镇那么远,那么远,隔着我和我的爹。”
“回得去。”齐润峙目光坚定地说:“苕昉,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你爹了,我就送你回去。”
“不,润峙哥哥,我一直念及我爹,只是,我打碎了一只秦家传下来的文成公主玉碗,你知道吗,我爹有多爱惜那只碗,被我打碎了。我犯了大错,不敢面对我爹,你懂吗?”
“我懂,你爹不会怪你的。”齐润峙安慰她,看看天色不早了,拉着她的手说:“苕昉,我们回去吧,站在站台上风太大,怕吹凉了。”
两人下了站台,看见站台上跟着下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面目苍白,带着伤痕。看见他俩,似乎楞了一下,看见苕昉好似认识一样,紧紧把目光顶在秦苕昉身上。苕昉心中害怕,本能后退一步。那人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走开了。
“润峙哥哥,他是谁?”苕昉低声问。
“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人。”齐润峙回头去看那人,那人正回头看他们,见齐润峙看他,他嘻嘻一笑,去了。
“不会是棠继仁的人吧。”苕昉一边回头看一边问。
“应该不会吧。这人看上去陌生得很。现在到处在打仗,也许就是个外地来的流浪汉。不管他,苕昉,我们走我们的。”齐润峙拉着苕昉的手径直去了。
那人见齐润峙和秦苕昉看他的眼神藏着畏惧,心里也怀着一丝惊惧不安:我的样子就那么恐怖吗?这人是谁?其实他就是被三大帮派齐力追杀的高巍。高巍并不认识齐润峙和秦苕昉,只是偶然在站台遇见,见他俩面目美俊,气质不俗所以多看几眼,男孩女孩似乎很畏惧他,他自己心里惧怕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三年前从山上掉下去后毁容多少。他已经在悬崖下整整住了三年。
三年前,为了躲避三大帮派的追杀,他仓惶逃命,慌不择路,跑到一悬崖绝壁,因无退路,跌下山崖。所幸他命大,只是跌坏了鼻子和一只腿,在悬崖下住了整整三年才敢慢慢爬出山崖深林,费劲力气逃亡到天津卫,后来辗转到滩海市。
他瘸着腿摇摇晃晃走到一小巷子里,选了一个僻静的店家走进去,店主见来客人了很高兴,等看清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面目可惧之人,心里着实有几分失落,勉强说:“先生要什么?”
高巍看店主脸上的起落变化,心中冷笑,道:“我要住店,给我一间最好的。”
“最好的房间?楼上倒是有最好的房间,只是……”店主笑得暧昧,那意思很明显在说:“你有钱吗?”
高巍见店主脸色心里明白,哼一声,从衣兜里摸出一叠银洋来,说:“我住十天半月的,要多少?”
店主一见银洋,立刻笑脸迎合道:“不多不多,先生您请随我来。”
店主一边带着高巍往楼上走,一边问道:“先生,你要不要先来点酒菜?”
“嗯,先去取一盆干净的热水来,我要梳洗一下,然后送来店里最好的酒菜。”
“好咧,先生请坐,马上就来。”店主喜滋滋地下楼去了。
店主下楼去安排了。高巍闲着无事,打开窗帘往外看,这一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只见一伙人前呼后拥从店门前进来,进到店里大呼小叫。他吓得要命,欲翻窗逃去,楼下面的人却哈哈大笑,原来是一伙人请客。高巍两腿发软几乎倒下去。
店主端水进来,看见高巍两眼发直,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心中大骇,问:“先生,怎么了?要不要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