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明书屋 > 武侠修真 > 残剑孤虹 > 第三章 剑奴之剑

第三章 剑奴之剑(1 / 1)

艳阳高照,春色淡如香脂。屋子里却很阴暗。萧楚铭苍白的脸上已显得无尽的憔悴,他已很累了。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剑神,此时已似失去了往夕的光芒。他旁边坐着一个很美的女人,一身白衣,白衣如雪。她脸上的却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笑容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在这个时候,没有人能笑得出来。但她却在笑,她也许并不想笑,但她却还是带着笑。女人的笑容本来有种能溶化一切的力量。就好像女人的身体一样有种最原始的力量。她想让他振定,想让他振作。她就是萧楚铭的妻子,南宫山庄的大小姐,南宫灵儿。她的美丽已不需要用笑容来装饰,她也很少笑。有些女人就算不笑,她一样能让男人感觉她的美丽已不可芳物。

萧楚铭看着桌上的剑,这把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飞虹’宝剑,不禁长长的叹道:“一剑飞虹贯九天,长歌把酒任我行。”

南宫灵儿柔声道:“这才是我心里真正的丈夫,真正的男人。现在,你也可以做回自己的。”

萧楚铭转身看南宫灵儿温柔的眼眸,美丽的脸。嘴角却露出一些涩涩的苦笑,叹道:“今天我们可以回去送老爷子,但我却已不能去了。”

南宫灵儿轻抚着他苍白的脸,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一个是他的丈夫,一个是他的父亲。她微笑着,柔声道:“他是我的父亲,我本应该回去的。但活着的人是不是更让人珍惜呢?明天,我也可以回去。但现在我却不能走,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更需要我。”

萧楚铭眼中似有沐雨在翻腾,英雄的泪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样,同样充满着人的悲伤,人的感情。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已走了出去,阳光照在他苍白脸上,更显得说不出的孤独与凄凉。

遥逍山庄和南宫山庄的构建完全不相同。它四周傍水,山庄就座落在这一片绿水中,就像一个孤岛,山庄旁边还有一个很小的房子,房子的样子就像种一支孤立的雄鹰,远远望去却像是一只孤傲的雄鹰正在水面上向世上展示着自己的雄姿,这个房子是完全独立的。这个房子就像这个庞大山庄的影子,但却没有人敢随意闯进去。除了历代的山庄主人。这个房子就是每代庄主练剑的地方。传闻里面有八大剑奴,每个人的武功在江湖上都可以算得上是绝顶高手,但他们终年都不会离开遥逍山庄一步,世世代代都不会离开遥逍山庄。因为他们的世世代代都会成为遥逍山庄的剑奴。人为剑死,剑为人奴。

遥逍山庄前没有桥,只有一片绿油油的荷叶,现在荷花正开得正艳。这片绿水环抱着这一池的的荷花春色,宛如梦境一般。通向遥逍山庄的唯一之路就是这些荷叶。这些荷叶的目的不仅是供人欣赏,也像一座通向山庄的桥。但这座桥却不是任何一个人能过去。但要去光顾遥逍山庄的人如果连这座‘桥’都过不去,他就没有资格来遥逍山庄。

荷叶上却有一个人,一个身轻如燕的人。他身形并不快,但身法却很飘逸,尤如出尘隐士,飘然而且高傲。很多人认为,在空中的速度越快,代表此人的轻功越高。却不然,这只是一个误解,真正的轻功高手,他们在身形在空中停留的时间越长,身形变化更让人无可捉摸。人在空中动作变化越快,耗费的体力越快。那他绝对坚持不了多久。这个老人的身形不仅慢,而且身法诡异。他的脚刚点上第一片荷叶,第二支脚并没有急点下一片荷叶,而且是身形突然在半空翻腾一圈,这一翻腾之势,人已像箭一般射出三丈之外。头朝下,脚朝上。以手为支点,又急点三丈以外的荷叶。借力,又以同样的同样的身法向前射出。

门开处,萧楚铭就看到了他,他身上已沾满血迹。这人不是南宫卓是谁。

南宫灵儿本站在萧楚铭身后,但现在她已先迎了出来。唤道:“卓叔,你怎么。”她的声音似已哽咽住。女人天生就有中比男人更强的欲感,她看着满身是伤的南宫卓,她已欲感到了不详之兆。如果有谁看到南宫卓在荷叶上露的那一手,又有谁会想到他受过这么重的伤呢?

南宫卓满是皱纹的脸上已有热泪在纵横。他已冲了进去,‘扑通’跪倒在南宫灵儿的脚下。

屋子里很静,更冷。冷得让人的心都在战栗。南宫卓把南宫山庄里所发生的事都讲了出来。南宫灵儿美丽的脸上已满是泪痕。但萧楚铭脸上却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用那双似能穿透一切的眼睛看着南宫卓,淡淡道:“看来卓总管的运气不错,连‘南郭先生’都死了,你却还能活着。”

南宫卓好像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讥诮之意,答道:“世上本有很多事都是很难遇料的,有些人本该死的却还活着,有些人本该活着,却已死。我能活着可能是上天要我来告诉你们南宫山庄所发生的惨事吧。像我这种年纪的人,死与不死又有何分别。也许,凶手本就是想留下我来报信而以。”

南宫灵儿身子微微颤抖,突然站起来,抓住南宫卓的衣袂,纤细,柔美,光滑的手上已青筋透出。她似已用尽全身力气问道:“那我娘和我弟弟呢?”她本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现在说起话却有种发号师令的感觉,她有这个资格。所以南宫卓答道:“夫人已遇难,只是少爷他。”说到这里他也不知道他应该怎么样说下去。这个大少爷在老爷子送终之日都没有来看一眼,这让南宫卓又怎么说得下去。但他只知道一些事,却永远想不到南宫俊逸所做的另外一些让他永远想不到的事。

萧楚铭冷冷道:“看来这个大少爷的命不错,以你之说他一定没有来。”

南宫卓知道这件事对于南宫世家来说毕竟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这个南宫世家的大少爷带给南宫世家带来的只是羞辱,从来没有给南宫世家争来一点荣誉。

听到这里,南宫灵儿似已再受不到如此大的打击,身子似已虚脱,倒了下去。

萧楚铭将南宫灵儿送到了他自己的书屋,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进入。这里谁冒然进入都会很危险。这里的每一本书,每一支笔,每一张字画都可能是天下间最至命的暗器。他将南宫卓安排在遥逍山庄的‘紫轩阁’这里虽然不会有那么多暗器,但他的眼线却很多。从心里面萧楚铭对这个南宫卓大总管却并不信任。

萧楚铭始终相信至念大师曾经给他讲婵说过的一句话“运气和巧合加在一起往往等于两个字‘阴谋’”。

看着床上晕迷中的妻子,萧楚铭心里更是百感交集。他本是江湖最有地位的男人,最有能力的男人。现在却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妻子。他心里不仅只有深深的自责,更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失败感。从来没有人在他的剑下走过十招,一个也没有。而现在他却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苍白的脸上似带有泪光。他的心已碎。这种心碎已深入人的灵魂深处,这种心碎也是最彻底的,就像晨光中从绿叶上滴落下来的晨露突然在地上被青石击打,溅裂。这种心碎通常比任何武器都更可怕。

萧楚铭走在寂寥空空的走廊上,春风中似还残存着一丝丝冬天的气息。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他尽力用自已的真气将体内的巨毒震住。现在走廊上已没有人,这个遥逍山庄竟似也只有他一人。其它的人到哪里去了?遥逍山庄里的每个仆人的武功都不是无名之辈,他们虽然在遥逍山庄里并不出名,但他们在江湖中的名声却很响。这些人竟像在这个山庄里凭空消失了。

转过长廊,萧楚铭却并没有去‘紫轩阁’。那里自有人会来向他通报南宫卓的情况。现在他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已非做不可。萧遥山庄上下几百人的性命已系于今天晚上一战。这一战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因为他重了一种西域奇毒,山庄上上下下除了南宫灵儿没有重毒外,其它他都重毒了。下毒之人在饮水中下毒,自是很了解山庄里的情况。知道山庄是倚山傍水,以水为源。这招并不新奇,却很有用。南宫灵儿也是和他们一起饮同样的水,但她却并没有重毒,看来南宫灵儿对这个使此阴谋的人一定有还有重要的价值。此人一定在南宫灵儿的食物里加了解药,所以她才不会重毒。

萧楚铭转达长廊向右面的西厢转了进去。穿过西厢,过一片梅林,林中的梅花已凋零。物凋零,人憔悴。看着满林的枯枝,萧楚铭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感叹。这片梅林是他十岁的时候,从‘关外飞鹰’叶执家里带回来的。当时只带回来了五株,现在已是满园梅树。叶执和他的年纪相差八岁,可是他们却成了好朋友。现在,梅却在,人却不在了。在三年前,叶执却死在他的剑下。杀死自己的朋友,萧楚铭心里的悲痛又有谁能了解。他不能不这样做,因为这是他朋友临终前最后的请求。这里面的曲折自是他永远无法向别人提起的。

穿过梅林,又是一个长廊,只是这个长廊并不长。在这个长廊上已能望见那支‘雄鹰’,座落在水上的雄鹰。萧楚铭虽然身重巨毒,但身形依然快如挚电,急如惊虹。他的身形已如鹰般跃起。三个起落,人已到了那支‘雄鹰‘的翅膀上。他身形轻轻的从檐上划下。

门,石门。门是关着的,就好像里面的世界已被这个沉重的石门隔开。这里面里的人就是那八个神奴么?

萧楚铭伸出右手在右边的转盘上,来回转动了三次,再向右边转动了半圈。这里他要进入这道门的秘语。但是,过了半晌门还是没有动静,难道里面的人已遭不测?

萧楚铭却一点都不急,因为这种事他经常会遇到。他每次来这里都要和这里面的人比剑,他的剑已是神剑,剑奴之剑已能通神。这两种人要比试,当然要讲究心情,身体状态和对剑的手感,还有剑的心情。门未开,证明里面的人的精神,和身体状态还没有达到颠峰。他只有在达到颠峰的时候才有胜萧楚铭的机会,但这种机会并不多,也许到现在还一次都没有。这次,却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就算他们的精神,身体都没有达颠峰一样可以击败他。

在转盘的下方还有三个像碗状的石壳。前面两个已被人打破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这个三个碗状的石壳代表着三次机会。无论这山庄里的主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困难,只要打烂一个石壳,里面的人都会无条件出来帮助他。现在已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前面两个应该是在前一代庄主时,曾发生了两件关系山庄存亡的大事。上代庄主萧重已用了两次机会,才请出了这八大剑奴,才保住了遥逍山庄。而这次,萧楚铭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打烂这个石壳的时候。这也是很无奈的事,人只有在最无奈的时候,才会做出奈的选择。

门开,萧楚铭走了进去,脚步却很沉重。这里他已来过很多次,但这次心情却和以往不同。里面突然有人声传来“以你现在的状态本不适合比试的。”

萧楚铭苦笑道:“但你也知道我这次来并不是为比试而来的。”

里面却只有一个人声音:“嗯,我知道。”

屋里很暗,没有灯。在白天,阳光也无法从外面照进来。这里窗户上贴的普通的油纸,而是一种很看似透明的窗纸。这种窗纸是上遥逍山庄的创使人萧重从波丝带回来的,波丝的第一剑手杜一峰被他的剑法和他高尚的人格感化。他们最后竟成了朋友。杜一峰不仅是波丝的第一高手,也是波丝有名的八大富豪之一。他送给萧重一件最珍贵的礼物就是这种看似透明的窗纸。似水,却比水坚。似冰,却终年不融。这种宝物在中原,就算皇帝也没有这样的荣幸。而这宝物最奇特的地方并不在这里,而是他本似透明,但从外面看却看不到屋子里的情况,但屋子里却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黑暗中突然有一点剑光飞起,黑色的剑光,剑光与这一片黑暗已合为一体。萧楚铭正欲展动身形避开,但他却无法躲避。剑已到他的咽喉三寸处,突又刹然而止。只有一把剑。这里面却也只有一个人。黑暗的人问道:“你觉得我这剑如何。”

这样的剑法,连萧楚铭都避不开的剑法。萧楚铭却只是叹了口气道:“很不错。”

黑暗中的人冷冷叹道:“看来这一剑还是打不败你。”

萧楚铭道:“现在你已打败了我。”

黑暗中的人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你本可以看出这一剑的破绽的,为什么不还击。你明知道避是永远无法闪避的,我想你应该有办法破这一剑的。”

萧楚铭道:“这一剑的速度与出手的位置都已近完美,只是这一剑的杀气太重。剑势也太沉重,沉重的剑法必然会有破绽。”

黑暗中的人已问道:“那你认为破绽在那里?”

萧楚铭淡淡道:“这一剑最大的破绽就是没有破绽。”这句话在别人听来却并没有任何道理,但黑暗中的人却笑了。因为他知道萧楚铭已看出了这一剑的破绽。剑法可以没有破绽,但人却有。人的状态没有达到颠峰,就算使出天下无双的剑法,那也有破绽,而且是致命的破绽。高手相争,一个小小的破绽已足以致命。

萧楚铭脸上却露出痛苦之色道:“小谢,从来我没有求过你任何事。但这次,我却有一事相求。”

黑暗中的人道:“到现在为止,我还姓萧,终为萧家的剑奴。”这句话听在萧楚铭心里更是苦涩,他们萧家欠谢家人的太多,太多。

萧楚铭道:“从今天起,你已不再是萧家的剑奴,你已可以回去重振谢家曾经的声名。这里已不需要你了。你走吧。”

黑暗中的人突然变得沉默,沉默片刻道:“但我们谢家人欠你们萧家的还没有还清呢。”

萧楚铭道:“已还清了,在上一代就已经还清了。谢大叔他们的血已经将你们的债还清了。”

黑暗中的人已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好像这个永远只属于那片黑暗。他的脸很苍白,眼睛却神采飞逸。他的剑已回鞘。你的剑并没有佩带在腰间,而有斜插在背后,就像死士一般。随时都准备为主人去死。他已站在萧楚铭面前。但萧楚铭却没有勇气直视他的目光。

黑暗的人道:“你说我已恢复自由身对么?”

萧楚铭道:“是的,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黑暗中的人道:“现在我姓谢,但我已忘记我的名字。”

萧楚铭道:“你就是一把天下无双的利剑,所以你叫谢剑。”

黑暗中的人笑道:“不错,我叫谢剑。”

萧楚铭已给他让开了路,道:“你走吧。”

谢剑道:“我为什么要走,既然我现在已恢复自由之身,就已不是你们萧家的剑奴对么?”

萧楚铭道:“是的。”

谢剑道:“那你命令我可以不服从对么。”

萧楚铭道:“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命令你。”

谢剑大笑道:“那你叫我走,我为何非要走。”

萧楚铭看着他剑眉下的目光,眼中已有泪光闪动,这就是友情。他不仅是萧家的剑奴,也是萧楚铭从小玩大,最知心的朋友。因为他们都是一种人,一种最寂寞的人。他们之所以寂寞,只因他们都是天下绝世无双的剑客。要练成孤傲的剑法,就必须要与寂寞为武。这就是绝世剑客的悲哀。当年的西门吹雪也是一样。

谢剑已站在大厅里,大厅里的人很多。他们都是遥逍山庄的家奴,而现在他们都是气若游丝,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每个人面如灰色。他们重的毒和萧楚铭是一样。毕竟他们的内力是不能和萧楚铭相比的,所以他们倒下了,萧楚铭却还站着。他不能倒下,他从一生来就注定他这一生不能倒下,也不能被打败。他可以死,但绝不能败。这就是萧楚铭,这就是神剑的命运,这种命运是没人可以改变的。

谢剑不仅剑法绝高,也是解毒能手。他的七叔,就是个下毒高手,下毒高手解毒的功夫也一定不会弱。但现在连谢剑看了每个人重毒的迹象,却说不出他们是重的是什么毒。他没有重毒,只因为他从不食山庄旁边的水。他每天上,都要去对面的山颠,去接山泉。这样做,不仅能让自己饮到天然的泉水,也能让自己的身体通过走这一段山路得到放松,活血养气,气从来都是练武之人必练的。

萧楚铭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他却在犹豫。谢剑已看见了他手中的纸条。已向他走了过来,道:“这是什么?”

萧楚铭道:“这是凶手给我的。”

谢剑道:“他要你怎么做。”

萧楚铭道:“他要我在今夜子时,去山下的枫林中做一笔交易。”

谢剑道:“交易?什么交易。”

萧楚铭脸上的痛苦之色更浓,道:“一笔很公平的交易。他要让我带一个人去见他,然后再把解药给我。”

谢剑道:“他叫他带谁去见他。”

萧楚铭道:“我的的妻子,南宫灵儿。”

谢剑怔住,道:“他要你妻子做什么,难道他。”谢剑并没有说下去,但萧楚铭却明白他的意思。

萧楚铭道:“他要她并不是其它的原因,只因为他是南宫复的女儿,这个理由就已足够了。”

谢剑没有在江湖中走动过,所以他并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知道萧楚铭会说下去。

萧楚铭道:“南宫山庄已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变,但南宫庄的财富却成了个迷。凶手一定认为南宫老爷子把这笔富可敌过的财富留给了这个女儿。得到南宫灵儿,就等于得到了一笔富可敌过的财富。”

谢剑道:“这人的心肠道真不是一般的混蛋,为了那么一笔死物要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为代价。”

萧楚铭并没笑谢剑的看法。因为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没有在江湖中行走过,不知道江湖中的凶险,人心难测。为了财富有些人可以六亲不认,妻子可以出卖,父母都可以杀。这又能算什么。

谢剑道:“那你准备怎么办?难道你真要把妻子送去给他?”话语中已有讥诮之意。

萧楚铭道:“我死并不要紧,但这些家奴都是世代为我们萧家出生入死的人。我不可以不为他们考虑。他们为我们萧家牺牲已太多,我不想让他陪我们一起死。”

谢剑好像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怒喝道:“难道你真要将自己的妻子送给那个混蛋。”

这是谢剑第一次对他发怒,但萧楚铭却笑了,他的笑容中带有几丝苦涩,却又带有几丝安慰。他知道这个山庄可以少了他,但却绝不能少了谢剑,这里已是他的家,这里的主人也会是他的。他已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痛苦的决定。

暮色中的黄昏浓如墨,残阳如血。这两种不同的状景在天际交相辉映,让人不禁为这一道将殒的日落叹息。为什么阳光最美丽的时候却是在黄昏呢?黄昏如此美丽,黄昏如此消沉,消沉的不仅是黄昏,更是断肠的人。

黄昏中的枫林就像披着嫁衣的新娘,枫叶红似血,残阳如血。这里一切必将也要用血来洗尽,洗尽风中的残尘,洗尽恶人的罪孽。

枫林中已有人影闪动,一身青衣,一柄剑,一柄天下无双的名剑。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女人一身白衣,眼神中却充斥着一种很奇怪的光芒,是刺激,是期待,还是恐惧。她的身子竟在微微颤抖,她的脚步并没有因为身子的颤抖而停下来,他一直跟在青衣人的身后,不快也不慢,就像是青衣人的影子。青衣人快,她就快。能跟得上萧楚铭的人并不多,但现在这个女人却跟上了萧楚铭的步伐,显见已是江湖中的好手。

绝峰之颠,冷风如刀。山之绝顶上有一棵比路上的枫树都要大得多的大树,但这个大树绝不是枫树,而是一棵七八个人都环抱不住的大榕树。青衣人的身形在树下突然停顿,路已走到了尽头,所以他停下。他停下的时候,通常都会有一个人倒下,是他?还是凶手?

远山之颠的雾比这山上的雾气更重,在三丈之外就已看到人影了,而这座山和傍着的另一座山这间有一段绝崖。这段绝崖,深不见底,鸟兽都不敢冒然临于上空,何况是人。

子时已到,淡淡的黑暗就像一双很温柔的手,轻抚着你的脸,让人已有睡意。青衣人已在榕树下站了将近两个时辰。但他却一点都不急,虽然这件事关系着遥逍山庄的存亡,正因如此,他更不能急。他从小练剑,已养成了一种很独特的习惯,他喜欢等人,而不是被等。等人不仅是一件很无趣的事,而且是高手之间比武的大忌,同样也是杀人者的大忌。等人不仅能让你的心绪烦乱,而且会消耗很多体力,这样反而会影响你出手速度和对敌人心理状态的判断。只要是个绝顶高手都不会不明白这些,凶手当然也明白。他已占了上风。这种解释在萧楚铭的身上却是个例外,他不败,只因他比那些绝顶高手还高,但高在哪里谁都不明白。萧楚铭身形虽然是站着的,但却从未动过一丝,他的双眼半张半合,似睡着了一般。这是一种很奇特武功,一种站着也能睡着,眼睛却还睁着的武功,在西方的传闻中它叫‘波西梵奴’神功。在中原,江湖人称这种神秘武功叫‘蛇伏’,这种武功不仅神秘,而且在江湖中几乎绝迹。

子时已过,该来的人却未到。青衣人身后的白衣人已按奈不住,眼神中神盈的光芒已淡了许多。这时,萧楚铭的眼睛已慢慢的睁开,就像一支冬眠过后的青蛙,他的眼神中神气充盈,他的身体虽然身重巨毒,但现在已到了身体的极限,这个时候也是他最有信心,最有把握出手的时候。

绝崖之间却有一点孤灯在闪烁,就像半夜里的鬼火,阴森诡秘。没有人能想像在两山之间的缝隙深处,在百鸟飞绝的高空中竟还会有一点孤灯,有灯的地方往往会有人。

灯在雾里,人在灯上。太过诡秘,太过离奇。不是你亲眼到,你是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但世间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呢?

白衣女人的胴孔在放大,他的目光几乎被这个看似神灵的人吸引,她还能出手吗?这样的人已超出了她的想像范围,就算出手,她已没有信心。

那人已走近,身着一紫衣,眼睛里发出一种很妖异的碧光。他的步子很小,但人却已走到萧楚铭的面前。

他们就这样对面而立,没有声音,连夜间飞鸟走兽蟋睡时发出的轻鸣都已绝鸣!

紫衣人的脸在火光中闪着金光,因为他脸上带着一种很奇特的面具,这种面具不仅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也能让敌人无法攻击他的脸。那金黄色的面具衬着那一双唯一能让人看见的碧绿的眼睛,更是说不出的诡秘。这张面具下面会是谁的脸?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萧楚铭的眼睛,似想从萧楚铭眼中看穿萧楚铭的心。但这次他却错了,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萧楚铭的眼睛就像一坛久不惊颤的秋水,没有一点涟猗的秋水。

白衣女人现在却像一个淑女站在萧楚铭身后,她是他的妻子,至少现在还是。

神秘人已问道:“这人就是南宫灵儿?”

他说话从来都很直接,他从来愿意浪费多余的口舍去说一些无关仅要的事。他第一句话就已插入正题。

萧楚铭道:“那我要的东西呢?”

神秘人怒道:“现在是我问你,我从来不回答别人的问题。”

萧楚铭道:“很不巧,我很是这种人。你说怎么办。”萧楚铭心里当然明白,在气势上他绝不能输在神秘人之下。气势也是取胜最关键的因素之一。

神秘人突然笑道:“不错,神剑不愧是神剑。既然我们都有资格,那这交易就不必谈了。”

神秘人已开始转身往那绝崖走,他走速度并不快,但他的身形瞬息之间又回到了雾里,他这个就像这片莫测的云雾,无法捉摸,那盏孤灯已远去。

白衣女子用一种很吃惊的目光看萧楚铭,但萧楚铭脸上还是一点表情。萧楚铭已开始转身,轻声道:“那我们也走吧。”

白衣女子锷然道:“我们就这样走?”

萧楚铭道:“我们不这样走,难道要像他那样飘着走。”

白衣女子道:“可是,可是。”他实在不明白萧楚铭这个人,这本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但他却放过了。

萧楚铭说走就走,但刚迈开步子走了三步,只有三步。那个鬼魅一般的神秘人又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对面。白衣女子几乎惊呼出来,他实在是没看过谁的轻功如此高绝。就连当年的盗帅楚留香在世也未必能做。白衣女子在心里不禁暗自问道:“这人真的是人吗?”

神秘人道:“我们的交易好像谈成了。”

萧楚铭道:“好像是的。”

白衣女子在旁看着他们的一问一道,头脑中一片雾水。她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们,她还有什么话说呢。

神秘人道:“那你是不是可以把她交给我了。”

萧楚铭道:“是的。”

白衣女子已向神秘人走了过去,但她的心却很乱,她的勇气似乎已被神秘人逼人的气势吞噬。她已感觉不到自己在的腿在移动。他已不知不觉中走到神秘人身前,她竟没有勇气去对视神秘人逼人的目光,他怕他从她的目光中看到自己内心的惊慌和恐惧。

萧楚铭道:“我已经把她给了你,但你的承诺呢?”

神秘人阴森的笑道道:“我已兑现了我的承诺,你又何必再要。”

萧楚铭心已沉了下去,但他的脸上却笑了,道:“我知道你不是个失信之人,所以我信你。”

神秘人道:“我从来不说谎,因为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让我有说谎的必要。”

萧楚铭道:“这点我绝对相信。”

神人秘道:“你要我救他们并没有要我救你,我很奇怪。”

萧楚铭道:“将死之人又何必救。”

神人秘大笑道:“好,好,大丈夫立于世,轻生死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世上多一些你这种有趣的人就太好了。”

萧楚铭沉默,他的目光变得更温柔,对于别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的赞美,我想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拒绝。

神秘人的目光并没有注意到已走到身旁的白衣女人,南宫灵儿。他对萧楚铭的兴趣好像已超过了这个女人,更确切的说应该是那富可敌国的宝藏么?

神秘人突然神秘一笑道:“你不想问问我怎么救你们那些仆人的么?”

萧楚铭道:“我不想问。但我知道你应该有你的方法。”

神秘人道:“我的方法只有一种?”

萧楚铭道:“我希望不是最坏的一种。”

神秘人叹道:“世人都一样,令愿永远骗自己也不想相信最坏的一种结果。”

萧楚铭道:“但我知道你这一种方法不仅会让我后悔,也会让你自己后悔的。”

神秘人道:“哦。”

萧楚铭道:“我只知道西域的‘寒霜玉液’是没有解药的。”

神秘人剑眉一轩,似乎感到很惊奇,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要来?”

萧楚铭微笑,但这一笑却似带着无尽的凄凉之意,道:“因为我是一个赌徒,即使知道会输也会赌的。”

神秘人道:“你的确是一个最蠢的赌徒,不过在我眼里你却是最聪明的赌徒。”

“哦。”萧楚铭在听他说,他觉得这个神秘人不仅神秘,也同样和他一样是个赌徒。

“你好像还有保本的可能,对么?”

“我永远无法保本的,这个交易对我一点都不公平。既然注定会输,我何不在最后回一次本,你说对么?”

“看来你还是个精明的赌徒。”

“究竟的是精明还是愚蠢有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神秘人叹了口气,似乎对他很同情,说道:“我现在却好像并不想让你输了,因为我也怕输。我们之中任何一人输了都不会好受的。所以我希望你别赌。”

萧楚铭惨笑道:“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赌。你见过去赌坊不赌的赌徒么?”

神秘人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道:“一定要赌?”

萧楚铭的目光坚定而冷静,嘴里只说出了最后三个字:“一定要。”

白衣人手中突然亮出一柄寒光,光亮如雪,一道掣白的剑气从那柄短剑上射向神秘人的双光,她一剑并不足以致命,她这一剑的作用也不在取敌人的性命。因为最可怕的一击却在后面。

神秘人的眼前只一花,短剑已到眼前,但突然就停顿,没有人形容他的速度,他的胸前突然伸出了一支手,一支很奇特的手,一支金手。这支手就好像他身上长出来的一样,这人竟然是三支手。白衣人脸色突然被眼前的情形惊住,哪里还有思想的余地,竟然连弃剑回身都已忘记了。这一剑的速度已如掣电,这一出手哪还能收住去势,她的身子已斜斜的撞向神秘人的身子。神秘人还有另外两支手,而她的身子已不如她的剑那么快。只见神秘人用那右手轻轻的将白衣女子扶住,很温文而雅的扶住。当他的手轻轻触及到白衣人身体一刹那,白衣女子身子就不由的痉挛,轻颤了一下,就好像处女被心爱的男子第一抚摸一样。白衣女子只觉一种很温暖的气流慢慢的从那神秘人手心输向她的身体里,然后她的全身就好像有一种热流在翻腾,全身的经脉,五藏六腹全都被这一股暖流灼烧,似要炸裂开来。

白衣女子已倒下,只是她的目光却并没有看着神秘人,这个要她性命的人,而是看着萧楚铭,他的目光中感情却很复杂,是感激,还是痛苦,还是解脱,连她自己已不清楚,她的喉咽突然一咸,她知道自己的性命已如流星将逝,但她还是努力把最后的句话说了出来“我欠你的现在该还清了吧。”

萧楚铭木然的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眼中已有泪光。她本是来求死的,现在她已完成了自己的愿望,他应该为她高兴才是。但他却很痛苦,她已完成了她最后的心愿,而萧楚铭呢?他的心愿却又该由谁来完成。他们的债都还清了,‘遥逍山庄’上上下下数百人的性命都因他而死。他的债又该怎么还呢?

静,死寂一般的静。这种静就好像黎明前的黑暗,空洞,深遂。同样潜藏着一种不可遇知的危险!

神秘人本来很松驰的目光,现在却被一种逼人的剑气压抑着。他那深遂的目光中竟有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兴奋。他想看一看当今武林这一把绝世无双的名剑,但他内心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剑未出鞘,剑气已纵横。

神秘人的胴孔在收缩,他知道这剑也许是他这一生中看到过的最完美之剑,同样也可能成为他看到的最后一剑!

月无光,光在剑上。剑光亮如秋水,水无隙,剑气矣无隙。

剑气突然消失!

萧楚铭这最后一剑竟未能刺出。他的全身突的一阵刺痛,全身的每一根经脉竟似被寒冰冻结。他本是以真气压住这般毒力,怎么奈现在真气走动。本来压抑住的毒力,现在就像脱缰的野马,一下失去了束缚,从‘曲池’穴奔流向全身。萧楚铭手中的剑已从手里滑落,你算死也不会离弃的剑,现在就像希望一般从他指间滑落。他最后一赌,竟是在未赌之前就已注定一定会输的。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冰,毒已功心。这已也是‘寒霜玉液’毒力功心的最后的征兆。

萧楚铭并没有倒下,他倚着背后的大树还能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但这种支撑又能支撑多久呢。

神秘人目光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知道他的计划都按照自己的设计演下去的。没有人敢去接萧楚铭的剑,而且还是尽全力的一剑。他也不例外。看着萧楚铭这一剑未能刺出,他知道他已是胜利者。这个赌注太大,他不敢赌,即使你对自己的武功也一样自信。

神秘人并没有走近萧楚铭,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他在欣赏,欣赏人在临死前会做什么有趣的事。而且这个人是萧楚铭,他更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萧楚铭全身已没有一丝力气。他全身已像冰块一般耸立在树下。月无光,光却在他脸上,一种光灰般的光芒。他知道他将要倒下,他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他本以为他会想很多事的,他的妻子,他的朋友,唯一朋友。可是,他现在却并没有想下去,他是怕想下去。他欠他们的已无法还清,可是他已快死去。

人是无法对抗死亡!

风有声,剑却无声!

他最终还是没有倒下,因为他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黑衣人,但他背上的剑却闪着夺目的青芒。他的剑已无鞘,剑身已可与日月争辉。剑鞘是拿来给人欣赏的,但剑却是用来杀人的。现在,他的杀气就像他的剑一样,全都暴露了出来。这人不是谢剑是谁。除了他还有谁能发出这样凌厉的杀气。

黑衣上却带着血迹,他的衣角已似被无数道剑气所摧,已片片粼粼。他已经历过一场血战,现在他还是赶来了。他将萧楚铭扶在一块青石上坐下,正欲开口。萧楚铭惨然笑道:“一切我都知道了。”

谢剑向树背后挥了挥手道:“过来。”

树背后竟还有一人,一个老人。虽然他脸上已布满皱纹,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却告诉他并没有老去,他胸前的衣襟敞开着,身上的黄铜色的肌肉更证明他是个很强壮的老人。老人已走了过来,他粗壮的手已抱住了萧楚铭的腰,当他的身子碰到萧楚铭的身子的时候,身子也不禁被他身上的寒气所慑,身子轻抖了一下。

看着老人已将萧楚铭送下山去,谢剑这才转身。他的目光就像他的剑一样,凌厉,锋芒毕露。到现在,他好像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但这个人在眼里却似已是个死人。

神秘人被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就好像被闪电击重,身子也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这次是先他开口问道:“阁下是萧楚铭的什么人?”他说话的声音在风中颤抖,他的心已开始往下沉。这个人不仅不在他的计划中,而且还是萧楚铭最后的一赌。他们都是不可一世的高手,他当然感觉到这个人身上发出来的剑气并不比萧楚铭的弱,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谁。

他不会做梦,死人是不会有梦可以做的。

如果萧楚铭的剑是华丽之剑,那这把剑就是杀人之剑。

谢剑转身,用那双野兽般的目光凝视着神人。问道:“你的剑呢?”

神秘人迟疑了一下,冷冷道:“我从不用剑。”

剑光一闪,雪亮的剑光从天而降。“哧”的一声,剑已立在神秘人的脚下。剑,谢剑的剑。

神秘人的目光似有些涣散,他似乎已感觉到,这柄剑将会刺穿自己的咽喉,他也有恐惧。只要是人都会有恐惧。死并不可怕,等待死亡才是最让人恐惧的。神秘人冷冷道:“我们可以谈笔交易。”

谢剑道:“可以。”

神秘人目中似发了光,但谢剑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绝望。

谢剑道:“用你脚下的剑胜了我手中的木枝,我们才可以交易。这就是我交易的前提。”

神秘人怒道:“我看你是个人才,没想你这么不识事务。你以为以你手中的木枝真能胜过我?”

谢剑冷冷道:“你不妨试试。”

“试”字刚落,神秘人的身形已如幽灵般在半空旋转。他手中已有剑,谢剑的剑。神秘人先动,先动就占了先机,而且他的身形在空中,在上面更能看清对方的剑法和脚步的变化。

青色的剑芒就像流星般向谢剑招呼了过来,谢剑的衣衫被凌利的剑气所摧,已现出道道血痕。他并没有动,他不能动,动就只有死。他实在想不到神秘人的剑法不仅犀利无比,而且就像流水之势,源源不绝,毫无破绽。

他是个剑痴,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神秘人这样的剑法。以密不透风的功势将对手围在剑阵之中,却围而不歼。这样的剑法,不仅奇特,而且很高明。这样的剑势,来如青虹闪电,却是以气势将对手的气势先压下去。在气势上占尽先机。这样的剑法虽然不伤人,但却运用了兵法之道,可谓高明之至。只要受困之人被这凌利的剑势所摄,先乱了阵脚,那致命的一剑,必将在下一个时刻洞穿他的咽喉。

谢剑不动,不乱。以凌人的剑气威摄对方,神秘人的剑法是用对了,只是他所对的人却错了。他是谢剑,谢剑的全身已不少百道血痕,但他还是不动。神秘人没有见过这样不怕死人的,其实谢剑并不是不怕死,而是在他知道这些剑式都不是致命的。他在神秘人使出七七四十九剑的时候,他就已看出了破绽。但他还没有动,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个破绽怎么才能破解。到神秘人使出第九十八剑的时候,一道青虹从谢剑的左脸划过。此刻,他终于感到神秘人的剑势已变弱。

谢剑手中的木枝已扬起,神秘人的剑势变弱说明他的体力不支。人不是机器,所以人也会累。神秘人的身形已渐渐慢了下来,呼吸也在加重。谢剑身受九十九道剑伤都没有倒下,只因那些剑伤都不足以致命!真正致命的一剑,神秘人的第一百剑,已随着一阵劲风飘然而来。

神秘人的最后一剑已刺出,谢剑的木枝已斜斜的划出,剑光自神秘人胯下飞起,自下而上挑起,直刺向神秘人的胸膛。这一剑出手和位置很低,神秘人看到这道从地上飞起的剑芒,心中一惊,他更想不到谢剑这一剑是从他胯下出手的,这一剑不仅不合常理,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一惊之下,神秘人身形不乱,正欲横转身形,以剑为支点,向后窜出,可是这一剑已如满弦的弓,怎么收势得住。剑已刺出,心却已寒。

木枝是不能和剑相撞的,不管你的内力多强,在伯仲之间的高手,武器也是取胜的关键!

剑已刺入谢剑的下肋,没有血。谢剑用下肋夹住了剑锋。神秘人的剑已被夹住,只见他的身形突然暴长,突的抛剑回身,脚尖在地上一点,凌空翻身,欲借此势闪避。他的身形虽快,但谢剑的第二剑却更快,快如闪电。只听‘嗤’的一声,木枝上却又闪起一道白光。白光闪起,鲜血飞溅。木枝已刺入神秘人的第三支手。谢剑在神秘人刺出第九十四剑的时候才看破神秘人最后的一招,不是这一剑,而是这支手!

木枝从手心穿入,神秘人金灿灿的手心里竟然在流血!

残呼竟是从神秘人背后传来的,这一支手竟然是不属于他的手。当木枝刺穿他的背心,神秘人才发出了最后一声残呼。

这个情形连谢剑都惊呆住了。直到神秘人倒下,敞大的紫衣里竟然是两个人,两个侏儒。他们两个人合成了这个神秘人。这种事情不是谢剑亲眼见到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不了可能从胸前长出一支手来的,而且这支手还能够在无声无息间杀人。

谢剑已慢慢的走下山,他对那面具下的人一点都不关心,因为他们已死。他并不是个好奇的人,一个人即已死,那他在这个世上的所有恩仇是否就应该已了。他没有想这些事,他只是在走,慢慢的走。他已没有家,他还能去哪里?没有人知道。如果这个世上如果有人知道会有这把剑存在会不会终日不安呢。

天色已即白,阳光还是那样的温柔,好像它又将爱送到了这个世上。但那世人的仇恨又是谁带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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