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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一只逆流而上的船只平缓地行驶在长江上。
经历了巨大地震的冲击,这原本很“愤怒”的三峡也屈服了,水面平稳。
“看来是时候把这消息告诉嫂子了……”邵峰坐在船头,看着前方低语。
他们兄弟俩已经几年没回家过年了,他们的妻子都催了好些次,可都被他们的借口推掉了,哥哥邵强死了,邵峰实在是忍不住了,自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是得把这消息告诉两个女人,本来,当他落入深渊的时候,还打算让自己的灵魂去赎罪,可是他活下来了。
闭上眼睛,他看到了那残缺不全的身体,心里就一阵抽动,血液似乎也要停滞下来。
“清荷,月儿,要是当初我选择和你们在一起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要是我没有跟出来,就不会知道大哥的死因,就没必要去想到什么报仇了……”邵峰的眼前,出现了妻子和女儿的身影,已经有两年多没见面了,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子了。
天际慢慢地亮了,出现淡淡的辉光,月亮很快就落下山崖,天空很晴朗。
山里虽然没有城市繁华,但是一切都很宁静,而且很美很美,至少邵峰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重新回到故乡,他更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小杰应该长大了,上高三了吧……也不知道该给他带点什么……”邵峰首先想起来的,还是大哥的儿子,毕竟他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家的重担就挑在了他的身上。这次回家,带来的钱足够一家人生活一辈子了,好几百万,在这里可不是比小数目,不过,这都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大哥已经走了,邵峰也不清楚自己的路还有多远,或许复仇之日就是自己的尽头。
上午十点,船只在小镇的码头停下来了,它还有几里水路要走,很快就开走了。邵峰站在码头上,发了半分钟的呆,在一个码头管理员的吆喝下才醒悟过来,沿着阶梯走进了小城镇。
要回家去,他得去镇里的车站,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想去买一些礼物,送给家里的那些人,有妻子清荷、女儿小月儿、嫂子秋云还有侄儿小杰。小杰已经满十八岁了,算是这两年过节时家里唯一的男人,想到这里,邵峰有些心酸,要不是无法自拔,怎会舍弃这些和家人团圆的机会,“杨飞,你是杀害我哥的凶手,但是那个董事长,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想着,他咬了咬牙走进一家百货商场。
小镇虽然四面环山,但也因为是水路和陆路的中心要塞,倒也是很繁华的,不仅流动人口很多,近些年变化也挺大的,走在超市里,邵峰甚至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城市,不过他讨厌这样的感觉,挑选了一些日用品,就走了出来。
他并没打算就这样的回去,还给家里人买了一些礼物,以及一些电子产品,男孩子都喜欢这个,去年,邵峰就嘱咐妻子给女儿买了电脑,而且开通了网络,也是在来到城市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网络是如此的好用。
买好了东西,邵峰才觉得肚子饿了,于是进了一家川菜馆吃了些家常菜,就匆匆地赶往车站。
车站在扩建之后,可以容得下五十多辆大客车,找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了自己要乘坐的车子,找到一个座位就坐了上去,由于带的东西挺多,也麻烦司机把东西都放进了后备箱里面。
“邵峰啊,做事一定要低调!”这是邵强不断提醒他的话,那时候他刚刚进入城市不久,对什么都很好奇,而且说话声音很大,想说就说,可是渐渐的也感受到了身边一些陌生人的特殊眼光,渐渐地也就明白了大哥说的话,于是现在的他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邵峰已经做好了打算,回家之后,把属于秋云的那些钱交给她,然后让她和清荷一起开一家小卖部,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屋子装修后,他看到过照片,和之前的样子没多大变化,只是所有的家具和建筑材料都翻新了,所以村子里都还不知道他们邵家已经有百万资产,不然在那山里面肯定是要被吵翻天的。
当车子经过村口的时候,邵峰下了车,从后备箱取了自己的包裹,就朝家走去。
一路上,问候的人倒是挺多的,在跟着大哥进城之前,他是在村里做贸易生意的,和各家各户都很熟,而且听清荷说村里人知道邵峰去了城里都感觉很遗憾的,毕竟以前在村里做生意的时候,聪明的他经常帮人家里解决一些大小事情。
“要是你不走,他们都准备选你做村长的……”清荷当时这样笑着告诉他的,可是邵峰没放在心上,刚刚做完第一次生意的他,心里还盘算着自己做几十年的村长才能拿到这么多工资。
终于,那栋熟悉的院子出现在了视野里,它已经挺立在那个小平台上,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显得更加醒目,崭新了。
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在院门外走动,邵峰清了清嗓子,“清荷……是你吗?”
那个人转过身来,似乎有了微微的颤抖,声音断断续续的,应该是被山风打散了,“邵……峰……你……啦……邵……呢?”
听不是很清楚,邵峰就加快了步子,赶了前去,看清楚那人原来是秋云,就喊了一声,“嫂子,你刚才说了什么?”
看到邵峰拎着这么多东西,秋云快步走下了山坡,“你看你,买这么多东西……”虽然是笑着说话的,但还是皱着眉头,眼睛直盯着邵峰的身后,走到他的跟前才问道,“我是想问你,邵强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们向弟俩不是一起的吗?”
被秋云这么一问,邵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虽然之前对着空气练习了很多次“秋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哥他……已经走了……”可是现在他却说不出来了,就像是个哑巴一样,嘴巴微张,发出奇怪的声音。
秋云笑了笑,“别说他了,我把清荷叫出来,今天刚好那俩孩子都回来了,你回家都不打声招呼,他们三玩的挺快活的,这有了电脑就是不一样……”说着,就接过两个包朝着屋子赶去,还喊着,“清荷,月儿,你们看谁来了!”
跨进院子的大门,邵峰就听见了匆匆的脚步声,还有碎碎的声音,“是谁来了啊?”
当清荷看到来人是邵峰的时候,愣了一下,眼泪是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你终于回来了!”
两年多没见,已经是三个年没在家里过了,思念总是随着时间指数增长的,这时候的清荷是喜极而泣,可是秋云那笑脸的背后却是深深的哀愁,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了,“为什么邵强没有回来,难道……”
“爸爸……”小月儿也跑了过来,扑在了邵峰的怀里。
“真是女大十八变,这几年不见都这么漂亮了,爸爸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都说女儿像父亲,你这么漂亮还得谢谢我的优良基因,有没男生追你啊?”邵峰很是欢喜,看到家人,之前沉重的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啧……还不是因为我妈好看,你又没管我……”月儿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显得更加美艳了。
青春给了少女活力与美貌,邵峰很感谢。
清荷走过来,拉开了女儿,“你没看到老爸带着这么多东西吗?快点接进去吧……”
“知道啦……”说着,月儿就抢过了那几个包裹,“杰哥哥,你怎么不跟我爸大哥招呼啊……”她发现了躲在门后的小杰。
“叔,你回来了,我爸呢?他的电话半年多没人接了……”小杰不是很开心,这让原本好一点的气氛又弄的糟糕了。
“你爸……”邵峰有些为难了。
秋云咬咬牙,眼睛里噙着泪水,“邵峰,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他是你哥啊……”“好吧……”邵峰下定了决心,“嫂子,我哥他出事了……”
“什么?”秋云瞪大了眼睛。
“他……不会再回来了……”邵峰补充道。
秋云只感觉到眼睛发黑,世界都快要塌下来了,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量,瘫软下来,小杰见状奔过去扶起了母亲。
看着母子俩,邵峰感觉心里,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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