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橙橙的太阳越过东南茂密的山林,将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一丝风都没有,令人痒痒的,十分舒服;碧空如洗,白云悠悠,让人感到心情非常舒畅。
今个是个好日子!而且出奇的好!
从村西头到韩少安家,也就十多个门口,就算吃饱后溜达闲逛的话,也超不过五分钟,但就这五分钟对韩少宁来说,绝对不亚于一个世纪!
他一会儿伸长了脖子往路西的拐弯处探望,一会儿低头抓耳挠腮在地上来回转圈。
在乡下农村,盖房子不像种地打陇,笔直不弯,而是错落有致,因此,大街也是拐弯抹角。
“少宁!好好站着,摆忙啥?你脚上长钉子了吗?咋就一会儿也闲不住!”韩瑞丰看儿子焦躁不安的神情,瞪着大眼睛说道。
“爸!我……我……”韩少宁脸蛋比猴屁股还红,语声支支吾吾。
“大叔,按理说应该到了,咱们四个人光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再去探探?”二狗子看韩少宁等的实在难受,赶忙向韩瑞丰请示。
“也好!看看到哪了,就赶紧回来报信,知道不,狗子?”韩瑞丰点头说道。
二狗子喊了一声“明白”,小跑而去。
他刚穿过拐角没有三秒钟,就转身飞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说道:“到……到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韩巧珍和唐晓燕肩并肩就出现在拐弯的地方。
正当大家迟愣的功夫,两人已来到了跟前。
“大哥,这就是晓燕姑娘。”韩巧珍笑呵呵的说道。
“大伯,您好!”唐晓燕欠身说道。
“姑娘,快里边请!”韩瑞丰以手示意,笑脸相迎,赶忙说道。
唐晓燕也不客气,径直来到了西屋,其他人鱼贯而入。
其实,农村相对象是很神秘的,一般只有男方和女方单独会面,其他人根本就不参与。然而,应唐晓燕的要求,希望安排在男方的家里,也希望男方家人越多越好。她之所以这样想,就是为了到男方的家里坐坐看看,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多和小伙子的家人接触,摸摸他们的脾气和秉性。唐晓燕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韩巧珍,韩巧珍把实情跟韩瑞丰一说,韩瑞丰是满口应承。
城里人都不怕,农村人又畏惧什么;女方都无所畏惧,男方又怕啥!韩瑞丰就是这么想的!
屋里放着好几个大果盘,里面花生瓜子,苹果酸梨,四季糕点等等休闲小吃和冷藏水果。
韩少宁垂首而立,站在一旁;韩少安抱着儿子,站在少宁身后;最前头是韩瑞丰,满面春风,嘘寒问暖;炕上只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媒人韩巧珍,另外一个就是姑娘唐晓燕;二狗子没有进屋,扒着后窗台,在外探望。
“妹子,路上辛苦了,走的也够累的,来,喝口热水,暖和暖和。”苏若水倒了杯开水,递给唐晓燕。
“谢谢!”唐晓燕客客气气接过水杯,转过头对韩巧珍说道,“婶子,这是……”
“我老糊涂了,望了给你作介绍了!”韩巧珍赶忙放下手中的酸梨,起身下地说道。
唐晓燕也赶忙欠身,站在地上。
韩巧珍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说道:“这就是唐晓燕姑娘!”
唐晓燕俊脸一扬,面带微笑,不卑不亢。
韩巧珍带头,大家举双掌热烈欢迎。
掌声过后,韩巧珍指着韩瑞丰说道,“少宁的爸爸,韩瑞丰,也是我大哥,我大嫂死得早,拉扯三个儿子长大成人非常不容易,不过,现在苦尽甘来,庄里就数我大哥日子最好过!”
“大伯!”唐晓燕落落大方,非常有礼貌的打招呼。
韩瑞丰十分高兴的点了点头。
“这个是少宁的大嫂,苏若水,我们庄里头号大美人,以后你们姐俩多亲多近!”韩巧珍拉着两个人的手,笑着说道。
姐俩羞红满面,都不知说啥好了!还是唐晓燕为人豪爽,赶忙说道:“嫂子好!”
“别听你婶子瞎扯!在妹子面前,我就是个黄脸婆!”苏若水拉着唐晓燕的手说道。
韩巧珍也没等唐晓燕说话,接茬说道:“这个就是黄脸婆的老公,少宁的大哥,韩少安。”
“妹子好!”韩少安抱着家宝,赶忙躬身说道。
“大哥好!”唐晓燕对着憨厚的韩少安微微一笑。
“除了老三韩少平上大学,寒假打工以外,老韩家的人都在这了!”韩巧珍手指屋里最后一位,“这就是韩少宁。”
韩少宁双手交搓,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韩巧珍看了一眼发窘的二侄韩少宁,又撇了一眼爽朗的唐晓燕,咳嗽了两声,高声说道:“古语说的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今个俊男美女在这见面,可谓三生有幸,希望两位好好交流,珍惜把握;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家里还有点事,剩下的就看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了!”
她瞅了一眼韩瑞丰,又往后窗狠狠瞪了两眼,巴望的二狗子吓得魂飞天外,立刻逃之夭夭。
韩瑞丰心里明白,笑容洋溢:“姑娘,到这就到家了,有啥需要,尽管吩咐!”
他也转身,跟着韩巧珍走了出去。
苏若水一拉韩少安的袄袖,满面赔笑:“妹子,你们俩慢慢聊。”
屋里只剩下韩少宁和唐晓燕两个人,刚才还是欢声笑语,而此刻竟然鸦雀无声。
小伙韩少宁平常口齿伶俐,为人机警,从来就没有怕过事,更没有像现在这样耷拉着脑袋,沉默寡言,手足无措!
姑娘唐晓燕为人爽朗,不拘小节,但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因为女人毕竟是女人!即便是女人,也比韩少宁强多了!她坐在炕沿,面带微笑,一眼不眨的看着韩少宁!
正在这个时候,屋外有人轻轻咳嗽了两声,韩少宁似乎如梦方醒。
“姑……姑娘,喝……喝杯热水,暖……暖身子。”韩少宁取过水杯,也去倒热水。
杯里至少还有一半水!灶火堂里的劈柴就没有断过,屋里暖和如春!
“谢谢!”唐晓燕坐在炕沿,接过水杯,十分有礼貌的说道。
“不……不客气!”韩少宁站在地上,如同蜡像,低头回话。
唐晓燕明眸皓齿,秀发如云,与苏若冰想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美得令人窒息,令韩少宁不敢仰视。
“我坐着,你站着,好像我是学生,你是老师!即便你想当老师,也得抬头看着学生啊!另外,老师老是站着,腿肚子就会发酸发麻!”唐晓燕轻声笑道。
韩少宁一点也不傻,知道姑娘话里有话,赶忙坐了下来,但仍是垂首不语。
“听巧珍婶说,在韩家庄,你是头一号能人,书记村长都自叹不如,不仅在村里修桥补路,还开山采矿,安排村民就业,帮助他们脱贫致富,四乡八邻没有几个年轻人能赶得上你的。我还听说,你不想种地,不想当个老老实实的农民,前两年一个人离家出走,到城里学了点手艺,回来就在镇上开了间烧饼铺,这些都是不是真的?”唐晓燕问这问那,不仅主动,而且热情。
韩少宁起初有些拘谨。话说回来,就是有点自卑,但随着对唐晓燕的了解,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巧珍婶子把你的情况也简单跟我说了说,听说你父母都是老师,你们一家都是文化人,而我呢,就一个白丁大老粗,我们家也是三代贫农,按理说,门不当户不对……”韩少宁单刀直入,不过没有把话说下去。
一个城里的老师相一个乡下的农民,不是啥新鲜事,但也绝对不多见,总有它的缘由,总有它的故事。
依照常理,两人身份和地位迥然不同,应当是平行线,不太可能出现交集!
这个迷,韩少宁必须得解开,因为这是他的心结。
唐晓燕轻咽了一口热水,轻声说道:“我曾经处过一个对象,是我上师专的同学,也是咱们县城的,比我大一岁,论帅气比你差点,但方头正脸,人长的也不错;肚子里也有很多墨水,才华出众,当过学生会主席,我们相处了三月,可惜的是……”
唐晓燕说道这里,眼圈泛红,露出淡淡忧伤。
韩少宁并没有感到意外,抬头说道:“可惜什么?”
醋在哪酸,盐为何咸,都有它的缘故!正如不寻常的事一样,背后都有鲜为人知的经历。
“可惜我们分手了!”唐晓燕笑着说道,
她的笑容,多少有些凄凉,有些无奈。
“为什么?”韩少宁紧锁双眉。
他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但今天却格外较真。
“他跟一个市领导的闺女好上了。”唐晓燕毫不隐晦的说道。
韩少宁默然。
喜新厌旧自古有之,攀龙附凤亘古不绝,不管是古代,还是当代,陈世美长久不衰。
“不怕你笑话,那个时候,我都不敢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认为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骗子!毕业之后,我主动要求下农村支教,可以说是,对爱情的逃避,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农村人十分质朴,言而有信,说得出做得到,非常好打交道,此外,我在小学教书,看到孩子们渴求上进的眼神,我让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价值,因此,我想把根扎在农村,让农村的孩子也能展翅翱翔。”唐晓燕语气十分坚定,眼神非常坚毅。
韩少宁抬头凝视着唐晓燕,双眼里面充满崇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