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武灵的这种眼神转瞬即逝,他随即拉着我再度潜入了水面下。
他在水中如同一条鲨鱼般穿梭起来,这速度简直就好像在水里面飙车。许多“海罗煞”丑陋、有力的尾巴朝我们卷了过来,他都能躲开,有时候往往就是从两、三条尾巴之间正在消失的缝隙中一窜而过,惊险至极。有时候实在躲不过了,他就右手拿着的冷钢大狗腿就划了过去,往往一刀下去又狠又准,能够把“海罗煞”的尾巴割出一道极深极深的伤口。
很快,几个兜转之后,穆武灵居然拖着我到了洞壁边,抬眼就能看到石阶了。
他首先爬了上去,我跟在后面。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发疯地沿着石阶往上跑。
我一边跑,一边忍不住问道:“那水底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啊!我为什么不能宰了它!”
穆武灵头也不回地答道:“宰了它,你也完了。”
“妈的,什么意思?”
穆武灵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出了一句让我极度懵逼的话。
“那是乌胥族的‘圣胎’,就是你。你杀它,等于自杀。”
这句话让我脑子里一阵晕眩,好悬再度栽倒,直接掉到水里。
“乌胥族‘圣胎’?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穆武灵,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武灵只答了一句:“我就是知道。”然后再也不说半个字。
我郁闷到了极点,可是现如今面对这么多“海罗煞”,无疑是逃命更加要紧,因此我只能跟在穆武灵后面狂奔。而且让我更加郁闷的是,我发现我是在拖穆武灵的后腿——我脚下时不时打滑,因此无法起速,他只能跑个两步就停下来等我。
而且我发现,洞穴底部的那潭水似乎正在迅速上涨。无论我们跑得有多快,蓝汪汪的水面与我们总是保持1米左右的距离,而且有不断缩小的趋势。
就这样跑着跑着,我和穆武灵就跑到了先前那个长方形的平台,我几步就跑到了平台的另一边,打算沿着石阶继续向上,却发现穆武灵居然没有跟来。
这家伙停步在那面巨大的浮雕跟前,倒握着手上的冷钢大狗腿,不停地敲打着浮雕上一些最为凸起的部分。
这是几个意思?
我有点不解地在旁边看着他。眼看水位在上涨,同时许多“海罗煞”也已经爬出水面,正挥动着恶心的尾巴向我们逼近,我忍不住叫道:“走啊,愣在这儿干什么了?”
穆武灵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好像我所说的话都是放屁一般,继续用冷钢大狗腿的刀柄敲击着浮雕。
冰冷的水已经漫过了脚踝,两条鳗鱼尾巴正试探性地卷向穆武灵——这家伙刚才实在太过凶恶,杀了不少“海罗煞”,所以“海罗煞”们看到他还是有些忌惮的。另外一些“海罗煞”则从水中探出头来,一边发着“啊~啊~”的叫床声,一边双目放着妖光,贪婪地盯着我看。
我真想丢下穆武灵这厮自己沿石阶往上跑掉。但我很快就意识到那简直就是找死……没有穆武灵的协助,这些“海罗煞”要弄死我一个简直易如反掌。
海水漫过小腿肚子了,我靠到穆武灵身边。就在这时,一直“海罗煞”终于按捺不住,一声怪叫中两条尾巴同时卷向了穆武灵的腰间。
我忍不住叫道:“当心!”
穆武灵头也没回,反手一刀挥出,直接砍进了鳗鱼尾巴,我就看到他手上肌肉一个紧绷,尾巴最前面的一段就被切了下来。鲜血长流中,那条尾巴缩了回去。
可是随即,其他“海罗煞”几乎同时采取了行动,七八条鳗鱼尾巴卷了过来,冰冷的水直接溅在我脸上,还有两只“海罗煞”甚至直接从水中跃起,扑了过来。它们没有任何生气的面容,把我看得一阵肝颤。
也就在这时,穆武灵忽然说了一声:“有了!”用冷钢大狗腿的刀柄,在浮雕上肚脐眼部位的一个凸起处一砸,那个凸起处居然在一阵“格格嘎嘎”石头摩擦的声音中,向下凹陷了下去。
然后,整个浮雕就好像一块板一样,向左边开始移动,开始露出后面一个黑漆漆的空间——这浮雕整体居然是个暗门!
也就在这时,那些丑陋而有力的鳗鱼尾巴卷到了。
穆武灵回头看了那些鳗鱼尾巴一眼,猛地一跃而起,冲向了其中两条尾巴的主人——一个长发披肩的“海罗煞”。他轻易地从几条尾巴间的缝隙中蹿了过去,一下子就欺到那只“海罗煞”跟前,手起刀落,冷钢大狗腿从“海罗煞”的颈部右侧楔入,从左边腋下这里割出,那只“海罗煞”的头部,连着左肩膀整个就与身体其他部分奋力了。腥臭的血液狂喷,把穆武灵整个人都给染红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其他那些“海罗煞”也看得呆住,居然都纷纷开始后撤。
穆武灵立刻回过来,拉着我就往那个露出的洞穴里跑。
此时水已经漫过了大腿,因此我们只能淌水前进。在这种情况下,在水中站立都挺费劲,更何况奔跑?我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外面水中卵壳所放出的光芒照射不进来,四周很快变得幽暗起来。
不过说也奇怪,那些“海罗煞”并没有跟进来,它们只是在洞口四周转着,怪叫着,似乎对这条洞道内部的东西无比忌惮,不敢进来。
忽然间我眼前一亮——身边的穆武灵已经打开了手电筒。他准备的是防水手电筒,因此刚才的落水,并不影响手电筒的使用。
我发现这条洞道比较狭窄,勉强能容一人通行,四周的岩壁和外面的垂直洞道一样,有比较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征发了大量劳动力,在自然形成的洞道基础上,进行开凿而形成的。
而且,这里的洞道上有一些凿刻出来的图案。起先我也没太注意,但越到后面,我就越发现这些图案所代表的意思非常地诡异。
第一幅图案里,是一个较大的椭圆,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人形;第二幅图案里,这个小小的人形破壳而出,周围有许多人身鳗鱼尾的怪物——也就是“海罗煞”围绕;第三幅图案里,这个小小的人形骑在一条“海罗煞”身上,似乎是在啃噬它;到了第四幅图案中,那个小小的人形似乎在长大,身边都是一些其他的正常人;后面几幅都是描绘这个人形日常生活的景象。
到了最后一幅中,这个人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下面放着柴火堆燃烧。旁边一堆人看着,在那里手舞足蹈。
接下来,又是一个卵壳,当中是一个小小的人形……又是一个轮回开始了。
这些图案让我心惊胆战,尤其是每个轮回的最后一幅,让我汗毛根都竖起来了。
穆武灵说我就是卵壳中的那个什么“乌胥族的圣胎”,那么我每次“投胎”最后的宿命都是被烧死?
你娘个腿的,难道老子生出来就是当祭品的命么?
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图案外,还有一样东西让我感觉到很不舒服。
涌入这里的水不但冰冷刺骨,而且好像还有一股子腥味——准确地说是血腥味。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赫然发现海水中有大量暗红色的液体混合着,很像是血液。
这让我觉得脊梁骨直发冷:这些血是人血?动物血?联想到刚才看到过的,洞道口的浮雕喷血的情状,我直觉得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更加诡异的是,海水是从洞道外涌入的,而这些血红色的液体则是向洞道外涌出,就好像血管破裂,血液向某个特定的方向喷射,连水流都无法阻止一般。
但事到如今,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穆武灵后面走着。要命的是水位越来越高,很快就没到了我的胸口。我和穆武灵已经无法行走了,只能任由身体漂浮起来,开始在水中游泳,时不时把头探出水面呼吸两口。
可是越往洞道深处游,我就发现红色的液体越多,到后面,水完全就是暗红色的了,能见度也急剧降低。
也就在这时,我在洞壁上看到了一具骷髅。
这具骷髅被镶嵌在洞壁中,一部分没入洞壁的岩石里,一部分露出来。尤其让人心惊的,是这具骷髅的一只手从洞壁中伸出来,手掌张开着探向半空,这姿势似乎是死得很不甘心。
更要命的是,在骷髅与洞壁的交接处,有大量红色的液体正在涌出。
“人骨喷血”,这么刺激的场面让我险些把水都吸到肺里去了。
接下来,我和穆武灵又向洞道里游了几米,在穆武灵手电筒所照射出的视野里,我看到了更多的白色骸骨被镶嵌在洞壁中。
这些骸骨大多是完整的人类骷髅,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码”在洞壁上,几乎镶嵌满了四周全部的洞壁。
而且,我越看越觉得这些人类骷髅有蹊跷。
首先,这些骷髅全部是男性——当初随便看过一些法医方面的资料,知道女性的盆骨比男性宽,中间有个大而圆的孔;而男性的骨盆虽然也有孔,但直径较小,而且是心形的。而这里所有我能看到的的骷髅骨盆,全部是直径较小的心形。
其次,这些骷髅的腰椎和脊椎都笔直,也就是说这些人死亡时的年纪应该都是壮年。当然也有两具骷髅明显比较矮小,似乎是少年夭折的。
再次,也是最诡异的一点,这些骷髅的身长我目测下来几乎都一模一样。身体上的其他特征也没什么两样。
这让我强烈地感觉到不安——难道……难道这些骷髅都是“克隆”自同一个母体的?
我忽然隐隐地感觉到,这些骷髅与整个洞穴上方那个八角楼里的灵牌有关联:难道,这些都是“林济苍一世”、“林济苍二世”……“林济苍N世”的骨骸?
这个疯狂的念头让我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