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沉,看样子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变化,我们这伙人走到了一个死胡同。
只听冷飙说道:“爹,要么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冷鹰怒道:“准备了这么多年,怎么能够退回去?再说,我们能退到哪里去,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冷飙说道:“那咱们怎么办?”
冷鹰沉吟了片刻,说道:“肯定是哪个先来的人进入了那条密道后,把原来的路标都毁了,阻止后来者进入。冷飙,你找一下,哪扇门有被打开的痕迹。”
于是冷飙放下我,去找了。
很快,他叫道:“爹,是这里了,这里的门好像被打开过,门下的灰尘里有痕迹,其他的都没有。”
冷鹰说道:“那就是这里了。走!”
就在冷鹰、冷飙父子全神贯注地找哪扇门能够通往“密道”之际,我忽然觉得有人在我手里塞了一样什么东西。同时,闵琼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说完这句话,她立刻退了开去,似乎生怕被冷鹰、冷飙发现。
我心头一凛,一摸手上的东西——是一块石头,不过石头的一边已经被磨得锋利异常。不知道闵琼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暗磨这块石头的,居然能磨成这样,而且她居然能看出我是在“装死”,这个女人的心机之深,让我觉得有些胆寒。
我立刻开始用这块石头切割手上的绳子。
我本来觉得,时间对我而言是充足的,因为打开那扇门之后,冷飙还是会背起我,我可以慢慢地把困住我收的绳子给磨断,然后抢过他的枪,打死他和冷鹰,然后慢慢地把脚上的绳子搞定。
但事实证明我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就在我开始切割手上的绳子之际,忽然就听到冷飙说道:“爹,这门后面的水可真多,都流进来了。”
与此同时,我听到一阵金属之间互相摩擦所形成的“吱吱嘎嘎”的声音,好像是什么机关被触动了。
我心里头暗道不妙。
我能清晰地听到冷鹰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气急败坏地叫道:“停下,赶紧停下!”
可是冷飙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在冷鹰大喊大叫的同时,他还在傻呵呵地继续用力向外推门。
“嘎巴”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断裂了。
随即是“轰”的一声,一股水柱冲入了船舱。
我相信,在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意识到,上当了!
我也不再装死,而是睁眼往四下里一看,可是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大量冰冷的海水正在迅速地填充这个空间,并且速度越来越快。海水起先是来自一个方向,很快其他几个方向也有强劲的水柱飙射进来,这说明其他几扇门也被打开放水了。
而我一边用手上的石头切割绳子,一边努力蹬腿试图让自己向上,去呼吸船舱中仅剩的那一点空气。然而强劲的水流把我冲得七荤八素,让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姿势。我只觉得整个身体在水流中被甩来甩去,内脏似乎都被甩到一边,被绞出汁来了。
这还不是要命的,毕竟整个空间里冲满了海水后,水流就会平静下来。更要命的是,手上的绳子捆得特别紧,我花了很大力气都不能割断。与此同时,我肺子里仅存的空气却越来越少。
被溺死的恐惧促使我发疯般切割手上的绳子,可是手忙脚乱之下双手被割得血肉模糊,绳子仍然没有断。而且四周一片漆黑,也让我绝望:即便绳子断了,我能够控制自己的泳姿了,我应该朝哪里游?
就在这时,在黑暗的海水中忽然闪动起一丝幽幽的蓝光。
就在我左侧大概几米之外,我撇头一看,心底里就是一寒。
就是那种“鬼火”,颜色和形态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回的区别在于,它在海中燃烧着,而且燃烧出一个图案,这感觉就好像黑暗中出现了一个霓虹灯一样。
图案的内容是一个神祗,全身精赤,拿着骷髅宝剑。它的脚下踩着一口黄金船型棺材。
我立刻想起刚才冷鹰所说的话来,明白那里或许就是生路所在,当下一边继续割绑住手上的绳子,一边摆动身体就游了过去。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冷鹰、冷飙,还有小妖以及闵琼都在水中向那扇诡异的“鬼火门”游去。小妖原本游得最快,已经到了那扇门跟前,但她扭头看到我,立刻转身游了过来。而闵琼是第二个,她飞快地游到“鬼火门”近前,用脚一踹。那扇门就这样开了,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来。
闵琼游了过去,进入那扇门中,然后探出上半身朝着我和小妖这里招手。也就在这时,冷飙端着枪游了过去。我看到闵琼脸色微变,整个人立刻陷入了那扇门的后面,消失不见。
冷飙兴冲冲游了过去,进入那扇门中,可只过了两秒钟,这家伙的身体就打着旋从“鬼火门”中被推了出来。随即,“鬼火门”就被关闭了。
这一下冷飙和他身后的冷鹰都是又惊又怒,他俩身上都没戴氧气瓶之类的潜水设备,这样下去非憋死不可,当下都冲到了“鬼火门”前,拼命砸敲起来。
可是他们狠命敲打了几下后,“鬼火门”上那个由蓝色“鬼火”所构成的神祗图案忽然渐渐熄灭,最终消失了。
四周立刻就是一暗,只有冷鹰、冷飙父子二人的手电筒还在放着微弱的光芒。
随即,整扇门也消失了,冷鹰和冷飙本来是趴在那扇门上,此时身体猛地一个趴空,到了另一边。
这一下不但是他们,连我和小妖也是惊骇莫名。小妖这时已经游到我的身边,帮着我一起去解开绑住我手脚的绳子。可是情急之下一时不能成功。
就在这时,已经憋得脸色通红的冷鹰、冷飙父子二人凶神恶煞一样冲了过来。小妖见状,只能冲过去想抵挡一阵,可是冷鹰父子二人默契地分开,冷飙来应付小妖,冷鹰直接冲到我的跟前,我想用双腿踢他,他却并没有和我当面硬碰硬,而是狡猾地绕到我的背后,用胳膊从别后夹住我的脖子,拼命收紧。
我知道他这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意思,可是手脚被绑,根本无能为力,在水中原来就已经窒息,这一下脖子被掐更加要命,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可是一想到死亡,我心中立刻就感觉到极度的不甘,继续拼命地挣扎,用手上的石头去割绳子。
那时的我或许是因为大脑开始缺氧的缘故,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期待绳子尽快被割断,双手可以活动,然后和冷鹰拼上一拼。
可是即便双手可以活动就能拼过冷鹰吗?即便拼过冷鹰,生路又在哪里?
内心深处的绝望逐渐弥漫开来,我只是十分机械地在做一个动作,甚至于明明觉得手上的皮肤被石头割破了,竟然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就在意识逐渐要完全消失之际,我的眼前忽然就是一亮。
起先我还以为是濒死之人所能够看到的幻光,但我很快就意识到不是的。
因为这光亮是蓝色的,是“鬼火”所构成的图案。
没错,那扇“鬼火门”诡异地再度出现。
冷鹰立刻放开我,朝着那扇门就游了过去。
此时,我的大脑也恢复了一丝的理智,摆动着身体向那扇门游了过去。
在我跟前,冷鹰第一个打开那扇“鬼火门”,并且游了进去。而我就跟在他的后面,想要第二个进入。
可是我立刻就觉得脚踝被什么人拽住了,那个人还拼命地把我往“鬼火门”的反向拖拽。
是冷飙!这厮跟在我身后,想把我拖开自己先进去。
小妖呢?
我心头一凛,借着“鬼火”的光线,看到就在我身后大概5米的地方,小妖四肢绵软地漂浮在水中,一动不动。
这一下我真是心胆俱裂,当下也顾不得冷飙,游到小妖跟前,半途中只觉得手上一松——绳子终于被我挣断了。
我拉着小妖向那扇“鬼火门”的方向游去,可是当我再度回头时,却发现“鬼火门”不见了。
此时的我已经到了极限,甚至都感觉不到窒息的痛苦,身体勉强抽动了两下,开始不由自主地随着浮力和水中的潮流漂动。我完全停止了挣扎,脑子里变得异常地平静——人在清醒时都会惧怕死亡,可是当死亡真的来临时,你是感受不到这种痛苦的。
我忽然间,我觉得手上动了一下,好像是小妖动了一动。
她还没有死吗?
我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只觉得小妖的手不停地在抽动,似乎也不是清醒时的挣扎,而是临死前的抽搐。
要是能抱着她死去,那该多好。以后有人发现我和她的遗体,看到我俩死的时候都抱在一起,一定会明白我俩是一对情侣,会把我们葬在一起。
我用最后的意识,试图将她拉到我的身前。
就在这时,眼前再度出现了蓝色的“鬼火”。
此时,我的大脑连辨认这“鬼火”所组成的图案是什么都不可能了。我本能地拉着小妖,向那团模糊的鬼火撞了过去。
我隐隐地听到“咚”的一声,好像是木门被撞开的声音,然后就完全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