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帽山亦称“大雾山”,是全香港最高之山峰。
游客站于山上,可以俯瞰新界及港岛。
山上气温较低,冷风严寒,草地结霜。
山上没有灯火,苗灵秀在前领路。
陈冲、陈桂枝各抱一具遗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她身后,摸黑行进。
陈桂枝好几次被树根或是石块所绊,差点摔倒在地上。陈冲则是悲哀地抱着阿凤,想着与她的美好往事,心头凄苦,几次摔倒,又本能地站起身来,对疼痛没有感觉。
他高中毕业后的人生就是摸黑而走的,见不得光的。他想过见光,可是,他一旦陷进去了,就很难脱身,就无法离开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过了今夜,他还得摸黑前进,依然见不得光。
也许,他玩****会继续玩出火,永远也没有光明。
但是,他现在再也收不了手了。
他已经彻底地陷了进去。
因为阿凤的仇,对他这个热血男儿来说,不可能不报。一旦要为阿凤报仇,他又将引发更多的血案。
他的命运,已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跌入****的深坑,再也难以自拔。
“好了!”苗灵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按按键,手机亮了。
“我们就躲在这里?呆会警察搜山,咱们岂不是等着被抓?”陈桂枝跨步上前,惊诧地问苗灵秀。
苗灵秀借着微弱的手机屏幕之光,在一处墓碑前,弯腰低头,细看碑名之后,便一按“苗”字。
墓碑缓缓移动,碑下出现一个大洞,可以沿石级而下。只是,里面黑漆漆、阴森森的,很是吓人。
“地宫?你在此建有地宫?你也是****中人?”陈冲本是心情沉重,此时见状,也是满脸惊愕。
“少废话!快进去!”苗灵秀不肯多解释什么,一扯陈冲的耳朵,又一拉。
“哎呀……”陈冲耳朵发疼,身子自然前倾,脚步踏向地宫的石级,便也顺其自然地抱着阿凤的遗体而入地宫了。
苗灵秀却一跃而下,又按按手机,借着屏幕微弱之光,按了按地宫墙壁的开关。
地宫里,立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快进来啊!在外面等死呀?”苗灵秀又朝地宫外呆立着的陈桂枝娇叱一声。
陈桂枝赶紧抱着杨柳的遗体,沿着石级而下。
苗灵秀又按按墙壁上的另一个开关。
地面上的碑石缓缓关上。
“跟我来。”苗灵秀又朝他们招招手,然后又在前面领路。
陈冲沉重的心情被转移了,既好奇又认真地观察地宫里的情况。
这座地宫有一道石门,即是上面的碑石,沿着石级而下之后,隧道里还有三道石门,构造形式和关闭的方法皆相同。
每道门都是二扇,用铜包裹门枢,按在铜制的坎上。里面的装饰,便如地面上的富人豪宅一样。
他们穿过几道门后,便来到了客厅。
客厅里有真皮沙发,家电设备一应俱齐,还有主卧室、副卧室、卫生间、厨房等等。
“苗小姐,你果然是****中人。当初,你与那六名黑人打起来,是怎么回事?”陈冲将阿凤的遗体平放于地板上,神情凝重地对苗灵秀道。
他开始怀疑苗灵秀的身份。
“叫我苗小姐?拿小费来。”苗灵秀答非所问,向陈冲伸出手来。
“这……”陈冲知她气弄自己,但是,又不知如何言语好。
“小姐二字,不适合用在我身上。那是对夜总会坐台的女子的称呼。你呀,以后叫我苗姑娘。”苗灵秀还当真教训起陈冲来。
“苗姑娘?这可是古人的称呼。”陈桂枝也将杨柳的遗体平放于地板上,奇异地问。
“咱们进入地宫,就等于古人了。将遗体放进冰柜里,记住,以后这里就不要关电了。否则,冰柜无电话,遗体会臭的。等以后你们安全了,风光起来了,再安葬这对母女吧。我泡茶给你们喝。”苗灵秀指指上的两具遗体,又按按墙壁上的一个开关,又打开一道石门,让陈冲将她们抬进一个杂物间的大冰柜里。
“苗姑娘,谢谢您!我真不知如何报答你是好?”陈冲闻言,感动得热泪盈眶。
苗灵秀的话,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此时此刻,陈冲根本无法将阿凤的遗体送往殡仪馆,因为他又犯了血案,外面的警察还在追捕他。
要是将阿凤草草安葬,那他又不甘心。
虽然,阿凤之死与他无关,但是,他没救活阿凤,已是心怀内疚,难过异常。
现在,苗灵秀竟然替他想到了以后如何安葬阿凤的事情,让他如何不感动?不流下热泪。
“我帮你,也不是白帮的,是有条件的。你肯定要报答我。否则,你们就算杀了我,也会无处藏身,最终惨死于警察或是罗建成的枪下。先弄好两具遗体吧,我泡茶给你们喝,熬粥给你们吃。”苗灵秀从卫生间里盛一壶水出来,放在电磁炉上。
“嗯!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陈冲含泪地点了点头,附身抱起阿凤的遗体,走向杂物间,将阿凤放入一只大冰柜里。
他理理阿凤凌乱的秀发,轻抚她苍白无血的俏脸,看着她身上露着的双峰和身下的蜜缝,泪水“吧答吧答”而下,全滴在阿凤的胸脯上。
滚烫的热泪滴落在阿凤的身上,融化了她身上本已凝结的血。
血水沿着阿凤的胸脯滑流至腹部。
他想到自己与阿凤相爱一场,却从未到过阿凤家里,拜见过阿凤之父,甚至连她家住在哪里也不知道,不由心头更是内疚,更是难过,更感觉对不起阿凤。
他脑际间回想起与阿凤的点点滴滴,她那灿烂的微笑,含羞含嗔的话语,美丽的倩影,黑瀑似的长发,还有每次打电话给他的那种哀怨。
“呜……阿凤,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过你。我一直都在骗你,我其实就是坏蛋,就是恶人,是我连累了你。”他想像着阿凤到香港之后的艰辛,忍不住又是一阵失声而泣,双腿一软,蓦然跪倒在阿凤的遗体前,双手抓着冰柜边沿,悲嚎起来。
可是,他心爱的阿凤,已永远也不可能听到他的愧疚之词,发自肺腑的话语。
天人相隔。
他的心灵将永远承受着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