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廷仗沉闷的击打**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传至我耳中,四处飞溅的血水一滴滴地滴落在我的身上,我的脸上,还有四周的地面上。
没有惨叫声,可这五人的脸色全都惨白得不成样子。尤其是绿鬓,她身为女子,和男子一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受刑,所受的污辱远远大过此刻她所受的痛苦。她那双灵动的眼中已经满含着泪水,长长的睫毛不停地瑟瑟抖动,紧咬着的嘴唇边血水正不停蜿蜒而下。
我低下头,痛楚地闭上了眼睛,实在不忍心亲睹绿鬓身上那血迹如漆的衣服,以及惨白若纸的面孔。我自是知道太后对她和神鞭四将甚为记恨,这个机会她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今天就算不能打死她们五个,她也要打残她们五人。现在,唯有验出惠妃身上的伤,才能救得了她们。
十……二十……三十……四十……正当行刑太监打到第四十板的时候,欢喜匆匆而来,跪于地上,朗声道:“禀太后,惠妃娘娘验伤的结果出来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心怀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笔挺的跪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惊讶之意和恼恨之意同时侵上太后的脸孔,她的手捏成拳头紧了紧,随即松开,淡淡道:“既然如此,绿鬓等人的廷仗就压后再打,先来听听提刑官怎么说。”
过得一会儿,上来一名官员,他埋头便跪道:“臣孙司海磕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冷冷道:“免了,平身。孙司海,哀家问你,你官为何职?!先后在何处任过职?!”
孙司海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臣为提点刑狱公事。先后提点浙江郡、菰安郡、湖阳郡刑狱。”
太后点点头,道:“很好!!哀家信得过你。哀家还记得,当日先帝圣旨上皇上的手印也是由你来辩识的。可见你还是有些能力的。”
孙司海忙道:“不敢!!”
太后脸色骤然一变,厉声道:“惠妃之伤,你可验证清楚?!需知此事关系重大,若有差迟,哀家必当诛你九族!!”
孙司海被太后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个激灵,再次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随即坚决道:“臣从事提点刑狱公事至今已有一十五年。这十五年来,从未出现过任何冤假错案,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惠妃娘娘之伤,臣绝对不会验错。”
太后满意点头,道:“好,你说!!”
孙司海定了定神,认真道:“根据女医和御医描汇,惠妃身上共有二处明显伤势。其一在腰间,腰间呈青紫色,环形,鳞片状,大小与纹路跟女官交给臣的那四根鞭子其中之一完全一致。很明显,惠妃应该是被人用鞭类的武器用力甩上腰部,从而导致腰部肌肤皮下出血,更有拉伤痕迹,可见惠妃娘娘腰部已经受损。惠妃娘娘的第二处伤痕,在其肩头,伤口宽二指,入肉之三分,未曾及骨,伤口不平,一面凸肿,伤口大小与女官交与臣的另一样兵器——短剑一模样一样,而且伤口凸肿之处与短剑的引血槽完全一致。纵上所述,臣认定,惠妃娘娘所受重伤,正是被一鞭和一剑所致。”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宗正史方松冬第一个跳了出来,他老泪纵横叫道:“冤枉呀,太后娘娘,惠妃娘娘她……她根本就不会武功,怎么可能会是刺客呢?!分明是有人贼喊抓贼,借此冤枉她,想要杀她灭口呀!!”
太后脸色骤然一沉,冷然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脸喊冤?!”
蓝言轩似乎已经忍无可忍,他上前一步,行礼道:“太后,这批黑衣人已经招供,是琥阳王派来刺杀皇上的。而方大人与琥阳王一向不合,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更何况此次黑衣人刺杀皇上乃是在黑暗当中,连绿鬓他们这样的高手也已经曾认,没有看清刺客的面容,那么怎能凭借这区区的伤口就断定惠妃就是凶手?!黑暗当中误伤和误刺原也是有的,别的不说,就是这殿上的诸位娘娘,哪一位身上不带伤的?!据老臣所知,便是连皇后娘娘的手臂也被剑轻轻划破了。倒是这位昭仪娘娘,她一再维护琥阳王,行事可疑,居心叵测,老臣认为应该立即拿下天牢,动以大刑,问出真相。至于,琥阳王,还应立即处死才是。”
说着,就要再次张口叫人。
太后秀眉一扬,容色之中隐含冰意“蓝卿家,该怎么处理,哀家心中自然有数。皇上之死,非同小可,凶手是谁,需得要真凭事据才是。今天在殿中的满朝文武和我吴越国的百姓可都在看着呢!!”说着,大喝一声道:“行了,都别吵了,惠妃和席昭仪都有可疑,哀家要将这俩人暂时关押天牢,待皇上大行过后,哀家要亲自审问。哀家一定要将这幕后之人揪出来,将他诛连九族,碎尸万段。来人,将席花晨和方怡除去宫服,押入天牢!!”
我自知此时多说无义,闭嘴不说,顺从的被人押了出去。只那惠妃怨恨的目光丝毫不肯离开我半分,一张遮在乱发中的脸孔因愤怒而扭曲得变了形。
八名侍卫分散成前后,看押着我和惠妃,我们慢慢往前走着,宫内的路上并无一人,只有我们急促和压抑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走在惠妃身后的侍卫突然发难,高高举手,重重一记砍在了惠妃的脖子上。惠妃连哼都不哼一声,顿时软软倒下。
另几名侍卫立即警觉,怒喝道:“干什……”这个么字还未出声,却突听风声急响,草丛之中飞出漫天黑箭向他们袭来,黑箭在他们的瞳孔之中无限放大,下一瞬间,原本虎猛精壮的为七个汉子便已倒下,黑色的长箭从他们的****贯穿而出,箭尖还带着血,那血正一连串地从箭尖上面滴落下来。
我只觉得血腥扑鼻,一阵头晕,身体控制不住向后倾倒,突的便被人扶住,扶住我的人是含烟。
“姑娘,给你医箱,请……请姑娘去请出薛神医,然后按计划实施。奴婢会让玲珑代替姑娘暂住天牢,至于这位突然冒出来指认姑娘的惠妃娘娘嘛……”她低头望着她,目光之中流出浓浓杀意。
我摇了摇头,从医箱之中取出金针,在惠妃太阳穴两侧各刺数针,然后又喂她吃下一粒药丸,淡淡道:“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再有无辜之人牵扯进来。我已经喂她吃下失声丸,令她暂时不能发出声音,又在她太阳穴上刺过数针,令她一直处于晕晕欲睡之状态。你们且安心带她去天牢,她不会妨碍我们的计划的。”
我再次化身成了薛神医的模样,身着大内侍卫的衣服,慢慢摸索在地道之中,跟在我身后的,正是由侍卫统领李杰忠带领的一支约百人小型部队。
李杰忠也就是绿鬓口中的李大哥,他和神鞭四将,以及躲在承乾宫内那些神出鬼没百发百中的箭手,都是承哲皇帝当日化名为萧慕白在江湖上游历之时所结识的。当日的隐龙山庄庄主萧慕白待人的热情、谦逊和大方,对他们便如对当日的我——“薛神医”一般,推心置腹,情深意重。当日的我,便是被他感动,一心想要追随他,而李杰忠他们这些江湖豪杰也和我一样,被他感动,以后一直追随于他。应该说,没人能抵挡得住隐龙山庄庄主萧慕白的这翻深切之意。
承哲登基之初,蓝言轩对昔日的成仁堂和粲花堂的人员进行大规模清洗,其中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铲除承哲暗中渗透和培养起来的势力,他要剪其羽翼,使承哲完全没有能力与之抗衡,这样,他便可以将承哲这个傀儡皇帝,紧紧控制在手中。
而这个时候,承哲为了保护他们这些人,便通过大总管无影将他们藏在自己的承乾宫内,与他们同吃同住,关怀倍至。故而李杰忠等人对承哲这位皇帝可谓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无影被承哲和翼之联手击杀后,因太后这一边的人也在蓝言轩大规模清洗中被洗得几乎一干二净,没有能力再与之抗争新一任大总管之位,所以,他任命的吉祥一直很顺利地担当大总管一职。这就方便了承哲在从各个方面安插人手,出现了后面李杰忠争夺侍卫统领一职之事。
而承哲如今的这个计划,参与的人颇多,李杰忠等人便在其中,我现在就要带着他们穿过这条皇宫秘道,到达养心殿殿后进行埋伏。
皇宫秘道,本是皇家极至的秘密,历代都是皇帝、皇后知晓。毓敏太皇太后一生共育有二子,分别是先帝和菰亲王,也就是翼之的父王。先帝虽是长子,但因脾气倔硬,不善言词,并不讨毓敏太皇太后的喜爱,反而是幼子菰亲王,能言会道,文武具全,十分得太皇太后喜爱。后来,太上皇突然病故,临终之时来不及将秘道的秘密告之先帝,反而是毓敏太皇太后为以防先帝加害菰亲王,便将皇宫秘道之所告之了菰亲王。好在先帝虽然脾气倔硬,但对自己这个亲弟却是极好,极信任的,他将菰安郡划给了菰亲王作为封地,除却菰安郡有极好的盐业、矿业、渔业、牧业之外,他更是希望菰亲王替他守住南边这扇大门,挡住南边一海之隔的倭寇的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