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时月倒是吃了一惊,说道:“这事儿,她都是骗我的?”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事实上,上一次她回来是被骗回来的,杨聆苏打电话说我身体不好,她才急冲冲地赶了回来。”
秦时月回想起来,那时候杨聆岚的确很着急,否则也不会临时把孩子交给他来照顾了。
老太太又道:“她回来之后,知道上了当,但也没有说什么。我见她好久不回来,也很高兴,便想留她多住两天。没想到两天之后,杨聆苏过来,说杨老先生要见她,也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也是聆苏那丫头告诉我的,杨老先生给小岚的条件只有两个,要么嫁给夏家,要么交出股份。
小岚都不愿意,后来是聆苏过来,说其实有另外的办法,那就是治好杨老先生的病,这样,杨家主力站起来了,其他宵小也就不足为意了。实际上,这只是聆苏的意思,她也明说过,如果一旦成功,那么她会让小岚继续保持现在的生活状态。”
“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不愿意放弃股份,我觉得她应该不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吧?”秦时月微微皱眉说道。
老太太叹道:“她当然不是,她虽然持有股份,但实际上一个月也只有几十万的红利发下来而已。其余的都被她的那些叔叔婶婶、姑姑伯伯给分了。说是家里只挣了那么多钱,哎,这么明显的谎话,小岚当然也看得出来,但也没有计较过。
她拿着那些股份实际上只是钳制着杨家其他人的决策而已,她不肯放手也不是什么野心,只是当年她父亲离开的时候,把这个交给她,让她好好保管,那是她父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现在她手里有的几张她父母的照片,也都是我给她的。”
“额,杨先生走的时候,小岚她.....”秦时月感觉杨聆岚似乎也隐瞒了这一点,但仔细想想,她应该是不想在自己面前露出内心脆弱的一面吧。
“那时候,她六岁了,对这些事情记得很清楚的。因为她拿着那些股份,杨家虽然不想承认她,可又不得不承认,于是矛盾就来了。承认她就等于承认杨聆苏姐妹不是正统杨家子女,不承认她,那么杨家财产就落入别人手里了。
所以,小的时候,小岚非常的孤独,在家里她被孤立,去学校也被杨家姐妹孤立。那时候几乎没有几个人愿意对她好,也没几个人敢对她好,哎......”老人的话,最终化在一声长叹里。
秦时月闻言,也心中激荡,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杨聆岚还能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不简单啊。
“哎,我虽然看到这一切,但我也只是一个植物园管理员,根本没有和杨家对话的可能性。后来我是求到杨老先生的面上,才把她接过来一起住,那时候她已经相当孤僻,整天整天不说话。
我怕她误入歧途,便开导她,但我和担心的不一样,她并没有陷入那些怨恨之中,只说她好想想她爸爸妈妈。哎,我也听着伤心,便对她说‘你爸爸妈妈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你好好学习,他们回来就会很开心’。那时我只是一时安慰之语,但她却有点入魔了,对她父母的东西保留得一丝不苟,包括当时他父母留下的鞋子、袜子、衣服,也包括哪些股份。她觉得这样,她才能继续等待下去。”老太太说着,说着,眼里也止不住地流下泪水来。
秦时月见状,忙道:“您别激动,我已经了解了,您不用说了。”这不是什么开心的记忆,秦时月无意揭人的伤疤。
老太太却道:“你听我说吧,我老伴走得早,女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和杨家扯上关系,所以也没几个人愿意搭理我,这些话我又不敢对小岚说,你就委屈下,听我唠叨下吧。”
“没,就是怕您伤心,伤到身体。”秦时月道。
老太太摆了摆手,道:“小岚读书成绩并不好,因为在学校经常受欺负,即便是学校的老师也受了杨家的叮嘱,对她有些特殊对待。她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自学的,上了高中才离开庐陵,去了外地,情况才有所好转。哎,我也大字不识几个,所以也没法帮她,想起他父亲医术很好,便想鼓励她,让她去学医,她听我说起她父亲母亲都是学医的,于是便也潜心学习,天赋也高。上了高中之后,还救了那所高中学校校长的儿子一命,所以,后来杨家想通过收买等手段继续对小岚施压的时候,那位校长却毅然决然地反对。”
“呵呵,我听说她在庐陵还是有很多朋友的,人缘应该不错啊。”秦时月笑着说道。
老人家揉了揉眼睛,说道:“嗯,她高中的时候坐诊学校校医室,救了好些个孩子,那些家长都非常感激她,所以都对她好。后来得知她的境遇,更是加倍对她好,这也才让她生活渐渐趋于正常。”
闻言,秦时月倒是笑了起来,心想原来这女人做校医是从这时候就开始了啊。
老太太继续说道:“不过杨家还是没打算放过她,高中毕业的时候,通过一些手段,拿到她的高考试卷,销毁了她的成绩,所以她没有去上大学。那时候,学校校长劝她上京城去复读,校长可以帮忙联系,但小岚却拒绝了,就在家呆了一年,第二年便考取了医疗资格证。然后去了学校做校医,做了有半年,忽然有一天,她高兴地回来跟我说,她可以去找她爸爸了。
我当时一听就急了,她爸到底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我就劝她。可她不听,说可以一边找,还能学习医术,肯定可以找到的。我劝不了她,她还是去了,一去就是好几年。”
秦时月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去了协会里吧,她说过她爸在里面学习过,是里面的中医天才。”
“哦,这些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爸当年很有名气,医术也的确很好,比杨老先生还好。”老太太叹道。
“哎,可是去了好几年,她回来,却依旧是失望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后来,杨家人开始对我发难,小岚与他们正式起了争执。我丢了植物园的工作,也没有了养老金,以前我们这边的派出所所长、人民医院的院长还有好一些人都因为那一次的事情也丢了工作。
小岚对此非常过意不去,挨家挨户地道歉,然后与杨家达成了协议,不得已离开了庐陵,所以之后才去了京城。”
秦时月听到这里,才明白,自己当初无意说了一句都是因为她的错之后,她忽然变得消沉起来,原来原因在这里。
“哎,杨家人也是越来越过分,他们知道小岚在庐陵还有一些朋友,所以就把她赶走,连想待在我身边都不行。”老太太叹息道。
秦时月说道:“她不能把您接过去么?”
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杨家人不许的。”
“这也太过分了吧。”秦时月说道。
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让小岚离开庐陵也好,总比一直在这里受欺负要强。”
“也是,那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秦时月好奇地问道。
老太太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我记得是聆苏在其中牵的线。”
“那个女人?她肯定不怀好意的。”秦时月本来对杨聆苏的印象就不好,今天之后,对她更是完全没有一点好感了。
老太太却道:“聆苏心地还是不错的,虽然小时候和她姐姐一样,但长大了就比她姐姐懂事多了。”
秦时月倒是没想到杨聆苏居然还能得到老太太的好感,不由得佩服那个女人,又问道:“对了,今天他们说小岚手里的股份不能出售是什么意思?”
“这个她爸走之前和我说过,这股份小岚只能保留,不能出售也不能转让,在她三十岁之后,如果嫁人了,股份会自动转移回杨家,至于分配给谁,他立了一份遗嘱,在一个律师手里,我就不知道具体内容了。”老太太说道。
“靠,还有这样的事情?那拿着这股份有什么用?杨先生是指望杨聆岚长大了成为一个商业天才?还不能结婚的那种?”秦时月好生无语。
老太太叹道:“不是那样的,她爸拿着那些股份一来是气愤杨家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二来,是他要走,但必须保证小岚和我的安全,也必须保证小岚在杨家的正统地位,并不是钱财的问题。”
“可算来算去,也没什么好结果。”秦时月说道。
老太太道:“是啊,当时他走得匆忙,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筹划,委屈的始终是小岚啊。”
“哦,对了,当初小岚突然回了庐陵,杨聆苏立刻就到了她工作的地方寻找什么东西,她在找什么?”秦时月忽地想起这事儿来,于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