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里,京城可比不得靖远,”林与欢笑道:“你想要的,未必我便中意,好了,咱俩反正说不到一块,以后我们都走了,你在京城好好过吧!”
瞧着林与欢转身要走,林与欣却拦住她,“晋王不跟赵王争了?”
“争什么?”林与欢好笑地问。
林与欣倒是乖觉,立时闭上嘴便走了。
“没想到王爷竟会让阿欣回来,”望着林与欣走远,林与欢感慨,“这里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老夫人,烦您代我们全家向王爷致谢。”
陈夫人摇摇头,陪着林与欢和齐王两个去瞧杨妃。
等见到真人,林与欢才真正明白这侧躺在床上的痛苦。
好在杨妃倒也乐观,道:“比起一尸两命,这样的结果已算圆满,回头孩子生出来,我让他认您做干娘。”
“这倒是好,不过我们没几日便回,怕是来不及等孩子出生了,预祝你喜得贵子吧!”林与欢笑道。
齐王也跟在后头说,“祝二皇嫂能得个男娃娃!”
杨妃将齐王拉到面前,“好孩子,既叫我一声二皇嫂,咱们便是实打实的一家人,以后你大皇嫂走了,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来跟二皇嫂说。”
齐王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林与欢在旁边拍了拍齐王肩膀,“这孩子人小鬼大,把自己关在贤妃屋里,还扮鬼吓人,弄得紫宸宫人去楼空,幸亏大皇嫂本就是由鬼变成人的,否则不也得吓趴下。”
“我再不敢了!”齐王立时认了错。
“原来这不是傻孩子呀!”杨妃惊呼。
“人家心里可有成算了,知道李高才不安好心,所以才装出这副不懂事的样子自保,”林与欢夸了句,“是个知道是非黑白的,比你大皇兄有出息。”
原本看过杨妃就要走了,结果杨妃死活不放人,最后林与欢和齐王便又留下来用饭,席面就摆在杨妃的堂屋,几个人说说笑笑,倒是挺开心。
齐王放下拘束,提起方才在宫里林与欢同周文帝的一番唇枪舌剑,亏得齐王好记性,竟一字不漏给背了下来,听得杨妃和陈夫人乐得停不下来。
林与欢叹道:“人年纪大了,也就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竟等着人来哄,赵王同我家那位这两日闹个争储,就是逗着老头玩,不过呢,这光哄还不行,容易让人生了娇气,总得有个人刺上两句,那帮儿子们不敢黑脸,可不得我来。”
“阿欢说得不错,待我伤好些,也进宫见见圣上,”杨妃嗤笑了一下,“我可没阿欢的嘴皮着,干脆也唱白脸吧!”
陈夫人道:“听说皇后娘娘要回来了,我当年在宫里的时候,一天到晚便听人说,圣上同皇后又争起来,有时候两人莫名其妙就吵上一顿,后来娘娘一气之下便去了万佛寺,我听刘大监提过一次,说娘娘走的那天,圣上在坤极宫坐了一晚上。”
“合着是吵出情分来了,”林与欢大笑,“这样也好,等娘娘回来,我们两口子就能放心地走了。”
“这是谁要走?”赵王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杨妃让陈夫人扶着上前去迎,林与欢也不好坐着,便拉着齐王也跟了过去,赵王显然知道她们二位来了,对林与欢拱了拱手后,拍着齐王的肩膀道:“阿生,这就对了,别老闷在宫里,这么多兄姐,心里都是疼你的。”
齐王郑重地点了点头,“二皇兄,我母妃对不起你们,可我以后会好好做人的。”
赵王笑笑,“皇兄信你,得空就来玩,回头让你二皇嫂收拾间屋,今晚便歇这儿。”
林与欢笑道:“这可不成,人可是我从圣上虎口之下抢来了,回头我得全须全尾送回去,就让齐王留些想头,下回再来住你家。”
“皇嫂作主吧!”赵王并不介意,请众人重又入了席,道:“今日倒有一件好消息,咱们一品上将军留京了,圣上亲口宣布的。”
林与欢先还没反应过来,等咂摸一品上将军是何人时,“噌”地起身道:“岂有此理,咱回来帮朝廷平了乱,合着人就被扣这儿了?”
“圣上虽没明说,可我们也懂了,人老了,越发依赖儿女。”赵王道。
“这什么话,你们兄妹四个在不就行了,他想儿女陪着,我爹娘还舍不得我呢,当皇帝就了不起啊!”
听说林与欢要留下来了,齐王捂着嘴忍不住想乐,等听到林与欢发牢骚,齐王立时回了句,“当皇帝真了不起。”
林与欢瞪了他一眼,“你个小白眼狼!”然后对赵王道:“王爷没给说两句公道话?您就不动动脑筋,李处一走,可就没人抢椅子了,我要是您,想尽办法也得把李处赶得远远的,最好死在外头不回来。”
“你们女人家就是脑子简单,”赵王叹道:“这种放虎归山的错误怎能老是犯呢!”
“什么意思?”林与欢脸色一变。
“当初大皇兄在靖元过得痛快,留我在京城对付那帮难缠的臣子,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能拍拍屁股就走,少不得同兄弟一块同甘共苦。”
“王爷好成算,”林与欢冷笑,“回家我便同李处说,咱也不能白留京城,少不得同赵王争上一争,便是赢不了,也得给您添点堵。”
赵王哈哈大笑,“皇嫂手下留情,要不咱们就玩儿玩?”
杨妃在一旁添油加醋,“王爷,这样正好,省得以后有人讲风凉话,说咱们拾了人家不要的东西。”
“一言为定!”林与欢傲娇地道:“头一项,阿玉,明儿我可就去圣上面前尽孝去,把老头子哄开心了,直接让他封太子,咱比一比?”
陈夫人赶紧拦了,“你们不带这么闹的,杨妃娘娘有身子,又受了重伤,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这时有人扯了扯林与欢,“大皇嫂,这是说真的吗?又要开始斗了!”
林与欢戳了齐王一脑门,“刚说你变聪明了,果然还是傻瓜,话都听不明白。”
出门时,赵王和陈夫人亲自送林与欢和齐王出了门,到了外面,赵王又能拱了拱手,“今日多谢皇嫂过来,我家阿玉自受了伤,一直心思郁结,这一回说说笑笑,怕是伤也好得快些。”
林与欢倒是对他福了福身,“王爷这话说得太过客气,妾身还得谢您,没想到您竟肯收留阿欣,这于她也是个安慰,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
赵王叹了口气,“只要林与欣好自为之,我自会保她衣食无忧。”
“珍不珍惜,也只能由她自己了。”
“皇嫂,听说皇后娘娘已在回来的路上,您家三位小郡王还有令堂都跟着,还有圣上给令尊加恩一等,敕封靖远公。”
林与欢愣了一下,“瞧着真是一时半会儿不让人走了。”
一个月后,李仲杨带着林与欢等人早早地来到城门外,等候皇后一行。
人此时还没到,众人便站在护城河边看风景。
三娘笑着问林与欢,“姑娘,当初四海刚开张的时候,咱们还一道来护城河边看过划龙舟,也不知您还记得吗?”
“问了也白问,”李仲杨在一旁嘲弄道:“如今她能记住自己有一个丈夫三个娃,已算是不傻了。”
林与欢推了李仲杨一下,“我可都记起来了,明儿个便是同赵王唠唠。”
“你、你记得什么?”李仲杨面色一变。
“也不多,你以前骗我的事,我可陆陆续续想起不少,”林与欢故弄玄虚地道:“反正这几日头疼得厉害,你敢惹我不高兴,我记起来更多,倒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此话一出,李仲杨再是无话,乖乖跑到林老爷跟前,陪着岳丈大人说话去了。
赵二娘颇好奇,“阿欢可是真记起以前的事了?”
林与欢呵呵大乐,“我吓他的,这一招真是管用,以后这人再敢犯相,我就头疼。”
“你呀,”赵二娘哭笑不得,“这么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倒给你治得服服帖帖,这本事也不知跟谁学的。”
三娘忽然叫了起来,“我听着马车声了!”
众人转眼去瞧,果然几辆大车远远地飞驰了过来。
坐在车里,林与欢同皇后和林母说个不停,倒恨不得将一筐子话全倒出来,只两个老太太却不爱搭理她,只掀开车窗帘子往外观瞧。
马车旁一匹枣红大马上,李仲杨正一拖三,抱着三儿子骑于马背上,最前头是阿宝,中间夹着大大和小小两个才十来个月大的娃娃,路两旁有行人或挥手、或赞叹,让李仲杨好一阵得意。
对这种“炫子”的作派,林与欢嗤之以鼻,又心疼仨儿子搁在外头吹冷风,没一会叫停了车,瞪着李仲杨,这才让他乖乖缴出了两个小的,可阿宝却是不买林与欢的账,硬是不肯下马,结果一路骑回了晋王府。
老德子也算官复原职,继续当他的管事,忙了一两天后,才将晋王府的事事归置好,这日一早刘大监过府看望皇后,老德子自是一路陪同,话说他二人在宫中颇有交情,如今再次见着,寒喧几句后,便将人请到了晋王两口子所住正院的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