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傻丫头,是担心惹恼皇后母子?”林母如何猜不出因由。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那两位王爷是天生的对头,女儿当日曾与晋王……有过一段,如今又同赵王在一起,我担心有人会觉得伤了面子,明里暗里找赵王麻烦。”
“这婚姻本就是上天注定,”林母笑着道,“女儿啊,你与那晋王沟沟坎坎那么多都没成,可见缘份上是差了些,如今各自男婚女嫁也属正常,他再霸道,皇后再不讲理,也不能拦着不让你嫁人吧!”
“娘……”林与欢还是心有不安。
“阿欢未免太多虑,你以前那段,赵王也不是不知道,若他介意,怎会向你表示好感?这孩子行事果敢又有气量,他都不怕惹麻烦,你怎么倒打起退堂鼓了,我把话放这儿,这么好的女婿,可不能便宜别的女人。”
林与欢立马给逗笑了,“娘,我怎么觉得,若不答应赵王,您八成会将我赶出林家。”
“知道就好!”林母戳戳林与欢脑袋,“这样的好男人你再不抓住,老天都不会再帮你了。”
陈夫人欢欢喜喜地抱着阿蛮回到赵王府,瞧着奶娘喂过奶,又哄了孩子睡下,便让李娘看着,自己到韬光阁去找赵王,要将方才在林府与林母商议的事说与赵王。
“奶娘,多谢您费心,”赵王果然喜不自胜,起身恭恭敬敬地给陈夫人作了个揖,“日后阿欢嫁进府,我夫妻二人定当好好孝顺奶娘,为您养老送终。”
陈夫人一时感动,眼泪落了出来,“我也不求什么,只盼着你们夫妻和睦,白头偕老,说来阿欢这孩子心地善良,你们要能在一块儿,我便安心了。”
随后两人便谈到婚事安排,赵王道:“今日圣上已同意林老爷回京,想必个把多月,他便能到家,就麻烦奶娘帮我准备求亲的大礼。”
“交给我了!”陈夫人笑道:“想来到新娘子进门还有些时日,回头我让人将原先江氏住的那屋重新翻修,你瞧着如何?”
赵王点点头,“全凭奶娘做主。”
回自己院子这一路,陈夫人心情舒畅,只觉得好日子就在前头,说不得到了明年,这赵王府便能添丁进口了。
正自心中高兴之时,便隐隐听到不远处似乎有孩子嚎哭声,陈夫人吃了一惊,不由加快脚步。
李娘早在院外等着了,见陈夫人身影在夜幕里走近,便急匆匆跑上前道:“夫人,阿蛮她娘来了,正在屋里呢!”
陈夫人明白过来,便问道:“这大晚上的人过来,她是要做什么?”
“唉!”李娘叹了口气,“您方才走没多久,她便到了,一进屋就抱着阿蛮哭个不停,把刚睡着的小丫头吓得一身汗,这会子眼泪还直掉,您瞧瞧去,还跟那儿闹着呢!”
“她说了些什么没有?”陈夫人问道。
“只一个劲地求老夫人您恩典!”
陈夫人有些薄怒,“这是说的什么怪话!”说着便由李娘扶着进了屋。
一见到陈夫人,林与欣抱起阿蛮便跪到她面前,“老夫人,我这丫头可怜,请您高抬贵手!”
陈夫人气得板起脸道,“林夫人,此话怎讲?”
“王爷便是从小没了娘的,自然也知道阿蛮的苦处,为何又非逼着我们母女骨肉分离?”林与欣啜泣地道。
“林夫人这话说得未免刻薄,若是当初你将阿蛮照顾得好,圣上为何又要把孩子交给老身抚养,你不想想自己错处,反倒怪怨别人不是,真没有道理!”
林与欣好半天没啧声,倒似真在悔过,陈夫人瞧着也不由心软,便松了口,“要不今晚你便住阿蛮的屋,好好陪陪她吧!”
“老夫人,能否请您行个方便?”林与欣抬起头来,“让我把阿蛮带回西院住一天,明晚一定将孩子给您送回来。”
陈夫人犹豫了好一会,直至见到阿蛮紧紧搂着林与欣的脖子不肯放,口中还在喃喃地叫着“娘”,心中大不忍,便道:“好吧,我回头同王爷说一声,不过明晚此时,你一定要她送回来。”
林与欣面露喜色,自是一个劲地谢过。
这日林与欢一早便要出门,准备到京城几家铺子里瞧瞧,顺便再找几个叔伯兄弟聊一下,看能不能选出一个得用的。
刚踏出院子,竟见苏破天拄了个拐杖站在外头,显然是专门在等她。
林与欢上前笑着招呼,“大清早的,你跑这儿练金鸡独立呢!”
苏破天没理会她的打趣,只酷酷地道:“我这伤好得差不多了,想要尽快回去,来跟你辞行。”
“行呀,想走就走呗,”林与欢瞧瞧他,道:“不过,你这铁拐苏的,怕是一个人走不了多远,不如等过几日,四海有人出镖时,让他们顺道送你去东阳湖。”
“不是,我不去东阳湖。”
林与欢心中一动,忍不住猜测,“苏破天,难道是大王已回了达勒尔?”
苏破天点点头,瞧瞧左右道:“该到动手的时候了。”
“那就祝你们旗开得胜!”林与欢好奇地问,“你这是准备也去达勒尔?”
“我要到靖远去。”
“做什么?”
苏破天笑笑,压低声音道:“我来京城前,大王已灭了好几个部族,且等着同太后决一死战,这回那混蛋可汗一死,太后再撑不了多久,我得在靖远等着,一旦大王的王旗插上达勒尔王庭,我便回东阳岛接部族的人回家!”
“这么说,你跑来玩这一票,是为了断那太后的退路?”林与欢笑问。
“你一个女人别管那么多,不过这回好歹我被你所救,大恩不言谢,反正我也救过你一回,咱俩的账就此算清了!”苏破天明显缺乏感激的诚心。
“你本事倒不小,还真让你单枪匹马地得了手。”林与欢觉得有些难以相信,这达勒尔可汗好歹算是人质,朝廷会这么不小心,随便就让个刺客得了手?
“你果然聪明,不过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也别胡猜了,女人在家绣绣花,做几双鞋就好,操那么心做甚么,难道还都想学那太后,尽给男人找麻烦不成!”苏破天大咧咧地一挥手,表示懒得同她再掰扯。
说来林与欢最瞧不上这种自以为是的直男,便不想再理会,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心念一动,“要不这样吧,我过几日要去靖远接我爹,你同咱们一道走,赶紧给我把腿伤养好,到时候你给我当保镖。”说着不等人回答,丢下苏破天就走了。
门外早有马车等着了,跟在车上的云娘问:“姑娘,这会子先去哪家铺子?”
林与欢想了想道:“云娘,你也是老人了,就同我说说,林家那些远近子侄里,有哪个最老实厚道?”
仆妇云娘一笑,“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敢胡乱评说,不过给您说个笑话听,三老爷家出了个满京城少见的憨小子。”
“怎么说?”林与欢颇有兴趣地问。
“上回姑娘失踪,别家都还没有动静,三老爷两口子便迫不及待地跑到咱们老爷跟前,一定要把小儿子过继到你家,还在老爷面前死活大闹。”
“竟有这事?倒蛮好玩的!”林与欢不免忍俊不禁。
“三房两口子是林家族人里被公认脑子缺根弦的,这一下可把老爷气得不轻,后来还是他们家老大长荣跑过来,死活将那公母俩弄走,回头还跟你爹一个劲地陪不是。”
“林长荣倒还算知道轻重,那你们为何说他憨呢?”
云娘笑了,“林家人当面背后地拿这事取笑三房贪心不足,说一个远房族人居然想谋夺林老爷家产,三老爷两口子向来脸皮厚,自是无所谓,只那林长荣却受不住这些,干脆辞了林家一间银楼的掌柜之职,一个人跑外头找活,以示自己对林家产业没有图谋。”
“这孩子莫不是要做给我爹看的?”林与欢笑道。
“那倒不清楚,不过,听说他如今在京城另一家富户张家的钱庄做掌柜,倒很得人器重,不过三老爷两口子却是恨得他牙痒痒,反觉得这儿子给他们两口子丢了脸。”
林与欢也不禁摇了摇头。
车子正行到半途,云娘笑指着前头一家钱庄道:“姑娘,林长荣就在这里做活。”
林与欢随意瞧瞧,便将眼睛转开了。
等进到明月楼,林与欢还没坐下一时,张机忽然跑了过来,道:“姑娘,方才我在外头听到消息,昨晚赵王府出事了。”
“啊?什么事?”林与欢吃惊地起身问道。
张机回她,“听说有人受了重伤,要不我去打听一下?”
“咱俩一块去!”不知为何,林与欢总有种不详的预感,立时同张机一起往赵王府赶。
等进到府里,两人这才得知,受伤的正是陈夫人和李娘,林与欢不由心怦怦直跳,飞跑着去了陈夫人院子。
此时院子里来来回回不少人走动,有认识的仆妇迎上来,告知林与欢,太医正在给陈夫人和李娘诊治,王爷也在陈夫人床边守着。
当林与欢问及两人伤情时,仆妇眼圈一红:“那两人心真是太狠,竟然拿个香炉将陈夫人砸得血乎淋淋,又捅了李娘一刀。”
林与欢惊道:“查出谁是凶手了吗?”
仆妇怔了一下,瞧着林与欢,反倒欲言又止,“姑娘还是自个儿问王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