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航行,岳托一行终于抵达了旅顺。
只是他们此时的状态根本不适合谈判,全都转到港口附近的军营里休息恢复身体去了。
金州军还是很谨慎的,不会轻易将岳托他们暴露在普通百姓,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休息了一晚之后,岳托终于有了一点精神,开始做谈判的准备工作。
在谈判之前,岳托希望多了解一些情况,也好在谈判中能够掌握一些主动。
在见识了金州军的实力之后,岳托对于达成议和的心情愈发迫切了。
金州军只是暂时遇到了一些困难,一旦缓过气来,实力将会更加恐怖,到时候满清根本无力抵抗。不趁着这个时候达成议和,满清的未来将毫无希望。
在来金州军之前,多尔衮也曾交代过满清的底线,那就是确保辽阳和盛京的地盘,保证爱新觉罗家族的统治。除了这两项核心要求,其他都可以谈。
岳托是应陈新甲的要求过来的,比起鲁若麟,岳托觉得陈新甲的立场可能与自己更接近,也更有可能帮助自己,所以岳托先给陈新甲递了帖子,想要登门拜访。
不过陈新甲作为一个政治老油条,肯定不会单独接待岳托,更不会留下什么书信,只是派了一个老仆悄悄过去交代了一些基本的情况。
陈新甲的意思很明确,想要尽快与朝廷议和,就要搞定鲁若麟。否则即便朝廷与满清达成了协议,金州军不予理会,最后不光朝廷会丢脸,满清也会跟着倒霉。
岳托知道谈判最忌心浮气躁,否则就容易失去主动权,所以在没有足够的消息之前,哪怕时间再紧迫,他也不准备冒然开启谈判。
在等待消息的这段时间里,他也不想一直在军营里窝着,既然来到了旅顺,金州军的核心地带,他肯定想出去看一看。
“你们想进城转一转?”护卫的王营长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既然来带贵军中枢,怎么也得欣赏一下金州军的繁华,否则岂不是白来了一趟。”岳托暗中恭维道。
“这个我需要向上面请示一下。”王营长对这个要求不敢做主,只能向上面请示。
“应该的。”岳托也表示很理解。
“他想逛逛旅顺城?同意,为什么不同意。让他见识一下金州军的繁华和实力也好,最好能够让他彻底死了和我们做对的心思。”
鲁若麟接到请示后马上就同意了岳托的请求。
这就像改革开放的时候,西方国家对于我们的参观基本持开放态度一样,我的实力比你强太多,根本就不怕你来看。甚至积极推动这方面的交流,以此展示自己的优越性,打击对方的自信心一样。
鲁若麟不怕岳托来看,看得越多,他就会知道满清与金州军的实力差距究竟有多大。
很快,王营长就带回来了上面的答复。
“上级同意你们出去,不过人数不能超过五个,而且要乔装打扮一下,不能让别人看出你们是满洲人。”
“没有问题。”岳托满口就答应了。
要岳托乔装打扮真不是歧视他,完全是为他的安全着想。鞑子在辽南的名声可不太好,不想被打死,最好还是低调一点。
好在现在是初冬,一顶帽子就完美的解决了头上的鼠尾辫。再加上崭新的高档冬衣,和当地人差别也不大了。
岳托挑了几个汉话说得好的护卫,就在王营长的陪同和保护下离开了军营。
说到城市建设,满清真的是乏善可陈,不说和金州军比,和大明比也完全是个弟弟。满清最大的城市盛京在大明充其量就是个中等城市的规模,而且繁华程度更是无法和大明相比。
而大明的城市建设水平和金州军相比呢,其实也是个弟弟。那种比较落后的城市规划遇到金州军这样用后世先进理念建设起来的城市,差距简直不要太明显。
岳托见过的最大城市是京师,可惜只是在外面看过,没有机会进去,那种巨大的城池规模是最令岳托至今也难以忘怀的。至于那些清军攻陷过的大明城池,除了大小有差异,基本都大同小异,已经无法引起岳托的丝毫兴趣了。
骑行在旅顺的港口区,看着港口区密密麻麻的厂房和仓库,以及大量的商铺和住宅,岳托好奇的问道:“怎么这里没有城墙啊?将这些厂子建在城外就不怕被攻击了吗?”
这个时代人们的印象中,最安全的地方肯定是城池,但凡比较重要的建筑都建在城里面,像金州军这样把这么多工坊、房屋建在外城的还真不多。
“攻击?攻击旅顺城?谁敢来?只怕还没见到旅顺城的影子就被扔海里喂鱼了吧?”王营长讥笑道,言语中充满了强烈的自信。
岳托听了一愣,是啊,以金州军的实力,不管是陆上的还是海上的,根本就没人靠的过来。这样看得话,城里城外根本没什么区别,一样安全。
“即使没有外敌入侵,强盗土匪总要防一防吧?”岳托不甘心的说道。
“强盗土匪?金州军治下有那种东西存在吗?使者大人只怕不知道吧,金州军境内连小偷小摸都少得很,黑帮更是绝迹,强盗土匪完全就是给军队和警察送功劳的,那里敢在金州军境内立足。”
王营长的傲气更重了,为金州军良好的治安环境而自豪。
对于金州军境内土匪和强盗绝迹的事情岳托稍微想了一下也觉得很合理。
金州军现在的地盘原本就不大,加上强大的军队,想要将那些土匪强盗剿灭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相比起,满清和大明那可真的是可谓山贼盗匪多如牛毛。
地盘大了,总会有些官府照看不到的地方,这就给了那些山贼和盗匪滋生的土壤。加上这些山贼和土匪一般不与官府的军队硬刚,作战非常灵活。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将官府惹毛了,官府是不会花大力气去剿灭他们的,主要是得不偿失。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穿山越岭了,就是待着城池外面没有围墙和城墙保护,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岳托早就听说过金州军官府几乎无孔不入,对政权的掌控力度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境内治安非常好。原本他还以为是金州军在吹牛,现在看看旅顺城外的兴盛模样,他觉得八成应该是真的。
岳托一行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随处乱逛,遇到感兴趣的事情就多待一会。
城外的码头区岳托逗留了很长时间,看着一船船的货物不断进出,岳托为金州军的贸易额感到震惊。
不是亲眼所见,游牧民族的人很难相信会有如此巨大的贸易量。
特别是那一船船鱼获,看的岳托心脏直抽搐,这可都是肉啊,比粮食抗饿多了。
金州军的政策开始展现效果,最近的鱼获量大大增加,可能要不了多久,鱼肉将会成为金州军百姓的主要口粮之一了。
想到满清的牧民们累死累活的养牲畜,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吃一顿肉,岳托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有点崩塌了,捕鱼真的就这么简单?大海就真的这么富饶?
可惜游牧民族身体里缺乏航海的基因,即使再羡慕,岳托也知道大海对满清是一个遥远的存在。
参观完码头,岳托还想去辽南的钢铁基地去看一看,那里是金州军目前最大的钢铁生产基地,已经超越了济州岛,占到了金州军钢铁产量的七成。
“使者大人,钢铁厂区是金州军的军事禁地,没有都督府允许,外人是无法进入了。”王营长直接拒绝了岳托参观钢铁厂的要求。
“那我在外面看一看总没问题吧。”岳托也不强求,退而求其次。
“只要不进厂区,这个没有问题。”王营长也不是死脑经,在外面看的人多了去,甚至包括满清和朝廷的探子经常在外围转悠,也不在乎多岳托一个。
钢铁厂区被高高的围墙包裹,只能从远处看到里面的一些高大建筑。不过方圆四、五里的巨大厂区在旅顺也是独树一帜,非常的醒目。
特别是那一排排的烟囱和高炉,展现着规模化工业的巨大魅力。
钢铁,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个国家实力的象征。无论是生活还是生产,都离不开钢铁的支撑。
金州军有今天的地位和实力,强大的钢铁产能占据了很大的因素。自家的冶铁作坊,在金州军的钢铁基地面前连婴儿都比不上。
岳托看着闻名已久的金州军钢铁基地,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满清的探子早就传回过金州军钢铁基地的情况,甚至还花大价钱弄到过少机密的信息。只是比起报告上的一串串巨大数字,还是身临其境更加直观。
看着岳托的脸色阴晴不定,王营长在一旁暗爽。
每一个来看过金州军钢铁基地的人都会被基地的庞大所震撼,并且在知道了钢铁的大致产能后都会瞠目结舌,因为这一切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这个时代,全国一年的钢铁产量能有几万吨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凭着这些钢铁,华夏往往能够吊打周边的少数民族。现在猛然冒出来一个年产钢铁几十万吨的怪物,你让其他势力怎么能不害怕?
就这,还只是金州军目前的产能,按照鲁若麟的规划,金州军将会在海州附近,也就是鞍山一带新建年产能上百万吨的超大型钢铁厂,不知道周边的势力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崩溃掉。
满怀心事的岳托在进入内城之后,再次为旅顺城的繁华所震惊。
原本在外城的时候,他还以为那里的情况已经非常惊人了,但是在见识到了内城情况之后,才明白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旅顺城作为金州军的核心城市,又是辽南都督府的驻地,自然聚集了大量的财富和人气,豪横的金州军更是将旅顺内城打造成了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
宽阔的街道,街道两边三四层的房屋鳞次栉比。一间间商铺一眼望不到尽头,流连于此的人们熙熙攘攘。
没有污泥,没有乞丐,大街上甚至很少看到垃圾。这里的百姓衣冠整洁,面色红润,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岳托突然想起了史书上的大唐开元盛世,昔日万国来朝的长安城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岳托虽然是满人,但是对汉人的史书也是有所涉猎的。他对历朝历代都推崇的大唐开元盛世也是知晓的,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景象,但是他下意识的认为,眼前的景象绝对不比盛世大唐多让。
岳托呆立在旅顺城的街道上,心中一片茫然。
这样富庶的城池,大清能够做到吗?
虽然汉人善经营早就闻名遐迩,但是像金州军这样文武兼备的还真的太少见了,岳托想来想去实在找不出金州军有哪些方面存在短板。
能够将金州军治理得这么好,鲁若麟难道是天纵奇才?
在岳托眼里,皇太极已经是难得一见的英明雄主了,但是看了金州军的情况,岳托从心底里觉得皇太极似乎与鲁若麟有不小的差距。
金州军的发展潜力肉眼可见,岳托知道再不达成议和,留给满清的时间就不多了。
岳托的晚饭是在旅顺内城的一家普通酒楼吃的,从酒店吃饭的人数,以及饭菜的质量和价格,岳托就初步判断出金州军的粮食危机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严重。
从食客们的高谈阔论中,岳托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与其他地方汉人不同的精气神。
这里的汉人更加自信和张扬,谈起满清的时候更多的不是畏惧,而是骨子里透出的一股不屑,这种感受岳托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也许是这一天看得太多,受到的打击也有点多,岳托渐渐的失去了继续参观下去的欲望。带着一身的惆怅,岳托默默的回到了军营,并再也没有出来过,只等谈判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