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东林党的内部决定不过是这帮文人们的一厢情愿罢了,这些自以为是的文人们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们老早就被鲁若麟在心里判了死刑,只是执行的日子还没有到而已。
用不了几年,大明北方的局势将更加恶劣,朝廷自顾不暇,更不会有余力管金州军的事情了。而金州军的实力也将达到一定的程度,那个时候金州军再大举进入江南,将大明最繁华富庶的地区收入囊中就要容易得多了。
到时候面对战争的威胁,想必江南士绅们的态度会有一个大的转变,从抗拒金州军变成求金州军过去保护他们将是大概率的事情。毕竟比起那些抢钱杀人的流寇,合作了这么多年的金州军就要可爱多了。
那个时候再来收拾这帮东林党就轻松多了。所以鲁若麟稳得很,也很有耐性,无非是让这帮伪君子再逍遥两年。
金州军在上海大肆贸易,参与交易的各方都是赚得盆满钵满,意外的养肥了收税的官员。
户部和内廷的收税官们在这次交易中收了几万两的税,几个税官都快要乐疯了,这可是妥妥的功劳啊。
而且只要上海的贸易所存在,他们就可以长期的收下去,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
税官们收税能够如此顺利,还多亏了金州军的大力配合。
金州军兑现了当初对杨嗣昌许下的诺言,帮助朝廷收取商税,上海贸易所就是双方的第一次尝试。
金州军的帮助很简单,任何没有在朝廷完税的商人不得与金州军进行交易。这就迫使商人们必须缴纳税款,否则不能交易怎么赚钱。
也不是没有商人私下里想要做做金州军的工作,让金州军通融一下,网开一面。但是他们小看了金州军的执行力,没有人敢给他们开这个后门。
一些大家族逃税逃习惯了,仗着自己的势力想要逃税,搬出来的后台一个比一个大,但是然并卵,金州军照样不鸟他们。
私底下里商人们咒骂金州军缺心眼、死脑筋,明明可以不交税,为什么非要帮着朝廷收税,而且对金州军一点好处都没有。
对于这个命令,其实金州军内部也有很多人心存疑虑。明明金州军自己收税就好了,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的帮朝廷收税?
其实并不是鲁若麟吃多了撑的讨好崇祯,而是想要为朝廷多续一点时间的命而已。
金州军帮着朝廷收税就可以让大明起死回生?纯粹是想多了。大明走到如今的地步,早就病入膏肓了,神仙也救不了。
即使金州军帮朝廷一年多收几百万两的税照样改变不了大明即将灭亡的命运,因为大明早就从根子里烂掉了。
不过如果有这些钱的话,朝廷的处境应该会好那么一点点,金州军再从其他方面帮帮忙,或许能够让朝廷坚持的时间更长一点。
鲁若麟的想法从来不是去拯救必死的大明,而是建立一套全新的统治秩序。但是金州军现在实力有限,即使将整个大明交到金州军手上,金州军也掌控不了。
所以让朝廷多活一段时间对金州军是有利的,可以为金州军的发展壮大争取更多的时间。
从小处说,朝廷有了这些钱,或多或少可以少从那些平民百姓身上收刮一些,或许也能间接的拯救一些人的生命也说不定。
当然,以大明官员的操守,这样的几率低得可怜,但总归是个念想。
鲁若麟的想法只有少数的金州军高层知道,并表示支持。至于底层的执行人员,他们不需要了解的这么清楚,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
再说了,那些商人们个个富的流油,还不愿意交税,这个习惯鲁若麟早就看不下去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养成交税的好习惯。反正让他们交税无非是少赚一点,根本就不疼不痒。
他们不想交税不过是习惯使然,认为那是在割他们的肉,从来没有想过税收对国家和朝廷的意义。既然他们不想承担义务,鲁若麟就只能强行让他们承担起来。
金州军税收负责人谭明仲、内廷税收负责人王怀义、户部税收负责人向盛平齐聚一堂,为前段时间的工作做一个总结。
王怀义满面红光,显然为前段时间的税收成绩刺激到了,对着谭明仲连连道谢:“真的是多亏了谭大人,否则咱家都不知道该怎么交差了。”
内廷的东西还没有开卖,王怀义也没有什么成绩,这使得他压力山大,连食欲都下降了不少。好在税收这块给力,来了个开门红,他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很多。
向盛平同样很高兴,作为户部专门派往上海收税的郎中,为户部开源是他唯一的任务。做的好,前途无量;做的不好,前途无亮。所以他对这次收到几万两的税银同样兴奋不已。
“金州军一心为国,本官深感佩服,还请谭大人受本官一拜。”向盛平说着就弯腰给谭明仲鞠了一躬。
“向大人言重了,都是为皇上分忧,何分彼此。”谭明仲扶起向盛平,说着场面话。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时间三人其乐融融,气氛好得不得了。
“谭大人,这税银也收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置?”王怀义迫不及待的说道。
向盛平虽然没有出声,但是显然也在关心这个问题。
谭明仲早有准备,拿出一个账本说道:“截止五日前,上海贸易所共收到税银七万八千三百五十四两。按照当初的协议,金州军提取半成,也就是三千九百一十七两七钱。户部和内廷按规定也可以截留三千九百一十七两七钱作为损耗和人工费用。剩下的约七万两税银由户部和内廷对半分,各得约三万五千两。”
见谭明仲将帐算得如此细,而且完全按照实际和规矩来,王怀义和向盛平有点不太自然了。
所谓雁过拔毛、水过留痕,这么多的钱如实上缴,这完全不符合大明官场的规则嘛,不是应该大家先分一份,大头拿走,小头交给上面吗?
谭明仲不是不知道这些官场陋习,只是他可不想把这些钱交到这两个贪官手里。至于原因,纯粹是看不惯他们贪婪的嘴脸。
金州军在贪污腐败这方面管控得非常严格,处置的力度也非常大,一般情况下金州军的官员们是不敢贪污的。
当然,在建立严格惩处制度的同时,金州军给官员们的待遇也是非常优厚的。职位做得越高,收入和各种待遇也越高,官员们并不需要贪污受贿就可以过得很好。
为了奖励官员们奉公守法、廉洁自律,鲁若麟还引入了退休金及养廉银的制度。如果官员们能够平安无事的做到退休,会有一笔可观的退休金,直到他们死亡。工作的年限越长,退休金也越多,为官员们解除后顾之忧。
不过再好的制度也需要执行,依靠道德和自律是不可能保证官员队伍清正廉洁的,所以无处不在的监察司就是悬在官员们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伸手,伸手总有被抓的时候。这个观念已经深深的印刻进了金州军官员的脑海,那是用许多心存侥幸之辈验证了的。
大明那种贪污之后可以全身而退,甚至日后复出的事情在金州军想都不要想。一旦官员贪污,不光自己会受到严惩,家族都会受到牵连,犯罪成本非常高,这也从客观上对官员犯罪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
“这个分成的比例是我们伯爷和杨阁老商定好了的,我是不敢改动的。而且不怕对二位直言,杨阁老对诸位并不怎么信任,要求金州军每月也要将税收的账本副本上交内阁,防的就是你们做手脚。”谭明仲直言不讳的告诉王怀义和向盛平,想要做手脚并不容易。
“谭大人,上交账本也没什么,只要我们三方统一好口径,做好帐,这数字填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王怀义毕竟是太监,对钱财的渴望要露骨得多。
向盛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表情上看,应该和王怀义是一样的想法。
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向盛平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争得了现在的位置,还不是准备大捞一笔。否则好好的户部郎中不做,干嘛要跑到上海来做个税官。
“你们可别害我,我要是改了账本上的数字,明天金州军的监察司就会找上门来。就凭这些钱足够砍下我的脑袋了。”谭明仲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会吧?多大一点事,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向盛平这个时候不再装鸵鸟了,惊讶的问道。
“那是你们,不是我们金州军,别用你们那套标准往我们身上套。总之,改数字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干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谭明仲鄙夷的说道。
大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吏治败坏就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看看王怀义和向盛平的表现,谭明仲就知道对大明不用报什么希望了。
听到谭明仲拒绝,王怀义和向盛平的脸色难看了不少。
没有金州军的配合,他们怎么可能大把的捞钱,这不是自己把把柄递给杨阁老找削吗?
“该留的也给你们留了,你们就知足吧。好歹还有半成给你们分不是,日积月累也不少的。”谭明仲劝说道。
王怀义哭丧着脸对谭明仲说道:“这点钱哪里够啊。下面的儿郎们要辛苦钱,宫里的祖宗们等着我孝敬,这点钱送上去简直就是打脸啊。祖宗们不会以为是我廉洁守法,只会认为是我把钱都吞了,只怕杀了我的心都有。”
向盛平心有戚戚,显然也是有同样的情况。
谭明仲有些同情的看了二人一眼,这就是大明的官场生态。一层一层的剥削,层层得利,受损的只有朝廷和百姓。想要在官场生存下去,就不得不同流合污,整个官场风气早就坏掉了。
小官小贪,大官大贪,总之绝对不会放过捞钱的机会。既然是官场常态,那就是法不责众,所以也没有人敢在肃贪上说事,因为那是自绝于整个官场。
“两位大人,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除非我们伯爷发话,否则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是不敢改数字的。”谭明仲爱莫能助的说道。
王怀义和向盛平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想要说服鲁若麟配合他们贪污,凭什么?他们自信没有那个脸去说这个事情,而且鲁若麟会不会搭理都难说。
“唉,早知道就不该接这个差事。”向盛平猛的一拍自己的大腿,满脸的沮丧。
他们也是想当然了,以为收税绝对是个美差,上下其手的机会多得是,可惜碰到了较真的金州军,所有美梦都成了泡影。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才是真的。”王怀义气恼的瞪了向盛平一眼,马上讨好的向谭明仲说道:“谭大人,谭祖宗,你看我们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帮我们想个法子吧。”
谭明仲略微沉思了一会,决定还是帮他们出个主意算了,毕竟和他们也算配合默契,而且比较听话,换个人也好不了多少。
“首先据实上报,我想你们的上官在你们身边肯定有眼线,我们实际收了多少税银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只要你们没有贪钱,他们也拿你们没办法。大不了将责任推到我们金州军身上,反正我们也不怕。”
王怀义和向盛平只能点点头,实在没有其他好办法了。
“还有,你们别老是把眼珠子盯在那点税银身上,那么多合理合法赚钱的门路你们不找,却非要在贪污这一棵树上吊死,脑筋怎么这么死呢。”谭明仲怒其不争的说道。
当面被谭明仲喝斥,王怀义和向盛平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他们此时更在意的是谭明仲所说的合理合法赚钱的门路,那才是他们急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