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十分的静，静的可怕。
除了心脏激烈的跳动声，以及沉重的呼吸声，还有那微微吹过的风声，风带起的落叶声，整个郑家大院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足足过了半炷香时间，郑家大院里的人才回过神来，郑博达和郑善果抬头紧盯着李玄霸，以及李玄霸身侧的薛凡贵，防止他暴起伤人。
那郑康成的子孙后辈则扑到郑康成尸体上面，嚎啕大哭起来。
“阿耶！阿耶！你不要死啊！阿耶！”
“爷爷！”
……
哭闹声中，郑康成的子孙后辈怒视李玄霸，要不是郑家其他人拦着，估计他们已经冲到李玄霸面前，挥舞着手中的拳头，对于李玄霸拳打脚踢起来。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阿耶只不过将那圣旨扫落在地上，你竟然直接下令杀了他！”
“恶魔，你个恶魔！大唐有你这样的王爷，真是大唐的悲哀。”
“殿下！”
眼见李玄霸忽然暴起杀人，郑善果眯着眼睛，强压着心中冒起的怒火，怒视着李玄霸，沉声道：“我郑家族老只是一不小心将那圣旨扫落在地，即使有再大的罪过，也不至于被斩杀当场吧！“
“只是将圣旨扫落在地？”李玄霸右侧嘴角一勾，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你郑家族老说的很对，你郑家心系家国天下，只不过你们心中先有家才有国，心中的家法大于大唐的国法，我二哥下的天子旨意都敢妄议。”
“郑志安父子为剿灭黄河水寇战死，那不是你郑家给他们的荣耀，而是他们带给你郑家的荣耀，是他们为郑家祖上增光添彩，而不是郑家祖宗庇护他们。”
“本王如若不杀了他，我大唐的律法威严何在？”
“我大唐天子的威仪何在？”
“我大唐的国威何在？”
话音一落，李玄霸虎目一瞪，冷喝道：“薛凡贵！段志感！”
“末将在！”高声唱喏声中，薛凡贵和段志感身子一挺，面上十分肃穆。
薛凡贵是跟着李玄霸杀过人、见过血的，整个人的身子十分的稳重，心中也十分镇定。
至于那段志感，头一次见到李玄霸下令杀人，而且一杀就是郑家的太上二长老，面上肃穆，内心却狂跳不已。“天！这就是大哥说的危险么？太他娘的刺激了，一人直对郑氏全族，够爽！够霸道！老子跟定殿下了！”
对于郑家族人震怒的目光，李玄霸浑不在意，抬手连点刚才发话的十五个老头，冷声道：“妄议天子之言，无视烈士功绩，按大唐律！斩！”
“呛！呛！”
连着两声横刀出鞘声，薛凡贵和段志感双眼直视，脚下一点扑了出鞘，闪着寒芒的唐横刀直指刚才发话的十五名郑氏族老。
“尔敢！”
“大胆！在我郑家敢杀我郑家族老！”
“和他们拼了！”
大声喝骂之下，却不见薛凡贵、段志感二人停止手中动作，唐横刀挥出朵朵刀花，也画出朵朵鲜艳的血花。
到了最后，不止那十五名郑氏族老被二人斩杀，阻止二人执行律法的十五六名郑氏族人也被二人砍倒在地。
至于飞扑向李玄霸的四名郑氏族人，早就被李玄霸轰飞回去，领盒饭的速度比那些人还快。
“很好！”
李玄霸推开护在自己身前的薛凡贵和段志感，嘴角带着危险的笑容，笑看着怒视自己却又不敢再上前的郑家之人。“看样子，你们郑家不但要抗旨不尊，还要谋杀本王了？这样子的话，本王……”
“殿下！”一声大喝打断了李玄霸的话。
郑善果双腿跪地，憋屈的看着李玄霸，“殿下，我郑氏族老妄议圣人之言，无视烈士功绩，按律当斩，我郑氏无话可说，但是他们这些后辈都是一时激愤，还请殿下看在你已经斩杀了他们的份上，饶了我郑氏上下。”
看在面前面带稚气的李玄霸，郑善果心中发寒，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面。
历朝历代皆有抗旨不遵者，但是几乎没有人被斩杀过，因为帝王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容大度，都是挥挥手饶过那抗旨之人的罪过，获得的是满天下士子的大赞之声。
除了这个侥幸心理，他认为他郑家在大唐望族中的名气也是一个底气，他以为李玄霸根本就不敢像在长安城那样肆意妄为。
哪想到李玄霸竟然只带了两个随从进入郑家大院里面，依旧敢随意杀人。
而且说斩就斩，什么求饶的话都不让说。
瞧着郑善果这个刑部尚书都跪下了，郑博达咬了咬牙，也对着李玄霸重新跪了下去，双手高举，忍着悲愤说道：“殿下，违反大唐律令的人已经被您杀了，我郑氏剩下的族人皆是遵纪守法之人，万望殿下放过我郑家上下。我等必将遵照圣上的圣旨，让族老抬馆，将郑志安之妻郑刘氏安葬在秦王寨山顶！”
“我等必将遵照圣上的圣旨，让族老抬馆，将郑志安之妻郑刘氏安葬在秦王寨山顶！”
面对蛮不讲理的李玄霸，郑家刚才还十分强硬的族人也屈服了下来。
不屈服也不行，面前两把闪着寒光的唐横刀还依旧往下滴着鲜血，那是自己族人给自己警示的鲜血。
虽是没有杀够，但郑家已然全族跪地屈服，李玄霸想再让他人有攻击自己的借口，免得给二哥找麻烦。
漠然的扫视了下郑博达和郑善果，将手中圣旨往郑博达高举的双手一放，冷声道：“圣旨既接，即刻启程，胆敢破坏郑刘氏尸身者，斩！”
又一个“斩”字说出口，吓得跪地的郑氏族人齐齐哆嗦了一下，口中高呼不敢，叩首三下后，将圣旨摆在准备好的香案之上，再次三叩首，才算接下了这要了三十几人性命的圣旨。
“殿下，酒水已摆好，您请移步。”圣旨放好，郑博达弯着腰走了过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请李玄霸入席。
“不必了，天色未到正午，本王就不在你郑家吃了，免得没由来的惹人讨厌。”李玄霸弹了弹衣服上落下的一点灰尘，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往大门之外走去，看也不看郑博达和郑善果一眼。
见状，薛凡贵紧随其后，嘴角眼角不断抖动，那是抑制不住的狂笑。“阿耶！您看到了么？往日高高在上的名门望族，依旧让儿斩杀了十六名族老！儿做到了！儿做到了！”
至于段志感，死死滴咬着自己的牙，攥紧握刀的手，这才没有笑出声。“爽！太他娘的爽了！大哥的话都是屁话，跟着殿下才不用小心翼翼的，这样活着才痛快！”
瞧着李玄霸的背影，郑博达和郑善果对视了一眼，却不敢再说其他，咬着牙，忍着心中的悲愤，恭恭敬敬的将李玄霸送出郑家大门，随后处理起郑家新添的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