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觉身旁的男子昏了过去,楚子月忙喊到:“公子醒醒,”见依旧没有动静,便欲扯下男子的蒙面一探男子的气息,只是刚将蒙面拿下的书突然定在空中。
看清男子的脸,楚子月不觉惊呼出声。“浩邈?”随即掏出身旁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迅速放入浩邈口中,须臾仍未苏醒,便失声反复喊道:“浩邈,你快醒醒”。
止不住的眼泪从清瘦的面庞滑落,纤手忽被一双宽大的手掌紧紧地握住,继而一声虚弱又开心的声音响起:“子月,你愿意与我相认了?”
楚子月颔首,见田浩邈清醒,便细心将他扶起,却没看到他脸上的那抹魅笑。
自打初次点星客栈探得她的武功,加之那天夜里再次确认,田浩邈就明白教她功夫之人乃二皇叔,儿时他常拉着二皇叔一起切磋,难怪当日觉得她的身法那般熟悉。那么林小姐必定与二皇叔在一起,那夜故意提起林府悲愁之事,他料定她定会前来一探,这几日他命追云和黎非龙盯着,就是为了在她出现的时候,来场苦情上演。他赌的是她的善良,赌她不会对姜家之事坐视不理,赌她不会对自己性命无动于衷。
她,在他心里,从未变过!
追云早已在院中守候,见田浩邈踏入府中,看到身上的伤口,忙上前担忧地问道:“王爷身子可要紧?”
“无碍,已用过药。”田浩邈摆了摆手。
“王爷这是要美人不要命啊”黎非龙一本正经道。
“黎统领下手可真狠,也不怕本王要了你的脑袋。”田浩邈佯装恼怒。
“若不是我这一刀,如何骗得过你那佳人?只怕来日她若是认出我了,受过的可是我了。”黎非龙假装不满道。
提起佳人,田浩邈又痴痴地笑了,随即想到什么,便认真地吩咐道:“今日之事断不可说出去。”惹得黎非龙噗嗤一声,追云亦是紧抿嘴唇,王爷如此追求姑娘,若传了出去,天下人岂不作为笑谈?
次日刚入夜,田浩邈悄无声息地奔进点星客栈中那间熟悉的屋子。
楚子月见他进来,忙停下手中的画,见他面色还有些苍白,心疼地问道:“怎么不好生歇息,又着急出来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喜欢夜闯女子闺房,我若不来岂不是浪得虚名?”田浩邈逗趣道。
楚子月见他如此嘴滑,只当是怕她担心,便不顾他的反对,索性上前动作轻柔地将他衣衫解开,见真无大碍便松了一口气,只是田浩邈早已双颊绯红,声音夹着一丝嘶哑:“子月”。
楚子月像是明白了什么,顷刻放下双手,低着头快步移向窗边。
田浩邈亦跟了过去,看到案上未完成的兰草,“子月是想娘亲了?”
“浩邈,娘亲是被姚书慧以毒酒逼死的,在娘亲死后又火烧了兰苑,我也差点死在她的手中,她怎可如此狠毒?”楚子月将她经历和知晓的一切以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通通地告知田浩邈后,低声地抽泣。
事情果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田浩邈心疼地将眼前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他恨自己这些年来让她独自一人承受太多。
“子月,你若想复仇,我帮你,从今以后,你做什么事,都有我陪你。”田浩邈坚定地道。
“我本想即使我不能全身而退,也必与姚书慧同归于尽,前路未知,所以之前不敢与你相认,怕终拖累于你”。楚子月叹道。
“那前几日,我同你提及的二皇子和姜家小姐,想必你已猜到他们是何人?”田浩邈问道。
“嗯,如同与你料想的一样,他们便是我的师傅师娘,从前我只觉得他们太不平凡却未细想过,如今看来,一切便可解释地通了。昨日我去林府,只是给林府报个讯,告知他们师娘安好。”楚子月耐心说道,轻推开了田浩邈的臂膀,接着道:“师傅师娘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可再只想着自己,我愿替师娘照顾姜家二老,所以眼下如何大仇得报又能安然无恙,须得从长计议了”。
田浩邈一字一句道:“记得,有我在。”
楚子月动情地看着田浩邈,眸中泛起晶莹,这么多年来,总算是可以吐露自己的心事了。只是娘亲,被姚书慧挫骨扬灰,连个衣冠冢都办不到,好像不曾在这天地间出现过一般。
素手抚上左腕上赤色手镯,这是十岁生辰时娘亲送与自己的,如今成了跟娘亲相关的唯一念想了,想到此处,楚子月心如刀绞。
“来人。”太医院史姜路繁府中,一大早下人们便被老爷的呼声吓得慌了神。
管家匆匆跑来,姚身上前:“老爷,这是出了什么事?”
“昨夜,可有人来过府中?”姜路繁急切地问道。
“并没发觉什么异常,老爷这是怎么了?”管家一头雾水。
“罢了,你下去吧。”姜路繁语气中透着明显的失望。
随后而来的姜式见到此景,“老爷,出何事了?怎么如此惊慌?”
“夫人,你看看这个,”姜路繁边说边递过手中的尺素。
夫人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安好,勿念。
看完此物,姜式像是明白了什么,当即老泪纵横,失声痛哭:“这定是婉儿,婉儿还在,老爷,婉儿还在啊。”听得姜路繁亦是双眼泛着泪光。
自打相认后,只要府中无要紧事,田浩邈便来与楚子月相伴,错过的那些时日,他想一点点补回来。
“浩邈,我想早日回将军府,只有靠近,我才方便动手。”楚子月似是做了决定。
“不行,我怎可让你只身一人再身犯险境?”田浩邈害怕地道,猛地攥紧那双小手。他真的害怕再失去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内心又如何受得住若再次失去的苦痛?
“浩邈,你先听我说......”楚子月娓娓道来。
“你愿意帮我吗?哪怕是冒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一双清澈的眸子望向田浩邈。
“子月,我说过,有我在,我陪你。”田浩邈将楚子月的手拿起放在胸口,再次承诺。只要是她要的,就算是将所有世人抛弃又何妨?
一道黑影再次利落地出现在林院使府中,嗖得一声书房的门被打开,姜路繁听得动静,正欲呼叫,来者取下蒙面,将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后,便双膝跪在地上,“大人”,一声娇弱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