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王田宏扬手执书卷半天不曾翻动一页,看到此景的虹王田文虹忽地夺了书卷,打趣道:“三哥这是怎地了?自打上回打猎归来,不经意间不是发呆便是傻笑,莫不是遇到山妖被勾了魂了?”
田宏扬痴笑:“五弟,你说这世上可真有鬼魅妖姬?”
闻此言,田文虹更是狂笑出声:“三哥这可真是中了邪了,是否让弟弟请个那啥法师给你驱逐一下?”看到田宏扬的一脸认真,又不忍再取笑下去。
田宏扬一声轻叹,细说了那日遇救之事。只听得田文虹啧啧称奇:“竟有这样的奇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三哥魂不守舍?我倒也想瞧上一番“。
“我已差人苦寻数日,皆无消息,有时都怀疑此乃我黄粱一梦。“又是一声叹息,夹杂着太多的无奈。那短瞬的丽影虽如昙花一现,却早已镌刻入内心最深处。
“对了五弟,我中毒之事切勿让母妃知晓,以免徒增挂念。“田宏扬不忘叮嘱。
大清早,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青延城一处不算起眼的院中传出,打破早晨的宁静。
点星客栈的主事人玉琲正欲将这客栈出卖。玉琲本身就是可怜之人,幼年家贫遭父母变卖,所以受尽这烟花之苦,年长后凭着积蓄,开了这客栈,收留不少无家可归的可怜之人。如今客栈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又怕日后遇到新的掌柜,面前这些女子受人糟践,索性趁早将大家散了去。只是姑娘们习惯了客栈的日子,好歹彼此有个照应,出了这扇门,又能前往何处?身如浮萍,何处能栖身?不免全都伤感起来,珠泪双垂。
“掌柜可在?“清澈的声音自大门传来。楚子月缓步踏入这院子,众人寻声望去,见一蒙着面纱的妙龄女子步步生莲地走来,吸得所有人的目光,院子瞬间变得寂静。
“姑娘找我何事?”玉琲看着走来的妙人儿,不明所以。
“听闻掌柜正将此客栈出售,我愿出白银五千两,掌柜仍由你来当,不知掌柜意下如何?“楚子月轻声开口。
五千两,已经远远超过玉琲心中所想,不禁疑惑道:“姑娘此言可当真?“众人更是惊愕。
“当真,只是这五千两,我须三月后悉数与你,我愿签字画押,若三月后未能算数,我自当一切听从掌柜发落。”楚子月望着玉琲,不急不慢道。
玉琲看着眼前这女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思量着或许真有回转的余地,倘若不成,只当点星客栈再延缓三月,如今已然这般颓废,损失又能多到哪里去?便依了所言,只是心中不明白,也不便多问,青延城中如此多的客栈,为何就偏偏看中了自己这家?
自踏入青延城后,楚子月便揣度寻个落脚之地,多日的暗中观察挑了这家客栈。一来掌柜不似别家不择手段,只让姑娘卖艺谋生,即便签了这卖身契,也料定掌柜不会逼自己染指肮脏之事,二则来青延是为复仇,掌柜身后无官府撑腰,此举可省去太多的牵扯,三来客栈客人复杂,必可探得不少的消息,恰正值出售,故接了这客栈怎么也不算一桩坏事。
玉琲将楚子月领向后院中二楼最好的厢房,屋子算不上很大却很精致,靠窗的台几上除了摆有笔墨纸砚,还有一株兰花放在案头,等待着含苞待放,屋中的绢丝屏风上也是兰花的样式。可见屋主虽处于这烟花之地,其心性仍坚持着那份清傲。
娘亲也是爱兰之人,看到这屋中的景象,楚子月不觉眉头深锁,心中泛起楚楚苦痛。
“这是我曾居住的屋子,姑娘来得突然,来不及准备,姑娘有何喜好?我这就差人去置办。“玉琲见状,忙出声询问。
“此处甚好,只需换套厚的被褥即可,旁的无需。”楚子月怕玉琲看出什么端倪,转身回答道。
“还没问姑娘如何称呼?”
“叫我月儿便好。”既然是来复仇,还是隐去真名才好,楚子月心想。“玉琲,既然我已接下这客栈,从今日起便依我言行事。”
“这是自然,月儿姑娘有何差遣?”
“让人到大街小巷将消息散出去,就说三日后将有位神秘的姑娘来点星客栈助场,且当日所有花销,不收分文。”楚子月淡淡地吩咐。
玉琲虽听得一头雾水,也不好多问,出了屋子照着安排了下去。
三日后,点星客栈,热闹非凡,宾客如云,不但所有的位子早就坐满了人,凡能站立之处,也是人头攒动。看着台上毫无动静,人群中有个挺着肚子的男人没了耐性,大声嚷道:“点星客栈这是把我们当猴耍么?来了半天连个招呼的姑娘也没有?”
随着这声抱怨,更多的人也加了进来。
“看来点星客栈真的无人了,真是要倒了。”
“谁说不是呢,早就听闻在变卖,今日匡我等过来莫不是趁人多卖个好价钱?”......
正当越来越嘈杂之时,琴声突然从某个角落响起,一道白色身影从二楼上空缓缓落到台中央,飞舞的水袖在身后飘摆,宛若游龙,恰似九天玄女从天而降,原本嘈杂的人群突然没了声音。
楚子月今日挑了一件白色的纱裙,腰间系了一条长长的紫色流苏,一步一灵动,虽依然带着面纱,眉心中却多了朱红的花钿,流波飞转间显得百般妩媚。利用自己的轻功,身轻如燕地时而腾空,时而旋转,让台下的人看得失了魂,常人倘若想学得这般,没个十年八年恐是学不去的。
“今日月儿姑娘的演出到此结束,各位爷还有感兴趣的,请七日后再来。”所有人还沉浸在这轻歌曼舞中,玉琲开口宣告结束。
“刚刚的女子是谁?让她出来与我们见上一见?为何要等到七日后?”一名身着蓝衣男子着急得挥舞着手上的扇子。
“月儿姑娘身子不好,每演一次歇息几日方可再演,姑娘交代,从今日起,若欲再想一睹她的风采,须提前三日交二十两白银,如当日来的须交一百两,点星客栈只留一百个席位,供有缘人先到先得。”玉琲不紧不慢地向那人解释。
只是听了这番话,人群再次喧哗,玉琲不再多说,那佳人不知何时也消失得无影踪。在场的人无不意犹未尽地回想着刚刚的画面,痴楞着,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