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琦又在花园里看花,一竿身影显得无比孤单。小宝走了,她又留下一人了。是不是太急了,为她好,又让她回上海。这样我和妈妈又没有伴。而且小宝这样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回家。想一想又为她担忧起来。玉琦心不在赏花上。
一阵风吹来,大朵大朵的月季飘落在泥土里,蔚为壮观。花园是几年前李夫人修的。为了能让玉琦有个地方娱乐,李夫人绞尽脑汁做了一番工作,花园建设好了,水池通好了。那段时间很多人都来看,这江南第一城的大富人家是怎样大兴土木,建设江南第一城的第一花园。
那时,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玉琦的记忆也慢慢恢复好,看见修好的花园紫色嫣然,她着实欢喜十分。好像与鲜花蝴蝶有个伴了。
玉琦走着走着,好似个白衣仙女落入凡间,衣裙飘飘与月季的丽影衬托如画。
“玉琦!”看见女儿在那里散步,几番欲言又止的李夫人终于念出了女儿的名字。这个孩子的脑子好了起来,性格也变得端庄稳重,仿佛是自己的再生了。大约生的时候哪里受了影响,留下后遗症,变得心脾浮躁。
一切都在猜测之中,李夫人明显对女儿的恢复表示满意。看到她这样兴意盎然,李夫人发出微笑为她快乐,完全不知女儿的所思所想。
“妈!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小宝看见母亲也站在那里发呆,发出了惊叹。
“玉琦,你样子恢复得不错!要知道你今天多不容易。”李夫人走过去。
小宝知道妈妈想小宝,不然不会特意说这样的话,勉强笑了笑:“我样子真的有那么好吗?”
“是啊,你真的好了很多。”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小宝了,我不该送她走,让你这么伤心!”小宝看见妈妈脸色的变化,也动容了。
“妈不怪你这样做。她迟早要离开家乡的,她本来就属于上海。只有你这样亲生女儿才永远跟妈妈在一起。”李夫人拍拍玉琦的肩膀,两个人又手挽手,开始偎依看花。
她们挂念着小宝的安危,心想她在那里又会怎样,除了母亲谁又能照顾她。
几个月后,玉琦再度披上红纱做新娘。
大院门外有流言,而且日重一日。说的都是玉琦的事情。这个女人能再次安排个好人家,李夫人功不可没。为了这件大事,她做了很多工作,终于找得一副忠厚的人家,虽然各方面条件远远不能与李家相比,但是也丰衣足食,家世清白,不会给玉琦以后的人生带来任何风浪。
“想好了么?”李夫人安慰要出嫁的女儿,知道她的不舍。
“嗯!”玉琦点头落泪。她知道新生活又翻开了一页,一切又成了未知数不能猜测。
风尘仆仆,又有人家要结婚。
江南第一城多了几分喜庆之色,活跃多了。
而远在上海的小宝,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大事,她一心想让表姐有个好归宿,却不知她又嫁为人妇了。
冬天,雪飞的季节。小宝穿着棉袄,戴着帽子在窗户旁看天边的风景,天空多么的暗啊!纯洁的雪花飘来飘去,姿势特别有味道。
一位同事来到她的身边,早些时候便倾慕她的美貌,现在似乎是表白的时候了。
小宝才发觉他的存在。她是最近才认识他的。觉得自己还是那么封闭,这么久了才跟一两个同事认识,平时都不知想些什么了。
“周晴,你来了?”
“你在看雪花啊,我也来欣赏啊。”周晴装做很开心的样子,从窗户外边看风景。雪花飞舞,有如精灵附魂,赋予了仙灵气息。两个人为此着迷一阵子。
“你也有空?”小宝觉得周晴是有意识地在追求她。但是见过大场面的她不为所动,把两个人关系安排成迷局,既不疏离他,也不亲近他。因为她太需要关怀了,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能伸出热情的问候,无疑久旱逢甘霖,滋润十分了。
“我们能否在一起吃一个饭?”
小宝这次没有拒绝,心里不厌恶,何必反复拒绝人家的好心呢。何况他跟胡天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男人,不会给她带来动荡的感觉。
“你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周晴帮小宝夹菜,要她多吃一点。
小宝不敢看周晴的眼睛,“你也是啊!”
周晴知道她是有历史的。但是关于她的过去,他知道的还真不多,反正她还没结过婚,光明正大追求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又要革命,飞机大炮没有听过,上海不知沦落成什么样子!”小宝关心时局,担忧起国人的命运来了。
这年头军工商人的生意最好做了,遭殃的却只有人民老百姓。
“你还有亲人在上海吗,呆不了就走人咯。远走高飞,中国那么大,哪里都能去。”
“我们还能去哪里,无依无靠,你不是从外地读书来上海的吗,这么轻易说要离开她。”小宝的嘴巴不自然地嘟了起来,她显然无法接受周晴的想法。
周晴很斯文了笑了,知道小宝的决心。他无法想象她如此柔弱的外表包裹的却是那么强大的心灵。想到自己可能还不如她,周晴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迂腐。
两人吃完饭,又搭人力车回学校。路上说的话不多。大约上海形势紧张,要考虑的事情真是太多了,一顿饭能改变心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