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休整,翌日天亮,负责护送萧赢一行人安全的数名亲随依旧装扮成武师下人的身份早早便起了床,收拾好骡马马车,随时等候着将军下令出发。
只是就在萧赢领着魏珞简单的用了早餐准备离开时,夏荷匆匆从楼上下来,道:“主子,翠凝姑娘生病了,现在连床都下不来。”
听到夏荷的话,秋叶的脸色沉了一下,扶着狼牙棒的手更是攥紧了几分。
魏珞却是露出惊讶之色,回头看扶着他的媳妇:“是不是昨天受了惊吓,小姑娘胆小一下扛不住,给吓病了。”
这话倒是把萧赢给问住了,她从小就胆大过人,不管是放火打架还是惹是生非,往往只有她吓唬别人的份儿,哪有自己被吓住的道理。
看萧赢怔住,魏珞也才将将反应过来;问一个不祸害别人就烧高香的大混蛋,他也真够笨的。
魏珞一眼嫌弃的对着萧赢啧啧嘴,跟着就走上楼,瞧那样子像是有事要折回去。
萧赢站在楼下,一身利落的戎装穿在身上,衬得她更加身姿挺拔:“阿珞,是忘了什么在房里吗?”
魏珞头也不回道:“好端端的一个人被你吓病了,我总要去看看吧。”
萧赢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不解的摸了摸鼻梁;她什么时候吓唬人家小姑娘了?
小竹瞅着王爷往回走,也忙快步跟上,最后在楼梯拐角处停下,回头笑着对萧赢解释:“主子别听我家爷乱说,您昨天的确是有够厉害吓人,可还不是为了保护咱家爷和陈老爹父女俩嘛,爷虽然嘴上不说,但奴才能看出来,他心底里是替您高兴,要不然也不会在听说翠凝姑娘病了后替您去看看了。”
听着小竹蹬蹬蹬快跑离开的身影,萧赢这下总算是明白过来;感情她的小白兔还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子,明明心里已在意上她,却还死不承认。
萧赢的心情美起来,随之也要跟着上楼;可这脚步刚抬起来,就被秋叶叫住。
“主子也要去看翠凝?”
萧赢听着秋叶不安的声音,再联想到昨晚在小白兔面前的赌咒发誓,心里就无限惆怅,对着秋叶就是再三保证:“你放心,我心里只有阿珞,小美人就算是再温柔多情我也不会随意勾搭着给珞王府抹黑,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
秋叶一头雾水,依旧拦着道:“主子的意思是……?”
“嘿!我这暴脾气,老子养你们在身边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性格难道你们会不清楚?”萧赢维护着自己少的可怜的名誉:“当初在西南跟着王全他们胡闹一来是喜爱看美人不假,但更多的是还不是美人凑上来?老子咋知道出去喝趟花酒就有美人主动送上门;男子汉大丈夫,行的正坐得端,那时候少不更事,身边又没有阿珞给我解馋,小美人们主动勾搭我,我也不好拒绝;再加上男人出去喝花酒也是一种交际手段,我虽算不上一个君子,但也绝对不是小人,跟小美人们玩闹哪一次不是给足了银资,更不会逼着良家子来接客;所以你们就放心吧,翠凝我是不会动她的,今天我就把话撂到这儿,这辈子只要阿珞不给老子戴绿帽子,我萧赢这辈子都会善待他。”
夏荷是个缺心眼的,听到将军这番豪言壮语,立刻拍手称好:“主子威武!纯爷们!咱既然娶了小王爷就要对人家的终身负责;再说,小王爷如此貌美,主子这般好色,正好天生一对、良缘佳配。”
萧赢听着夏荷的话,嘴角抽动着笑笑;虽说这丫头的话是在夸她,可她有种被夸了还是很不高兴的感觉。
秋叶瞪了一眼不着调的妹妹,同样对很不着调的将军头疼;原来闹来闹去,所有人都误会了她的意思,但她的确是忽略了自家主子曾经也是个风流人物,突然看见漂亮的小美人往上凑,按照将军曾经的尿性,的确是有不少人会怀疑将军会把持不住占了人家姑娘;却忘记,将军也是个英勇潇洒般的人物,昨日又在人家姑娘面前表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姑娘芳心暗许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秋叶头疼着不知该如何像将军解释她的种种误会,总不好直接说:主子,这次不用你再花银子玩美人了,因为这回的美人不要钱随便让你玩吧!
秋叶愁的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萧赢却跟没事人一样绕过她直往二楼翠凝的房间走去。
——
话说翠凝如病西施般娇滴滴的靠在床头,一张苍白的小脸上一对秋水盈盈的眼睛,更显娇美脆弱。
装病这个主意其实在昨晚她就已经想好了,她知这萧公子是富商,如今领着家人下人回西南祭祖,只是这西南路途遥远,她的心思又恐怕已被他身边的丫鬟识破,未免夜长梦多,她必须想法子尽快爬上萧公子的床。
可平常萧公子都围在阿珞小贱人的身边,为今之计,她只有先拖住他们一行人的行程留他们在曲阳镇小住几晚,然后再找寻时机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为了能让自己的病装的更像点,昨夜她趁众人睡下,独自一人跑到后院的井口边不断地用冷水冲洗身子,冻的骨头都冒了寒气这才回房;果不其然,大一早她就身体绵软、浑身无力,摸了摸头似还发了烧;虽说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是有些凶险,但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等她将来成了萧公子的人,受的这点苦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翠凝就咬紧牙关,一眼期盼的看着在夏荷离开后是谁先走进她的门?定是萧公子吧!他那么有情有义,她又生的年轻貌美,她就不信,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
就在翠凝双眸含春、满心期待的望着门口时,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听的面红耳赤,激动地心跳发颤,就感觉砰砰乱跳的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房门发出一声吱呀,跟着就看见一双雪缎蚕面的云靴出现在眼前,目光往上移,锦衣华服、精致配饰,雪白俊美的面容端的是花容月貌。
翠凝恨不能咬碎了一口银牙,本是柔美的眼神瞬间变的冷漠,为什么来的是这兔儿爷?萧公子呢?
魏珞才不知翠凝的心思,只是看小姑娘一脸病容的倚在床头,在看见他进来时眼睛都直了,仔细看眼圈甚至还有些发红,可见是真病的厉害,难受的都哭了。
都怪他家母老虎,昨天当众群殴赌坊打手固然大快人心,可毕竟小姑娘纤细心性,还是承受不住她那等凶残的打法;媳妇闯了祸,自然是要他这个当相公的出面调和;所以魏珞带着笑就走进屋,停在翠凝三步之远的距离,脸色柔善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姑娘请宽心,我们一定会请镇里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看病。”
翠凝此刻才不管要不要大夫来,她只关心为什么自己生病的消息都传出去了,为何萧公子没来;如果萧公子不来,那她这病又要演给谁看?
翠凝气的眼眶发红,看向魏珞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厌恶,语气淡淡:“是小女身子单薄,要公子操心了。”
魏珞忙摆手,道:“不妨碍,既然我们答应带上你就不会随意将你丢下,正好这些天一直赶路也累了,曲阳镇人多热闹风景好,留下来歇几天也是不错。”
听出魏珞言语中要在曲阳镇小歇的意思,本来神色恹恹的翠凝立刻来了精神;今天萧公子没来又怎样?只要她还有机会,就不信他不出现。
而此同时,当萧赢走上二楼朝着翠凝的房间缓步而去时,几声呜咽的哭声和劝说声从几步之外的一个拐角处传来。
“三郎,你就别哭了,还不是你自己犯懒这才让掌柜抓住把柄责骂,等掌柜火气下去,过两天我再给掌柜说说你家情况,让他别全扣你这个月的工钱,好歹给你留点家用。”
被唤作三郎的少年睁着哭肿的眼睛,感激的看着面前不断安慰他的青年男子:“大柱哥,你信我,昨夜睡前我真的将后院都收拾干净了,谁知道清早起来井口附近全是水渍,害的掌柜跌跤非我所愿,我是被冤枉的。”
大柱看着哭得可怜的少年,终究是无奈的摇头:“我信你又怎样?掌柜不信你,还有井口附近的水渍也是真的;也不知是哪个遭天谴的,深更半夜在井边玩水做什么。”
听着大柱和三郎的念叨,站在拐角听到这一切的萧赢却是神色不动的转身离开。
路过翠凝房前甚至连脚步都没停顿,大步阔阔的擦身而过;先前心底的一点疑惑如拨开的云雾,一切都变的通透起来。
兵法有云:敌在暗我在明,不明其目的该怎么办?
敌不动我不动乃下下策。
——声东击西、引蛇出洞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