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魏珞在被禁军架着走出皇宫出现在宫外的迎亲队伍前时,只见那宛若红龙的迎亲队伍气势格外浩大。
他本是皇子,成亲的一应规格全部都按照皇家礼制采办,这本就比一般侯门王府的婚礼规格盛大很多;但偏偏萧赢也是身份特殊之人,三十万虎狼之师的主帅,当今天子眼前最得宠的近臣,天下百姓的大英雄,这么多头衔随便拿出一个都够吓人的,可偏偏这么多头衔都是形容一个人,更显萧赢如日中天的地位。
所以,且不论这场婚礼给京城百姓带来的震撼,光是看这迎亲的队伍就能让人啧啧咂舌;三百六十台迎亲嫁妆被清一色的虎狼之兵气势如虹的抬着,吹吹打打的唢呐声和鞭炮声几乎震响了整座京城,上百位穿着欢庆吉服的宮侍喜笑颜开,一同参与迎亲礼程的礼部官员道贺连连;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好似自己成亲的喜气样儿,只有被禁卫军架着走路的魏珞两腿发虚,小脸煞白;那模样看上去哪里像是去拜堂成亲的,分明就像是去送死的。
但,就在一阵阵的发寒胆颤中,魏珞看见在迎亲队伍的最前头,一头通神雪白的神驹旁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
那身影如松如竹,出类拔萃,一身大红色的交领宽袖长裙有些不伦不类的穿在她身上,虽说怪异但却格外精神,乌黑的长发用最简单的样式束着,配上轮廓深邃英气的五官,生生将真正男儿都比了下去,惹得不少围观这场世纪婚礼的少女少妇们都春心萌动,暗暗称赞大将军好有男儿英雄气概。
魏珞瞧着萧赢站在马驹旁边对着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的笑,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往上冒,刺激的他两眼发晕,眼看着又要厥过去;关键时刻还是小竹起了作用,赶紧凑到已经翻白眼的殿下身侧,小声嘀咕:“殿下,您要是真晕了,将军可就真的会抱着你拜堂呐。”
被一个女人抱着拜堂?还不如直接拿把刀子杀了他比较痛快!
魏珞撑足一口气,硬是挺直了腰板看着萧赢牵着马走上前。
多日不见她的小美人,萧赢的心里当真是十足的想念,自然也就忽略了魏珞眼底的怨愤之色,直接开口关心道:“阿珞,你如果身体不适就不要骑马了,直接坐轿子得了。”
萧赢说这话当真是出于关心之情,只是这话落在魏珞的耳朵里却成了十足的嘲笑;想到这个不似爷们却胜似爷们的娘们先是扬言要抱着他拜堂,跟着现在又说出这段混账话,这简直就是在践踏他的男儿尊严。
魏珞气的直哆嗦,一双上扬的凤眼也跟着了火似的瞪着萧赢:“谁让你牵着马站在外头的?我朝的婚嫁礼仪难道你不知道?新郎官骑骏马,新娘子坐花轿的规矩难道将军要改一改?”
小竹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家殿下如此威猛,刚想拍手大喊一声好,可是想到被殿下训斥之人乃是当今手握虎狼之师的神威大将军萧赢;顿时双腿发软,两眼发黑,使劲儿的在后面拿手指头戳魏珞的后腰眼。
魏珞也是在强撑着说完这段话后才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他那一身皇子威风平常在百官和宫内耍耍也就罢了,怎么就一时脑热冲到萧赢面前耍脾气呢?要知道他虽然恨萧赢,但他更怕她呀。
萧赢也是被魏珞这突然上来的脾气吼的一愣,但是在看见他那双晶莹透亮又潋滟四射的眼睛时,那瞬间的怔愣也立刻烟消云散;只要美人能开心,吼她两句又怎样。
于是,就看在众目睽睽之下、青天白日之中,萧赢笑的宠溺无比的走近到魏珞面前,然后伸出惯常用来拿兵器的大手轻捏着魏珞细嫩的脸颊,在众人的倒抽冷气中,笑的极为纵容:“好,阿珞要我坐轿子,我便坐轿子。”
说完这句话,萧赢就头也不回的转过身,步伐稳健的走向八人抬的八抬大轿;至于魏珞,早就被萧赢那捏脸的动作惊的站在原地不动,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声压抑的低笑声,这才立刻红了脸,又羞又愤的在心里将萧赢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个该死的禽兽,她居然真敢当众调戏他。
经过这一顿闹腾,接下来的事情倒是进行的格外顺利。
珞王府内张灯结彩,客似云来,不管前来道贺的人是冲着巴结萧赢的还是冲着皇上的面子来讨好魏珞的,几乎人人都面带喜色,笑声连连。
只是跟众人的好心情比起来,魏珞的心情简直糟糕的不能再糟糕。
洞房花烛夜,不知是多少男儿梦寐以求的美事;可是此刻对魏珞来讲,却堪比入地狱下油锅。
再想到白日在皇城外萧赢当着众人的面捏他的脸,魏珞更觉伤自尊心,瞪向萧赢的眼神里要多愤恨就有多愤恨。
萧赢自从走进洞房的那刻起就显得颇为轻松自在,瞧着眼前这间将来会成为他们卧房的房间,她还是颇为满意的;嘉靖帝疼爱小儿子,珞王府的一应俱全都是最好的,包括这间婚房,那也是极为富丽堂皇。
魏珞瞪了萧赢老半天,本以为这娘们会回头看他几眼,却没想到人家跟没事人一样在房内四处乱转,就连一个眼角都不给他;当下,他就又为萧赢忽视他而感到更加伤自尊了。
想他堂堂皇子,只有他轻视人、忽视人的份儿,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那个被轻视、忽视的那个人了?
想到这里,魏珞就扶着发软的后腰来到萧赢面前,用他自以为很冷的声音说话:“就算咱俩成了亲,我也不会对你好的。”
听到小美人终于主动开口,萧赢脸上的笑意却是一丝都未减:“那我就对你好。”
“呸!谁要你对老子好。”
萧赢拧眉:“你不希望我对你好吗?”
被萧赢这么一问,魏珞这才反应过来;他从小是被宠着长大的,自然是希望别人能够对他好的,只是这个‘好’他却不像从萧赢那里得到,太他妈伤感情了。
魏珞挣扎的张了张嘴,最后在对上萧赢那似笑非笑的眼睛时,心里纠结的就像是被人拿火在烤一样。
不愿意回答她这个问题,更不愿意看见她;因为只要一瞧见她,他就能想起自己是被当成礼物赐给她的,这要他身为一介堂堂男儿如何不难堪,如何不伤情?
魏珞就像是一只快要被逼疯的小兽圈养在狭小的笼子里,在房内不安躁动的来回走了数圈,终于在一声闷气的冷哼中转过身,朝着床帐后面的梨花木双人大床走过去,揭开被子便脸也不抬的钻进去,看那样子是恨不能这辈子都不要在出来。
相较于魏珞的躁动不安,萧赢却从容自如;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小美人先是由冷脸变成暴躁,再由暴躁变的失魂落魄,最后头也不回的直往床上冲;莫不是他想通了,这么快就要跟她直奔主题?
想到在大婚之前手底下副将悄悄给他塞的那几本书,再想到书册上画的那些图,萧赢本是平静的眼睛慢慢开始变得灼热,尤其是在看见锦被下那淡淡呼吸的人儿时,更是觉得手掌心有些发痒,嗓子眼也有点发麻。
魏珞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她很早以前就开始惦记上的,如今好不容易弄到手,不好好痛快几次,她又怎能甘心?
想到这里,萧赢就一步一步的慢慢朝着房间里走去,在她快要接近床榻时,向来耳目敏锐地她听见几声几不可闻的低声抽泣从被子下面压抑的传出来。
他这是在哭吗?难道与她在一起,他当真如此不愿?
意识到这一点,萧赢本是腾起来的热意恍若被人从头到尾浇了一头凉水,立刻熄的连一点火星都没有。
“阿珞。”
躲在被子里的魏珞听到萧赢在喊他,可是他却不愿意回头去看她,只是依然躲着,装作没听见。
可萧赢却已自顾自的坐到床侧,看着头顶床帐上硕大的照明灯,长长的几个吐息后,幽幽开口说道:“咱们两人来打个赌如何?就赌,三个月之内你一定会死心塌地的喜欢上我。”
听到这句话的魏珞终于忍不住,一把揭开被子,连脸上的泪水都来不及擦,冲着萧赢就是一声冷啐:“呸!你少在这里给老子臭美,就算是过三百年,老子也不会喜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先开口问父皇要的我,父皇爱江山更胜过爱我,所以才会把我送给了你。”
看着那双夹杂着怨愤光泽的潋滟水眸,萧赢又是心疼又是喜爱,不愧是她看上的美人,就算是哭那也是要人命的好看呐。
收回欣赏的目光,萧赢道:“那我们就试试看,如果三个月后你还不喜欢我,我就向皇上言明咱俩不合适,直接和离,到时候你依然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我就直接滚回南境边陲,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如何?”
魏珞没想到萧赢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一怔过后,立刻喜道:“此话当真?你不反悔?”
萧赢光明磊落的抬了抬下巴,斩钉截铁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出去的话绝对不反悔。”说到这里,萧赢却是一顿,再抬眸看向魏珞时,眼底的幽幽之色却是将奸诈之色巧妙地掩藏着:“但如果是我赢了,又该怎么办?”
魏珞像是听到了最有意思的笑话,立刻笑出声,道:“你觉得自己会赢?”
瞧着破涕而笑的美人,萧赢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伸出手就勾住了魏珞的下巴,大拇指贪恋的抚摸着指下那细腻的肌肤:“我为什么不能赢?如果我赢了,阿珞,你就要是我的了。”
魏珞被萧赢轻佻的动作惊的一缩,等他反应过来这才察觉自己又被萧赢给白占了便宜,气的一把打开她的手,水眸一瞪,又娇又愤道:“好,如果你赢了,老子就心甘情愿的跟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