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不见那马上之人有动静,待仔细看时,竟发现夜落雨面如金纸,人早已是昏死了过去。
大家虚惊一场,彼此讪讪。
“嘿嘿,黑鹰也不过如此啊!”廖戮提剑要砍,武亦晟忙道:“不可!”
夏古举刀架住了廖戮,廖戮怒道:“你知道他杀了我们多少人?”
“陛下要活的!”夏古道。
廖戮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放下了剑。
………………
秦小蝶在距京城不远的山神庙里坐等了一夜,不见夜落雨归来。她一夜也没有睡,一直在想着夜落雨给她讲的故事,那都是他的亲身经历,其中她最深刻的总是缠着他再讲一遍再讲一遍的就是有关于山神庙的故事,当时的师父就是抱着襁褓中的她,在此处遭遇众高手的围攻。
夜落雨将她缚在了身上,单刀冲出了重围,惊心动魄的厮杀,险象环生的逃遁。
秦小蝶每每想起都如身临其境一般,虽然那个时候她就在他的怀里却是一无所知。夜落雨说她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点也不怕,他摆脱了危险后,把她放下来,以为她是吓坏了,没想到她竟是瞅着他开心的裂开小嘴乐起来……
“我的蝶儿真的是不同凡响呢!”夜落雨刮着她的鼻子笑道:“那时我就在想,你一生都这般开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后来呢?”秦小蝶撒娇地扯着夜落雨的衣袖道:“后来你带我去哪儿了?继续讲么!”
夜落雨收起了笑容,道:“没有后来了!我隐退江湖,到了一个山清水秀没人找到的地方。”
…………………
“还记得我讲给你的故事吗?”
秦小蝶忆起夜落雨的话,在京城的附近,自然是那个她惦记着想去看看的山神庙,因为那里有她和她师父的故事。
于是,她点点头,还天真的问他
会再给她讲故事吗?
他就那样的笑着说,会的!
他是否已经想过自己可能是回不来的?!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重要的是要过得开心。——这是他给她的暗示,也是最后的交待。
但她,怎么可能开心?
秦小蝶等不到夜落雨,记得他曾让她去找云潇然。云潇然在太子府,也许可以帮得到她。
然而,李少华说他离开了!
秦小蝶心力交瘁,栽倒了下去。
李少华一把扶住她,道:“姑娘有何急事,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他扶她坐在床边,听着她讲述了经过。
当时在罗刹门,若不是夜落雨和秦小蝶的到来,李少华生死不知,虽然是秦小蝶弄错了,但自己毕竟是因他而脱险。第二次是在五湖客栈,夜落雨刺杀恒天行,机缘巧合之下,李少华本能的推开了恒天行,后又见陵柯危急,让云潇然去帮忙。相当于两次阻挠夜落雨杀桓天行。此后就再没见过夜落雨,他对他的印象很复杂,也说不清楚是好是坏。但无论处于哪方面,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秦姑娘,你先在这里歇着,我去宫里打听一下夜前辈的消息。”李少华道。
“你能进宫?”秦小蝶道。
“嗯!试试吧!”
“谢谢你!”
“在一起共过患难的人,无需言谢。”李少华少有的一本正经地道。
他去了皇宫,见过淑仪皇后,说倾漠寒偶遇风寒,不能前来,让他代为向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很是关心,要唤御医前去给倾漠寒看病。
李少华忙道:“府上的医师看过,调养几天就可康复,并无大碍。只怕进宫影响了娘娘。”
淑仪皇后欣慰的微笑道:“漠寒这孩子就是想得周到。”
李少华在凤仪宫又坐了一会儿,获得皇后娘娘的允准,去了玲珑宫,见到瑶珍公主。
瑶珍公主的情绪很低落。李少华坐在她旁边听她弹琴,也没有说话。
一曲终了,瑶珍公主问他,你来找我,怎么不说话?
李少华道:“我是有事来求公主,只是不愿打断公主抚琴。”
“你先回答我,倾漠寒比武招亲是怎么回事?”瑶珍公主问道。
“这个,若我说了,公主肯为在下保密吗?”李少华道。
瑶珍公主点头道:“说吧!我听着呢。”
李少华又道:“公主可否帮我打听一个人?”
“行。”瑶珍公主不暇思索的道:“能不能打听到可不关我的事。”
她急切地又道:“倾漠寒跟那个女人走了,他还会回到太子府吗?”
李少华道:“会的。你很紧张他吗?”
“紧张有什么用?”瑶珍公主垂下长长的眼睫,沮丧间不觉说出了心里话。
李少华看着她,半晌方道:“我当时落在那女人的手上,倾漠寒是为了我才去引那女人出来的。”
“原来他也不喜欢她!”瑶珍公主喃喃道。她只注意到了李少华的后半句话。
李少华眼中现出了异样,试探地道:“你知道了倾漠寒是个怎样的人,还在替他隐瞒?”
瑶珍公主举眸与他对视道:“是啊!我不想骗你。关于他,我都知道了,就在那天清晨,我到了他的房间,而你却回避了我。”
李少华的嘴里有些苦涩,道:“我明白了,如果倾漠寒回来,我会劝他来见你。”
“不必了!”瑶珍公主黯然地转移了话题,道:“你让我打听的人是谁?与我父皇有关吗?”
李少华道:“的确与皇帝陛下有关,我想知道有个叫夜落雨的人是否被带入了皇城。”
瑶珍公主道:“你说的可是昨天那个闯入皇宫挟持我父皇的人?他死有余辜,你问他做什么?”
“他死了?”李少华吃惊道。
“没有,不过与死了也差不多,入了隐牢的人,历代没有活着出来的!”瑶珍公主道:“那位得了父皇赏赐免死金牌的女子,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父皇没有派人抓她回来已经是很恩典了!”
李少华道:“我能去牢中探望他吗?”
“你要去探望他?”瑶珍公主惊讶地道:“你想死啊?隐牢是轻易不许人入内的。”
“那就算了。”李少华微笑道:“夜落雨若是要弑君,多少人在你父皇身边也是没用的。你父皇心知肚明,他其实就是张好了网逼得夜落雨往里跳!”
“喂!你真是想死呀!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讲?”瑶珍公主嗔道:“幸亏我摒弃了身边的人,若传入父皇的耳中我可救不了你了!”
李少华感到心中温暖,拉过她的手,道:“瑶珍,原来你还是蛮关心我的!”
“谁关心你了?”瑶珍公主抽回了手,嗔道:“你去劫牢我都不管你!”
李少华心中一动,道:“隐牢你能进去吗?”
瑶珍公主抬眼看他,道:“你又要做什么?我是不会助你劫牢的,我又没疯掉!”
李少华苦笑,道:“就我这点本事要劫牢顶多是进去陪他,我有这么蠢吗?”
瑶珍公主摇摇头,道:“我不能带你去,父皇会把你当成他同伙的。”
李少华心中一喜,原来她真的可以进去,问出那话,他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
“事无绝对!”他轻叹一声,道:“我只想请公主代我去瞧瞧夜前辈现在是什么情形,关照一下看押的人,待他好一些。”
瑶珍公主也叹气道:“你很走运,我每年都有一次进隐牢的机会。再过两天就又到了那个日子,那是父皇给我的恩典。”她说着,看向了宫门外,眼神里有一些复杂的情感流露。
李少华没有多问,又坐了一会儿,告辞离开。
……………………
去往夷都途经的偏远小镇上,一辆马车在镇口客栈停下,马车内走下两男一女,女子容颜娇艳,银发如瀑垂到足踝。
但她与身边的紫衣男子站在一处就显得平凡了许多,因为那个人的相貌是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他的俊美近乎于妖孽。尽管他看上去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样,尽管他的神情是那么的不情愿不高兴。
女子却是心情很好,她径直与那男子走上了楼梯,而在后面跟着的白衣少年,虽然一直都面带微笑,但倘若你不小心注视了他的眼睛,那眼睛里仿佛有星火在燃烧。可你却会瞬间仿若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一般,四下里再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冰冷与死寂,当他从你身边不经意地走过,当你脱离了他的视线,你无法集中思想去欣赏他的俊朗与飘逸,唯余下恐惧而已。
“老板,要一间最大最好的上房,不要有人打扰,饭菜送到门口即可。”白衣少年放在柜台上一锭银子,约有五十两。
老板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岁数大了,自是比年轻人阅历要多一些,瞧出这三人并非普通客人,且出手大方,虽然行径有些古怪,却是与己无干的,忙亲自招呼着将三人送进了最敞亮的一间上房。
室内有两面窗,案几上摆着素琴,鼎炉里燃着香料。东首依窗有一张普通的床榻,在北面墙壁的山水图下置了一张带有玫瑰色图案绵绣床幔的奢华大床,床幔敞着分左右挂在床钩上。朝内看时,便可见那山水图的下方,水流涓涓,画得一对男女嬉戏水中,动作亲狎。
白衣少年皱了皱眉看向老板,老板解释道:“三位客官来得巧,这间客房本是镇中西大官人租用的,几天前他差人来说要出趟远门,半个月后才能回转。小老这家店是小本生意,除了这间西大官人特别打点的客房外,余下的客房皆是粗鄙不堪。三位若是不满意,小老实在也找不出更好的了。要不就委屈三位另开两间……”
“满意,很满意!”女子打断他的话,笑道:“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