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南烟赤脚走在冰凉的大殿上,神色*的宫女太监,静静地跪在殿侧,光滑透彻的地面没有自己的倒影,伸手触碰,却什么也挨不到。“这里是哪里?他们是谁?!”他大声地呐喊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就好像,自己是一缕游魂,看不见,也摸不着。
“我已经死了么?”他喃喃自问,宫殿最上层,是一座倘大的龙椅,龙椅左下角盘腿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头部用一块白巾裹得严严实实。他口中一直念念叨叨地咏颂着什么,双手颤抖地捻着一串持珠,身披纯白佛衣,南烟端详着他的五官,觉得同自己竟有七分相似。
他看得出神,出神到……就连冲进禀告的太监都没有发觉。“禀告男皇!女皇已顺利产下一名男婴,并说明一定要见您!”男子如释重负,双唇抿紧,想起身,但好似又有什么东西阻止着他的行动,就这样反复僵持着。
“男皇!!”满殿宫女太监都跪在地上为女皇乞求。南烟走到男子身后,发觉他的汗已浸湿了后背,他在颤抖……“我只是区区一个法师,受不起男皇如此尊称。”说罢起身,持珠朝禀告的太监行了一礼:“劳烦施主带路了。”“男、男皇,不可啊!!!女皇刚产皇子身体还很虚弱,你若如此一去女皇会崩溃的啊!!”“施主请带路。”男子又重复了一遍,他双目凌厉,深深透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命令。太监支吾着,绝望地走在前头,他比男子抖得更厉害。
南烟跟在后面,他觉得,面前的男子,使自己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
他跟在后面走着走着,所有人都不见了,男子消失了,太监也消失了,就连皇宫都成了一片黑暗,他跌跌撞撞地闯来闯去,一声绝望的呐喊如一把铁锤,敲碎了无尽的黑暗。
“你不能!!!你不能离我而去!!!!我们的孩子……你看,他是我们的孩子啊,我刚产下的骨肉啊————”女子模糊的脸,面对着男人,哭得撕心裂肺。
“思烟,我已献身为佛,不可留恋儿女私情,即使是我们的骨肉,我的决心也是不会动摇半步的。”“不!你在骗我,这不是真的,其实你也是爱我跟这个孩子的对不对!!你会陪我一生一世的,你会跟我永远在一起的!!”女子死死扣着男子的双臂,虚弱的她,疯狂的她,那双手,就如她此时近几崩溃的灵魂……南烟越听头越痛,他感觉脑部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作响、他捂着头,那股剧烈难忍的疼痛,就像是那绝望的女子,痛得,窒息。
“我不能自私,我的使命是传颂佛经,造福百姓,苦海无涯,我俩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
“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上苍要与我安荷思烟作对!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希望与爱的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的普通女人!!!造福百姓什么的,我们没这么伟大!!清风,求求你,留下来好不好……”女人声音又愤怒渐渐转换为苍白无力。
一声又一声婴儿的啼哭,叫清风的男人将哭泣的婴孩轻轻抱入怀中,一直过了好久好久:“安荷,对不起,我做不到、”
“不!!!!”女人彻底崩溃,她命人将清风强制留下,囚禁在寂宫中。
“清风,我爱你,所以我必须留下你!”她说,“你知道吗?我这么百费心机地安排人在你杯中下药,我辛辛苦苦为你而生下孩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逼你还俗,和我在一起。其实你还不还俗也无所谓,我是王,我是整个天下的王,我的命令又有谁敢违抗呢?清风,你知道吗,正因为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是如此之重,我才会去花尽心思去干那种傻事呢,可是,为了你,我又何尝不愿意呢?”安荷俯身,想在爱人的唇上烙上一个苦涩的吻,但是却被他回绝:“不可能,佛不会原谅我的一切,我是个罪人,你可以囚禁我,但是你却无法囚禁我的心,我一旦起步,都永远无法回头了!我的使命是普度众生!”
“普度众生?”安荷思烟凄美地冷笑着:“那,倘若因你的倔强,众生无法普度呢?”
“空即是**即是空,安荷你知道吗?该来的我挡不了,只要一心向佛,万难皆会有尽头。”
“即使男权永远低女权一等你也无所谓!!?”
“安荷,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想通的。”
“我也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想通的!!我等你。”女子拂袖而去,凄凉的寂宫,那一阵又一阵的颂佛,如一根根针扎般刺痛着南烟的心,那一刻,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他漫无目的地一直跑啊跑,天空是漫天的飞雪,地面是美丽的纯白色,跑着跑着,他突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自己,穿着白狐裹衣,迈着小腿,一脸的泪痕,朝这边奔过来,南烟伸开双臂,想将他搂入怀中,可是却什么都触碰不到,小南烟穿过自己,继续哭喊着向前跑,南烟转身向后看去,明明没有人的雪地却站着三个白衣女子。
“母后,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孩儿要回家,孩儿以后会听话的,孩儿再也不缠着母后一直讲故事了。孩儿再也不一天到晚催着母后给我取名字了,呜呜呜……不要不管我!”
安荷裹得一身素白:“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母后,你也不是我的孩子,去吧,去我给你安排的好人家,去找你的新父母。”
“不要不要不要!!!!”南烟蹲在角落,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记忆一点一点地恢复,过去的事情在一点一点倒带。
“看来只好用药了、苏媚。”安荷的话语不带任何色彩,她对身后一个侍女吩咐道。侍女从后面将啼哭的小南烟点穴,掏出银色的瓶子,将血红色的液体灌入他的体内、
随后,安荷将他托付给一户不是贵族但也富裕的人家,撇下一大笔银子,便再也没有回来。
记忆的开始,是苏醒,然后是不冷不热的“父母”,数不胜数的“兄弟姐妹”们。
13岁家中的破产,14岁被贩卖,然后的然后……
“不要!!!!!!”撕心裂肺的呐喊,猛地睁开双眼,急促地喘着气,那一刻,记忆的回归,南烟学会了恨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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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因为体内真气的逼迫下,幼时吞噬记忆的毒素由汗水排散了开来,在夜晚静养时分,流失的记忆就一点一点恢复了。”炎铭擦拭着手中的剑:“在者,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你已经成功将我传给你的内力吸收,幻影飞行也练得差不多了咯。”
“哈哈,当然,有我这么厉害的导师,进步飞快也是很正常的嘛!”小裘厚颜无耻地邀功。
沐风容白了他一眼,扭头对南烟笑道:“南烟……噢不,现在应该叫炎月了,恭喜你成功出师!”
南烟微微一笑:“以后你还是叫我南烟吧,虽然老大取的名字也不错,但是毕竟那也是我第一个名字。”
“也好,”炎铭笑了笑:“那明天执行的任务,我对你们三个拭目以待噢!!”
“我们有信心!!!”
月下,四个人正秘密地商讨着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