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亲生女儿陆宛灵,继母真是用心良苦啊,可自己又有什么错?宛秋心中明白,她最大的错就是占着陈国公府嫡亲外孙女、陆府大小姐的位置,自己永远在地位上把陆莞灵甩出去十万八千里。陆宛灵生的美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只要有宛秋在,她再出色都只是陆家的二小姐,更重要的是,她娘不过是国公府的庶女,是陆府的填房,在极为讲究门第嫡庶的宇文国,出身可是陆莞灵的致命伤。所以陆莞灵甘愿嫁给林玉楼填房?还是说她也爱上了林玉楼?最后那样的陷害与我是因为爱还是因为长期以往对我的嫉恨呢?
宛秋甩开脑中的想法,抬头看着正在哭泣的陈氏,想着出言安慰几句。
姚妈妈却在这时说道:“夫人,你若是有这样的想法,老奴怎么也要冒着不敬说几句了,夫人对大小姐的好府里上上下下都瞧在眼里的,换季的衣裳首饰,每月的月钱都比二小姐要多,大小姐一有个病痛,夫人无不是亲自服侍汤药,从小也不拘着大小姐,从不大骂说重话,这简直就是比亲生的还要亲啊!这要是谁说夫人对大小姐不好,老奴拼了命也要说句公道话”
姚妈妈手腕上戴着金镯,头上插着珠钗,唯恐绸缎衣裳不够笔ting,硬是摆出一副端庄气派来,宛秋莫名就想起了昨天那句‘没有世族大家的半分气质’的话来,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她脸上的笑容温柔了几分,表面看来还真像是被姚妈妈那番话感动了一样。“母亲,快别哭了,真是秋儿的不是,害的母亲伤心了,母亲待我的心我岂有不知道之理,心里早已把你当作生母,母亲再如此,我真真是天打雷劈了”陈氏这才止住了,连忙急道“傻孩子,这种话岂能乱说。都怪我,一时想起了姐姐,也没注意你的身子”,说完看着宛秋愈发苍白的脸,关切问道:“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这些日子好些了吗?”“母亲,我没事,好些了。”“好些了脸色还这么苍白?”陈氏面色一沉,随即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芷兰和刚从外面进来的陈妈妈:“我三番两次派人去问,你们都说大夫说一切都好不会有事,怎么大小姐脸色还这么苍白?你们怎可这般欺瞒?就算别人糊涂了,陈妈妈你老太君跟前的人,又伺^候姐姐多年,总不能糊涂,我打发人来瞧过好几次了,你怎么不知道如实禀报,哪有这么怠慢的!”开始借机发派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了,看样子这次自己的动作确实大了点,陈氏是要一次敲打我呀,宛秋温柔地笑笑,仿佛弱不禁风:“母亲可别怪他们,芷兰要去回禀,我怕打扰母亲休息,就给拦了。陈妈妈毕竟年纪大了,虽说她是外祖母跟前的老人,可不免宠爱了我一些,我担心母亲的身体,陈妈妈也只能成全”
陈氏愣了愣,心中一惊,这个宛秋怎么如此会说话了,脸上却不动声色地换上了满脸关切之色,她仔细端详宛秋一会儿,就叹了一口气:“秋儿,知道你心急救轩儿,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骨去拼啊,自己才落水没几天,就又落水救人。对了,你怎么就会水性了?”
果然是被怀疑了啊,宛秋心里一阵苦笑。随即一脸迷茫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心里着急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救轩儿呢,后来想想我也一阵后怕”
陈氏似信非信的看着宛秋,随即又露出怜爱的表情“傻孩子,下回可不许如此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怎么跟姐姐交代?”
宛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真诚:“母亲,你待秋儿真好。”交代?迟早有一天我亲手送你去见我母亲,到时候慢慢交代!
“碧落,我命人送去的药记得要按时给小姐一日三次的服下,得好生照看着小姐,咦,碧落这丫头去哪儿了?竟然没跟你一起过来?”果然陈氏要发难了——宛秋故意露出生气的表情,“母亲,快别提她了,前几日我正在休息,她问也不问就闯我的闺房,这丫头愈发的被我宠的没边儿了,屋子里的张妈妈替我教训了几句,她还顶嘴。所以才让人打她几板子,非要让她长记性,不然她都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要是以前的宛秋当然不会这样小题大做,纵然是陈氏也只是稍微有些疑惑并没有生出太多的怀疑,当下拍拍宛秋的手:“傻丫头,不就是个奴才,不用和她置气,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多不好。”果然,她也不再提碧落的事情,一心叮嘱起芷兰要按时给小姐服药。陈氏还在继续吩咐着下人,要注意宛秋的寝食饮居,宛秋面上带着无限依恋的样子,心里却在阵阵冷笑。陈氏,你可知道眼前这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早已经换了一副心肠,你可知道这个身躯里的灵魂恨你入骨,你可想知道将来会有怎样的下场等着你……宛秋关怀了几句,并把前日里吩咐初云找夏御医的事说了,陈氏应下了,自是又一副母慈子孝的感人场景。用了整整一个时辰,喋喋不休慈母一样的陈氏才显出倦意,初晴帮她卸下首饰,宛秋亲自上前,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在chuang上,又将一个石青金钱引枕搁在了她的头下。掖了掖锦被,放下帷帐轻轻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