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色长衫的男子,站在树木葱翠的山顶,一阵风吹过,吹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仰着头并没有留心周遭的景色,而清雪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站在他身边,他却毫无感觉。这是哪里?清雪一阵狐疑。她忍不住上前一步俯身看去,竟吓了一跳。前方是万丈悬崖,隐隐约约传来空旷的回音。而这个男子就一步步的朝前走去,表情模糊,唯独一双眼睛让清雪看的仔细。深邃的清冽中夹杂着一丝难以捕捉的痛楚。清雪想伸出手拉住他,可是突然感觉头好痛,手也好痛,一动也不能动。他只能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竟是这疼痛让她清醒过来。为何感觉自己好像被绑了起来?为何空气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清雪费力的睁开眼睛。仅是一眼,就让她完全清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一身红妆躺在地上,她费力的抬了一下头。头上却有什么东西很沉,很多珠串碰撞摩擦发出叮当的声音。她想伸手拿掉这个碍事的东西。但是她却做不到,原来她刚刚的感觉是对的,她的手脚确实被绑了起来。
地上一摊鲜血,她不仅惊讶了一下。这浓烈的血腥味竟然是来自这里,是来自己的头。她分明的感觉到许多鲜血已在自己的脸上凝固了。
“我在哪里?”这是她大脑中最先闪出的一句话。眼前的情况在出乎她的想象,为何一睁开眼竟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而自己又会重伤倒地。她挣扎了一下,一阵剧烈的头痛突袭而来,让她险些昏厥过去。突然眼前这喜红的裙装让她回想起那个梦,她努力的大脑中搜寻与之相关的记忆,那一幅幅本不属于她的画面在她的脑中渐渐清晰。
她叫长昭,本是东咸国的公主。东咸国王也就是她的父王性格懦弱,有听信谗言。而她的长兄又是一个阴损之人,东咸国与他过不同,公主皇子就有资格继承帝位。他的哥哥为了一己私利,献计以和亲来讨好领近的大国。就这样她的四个长姐一个个的被送走了,而她也没能逃脱厄运。虽然她跪着苦求不要送走她,她不会争夺地位。而狠心的哥哥却不顾一点情意,他的父皇为了免于战乱也无奈默许。就这样长昭被献与海越黄帝为妃,为求得到海越国的庇护。而她们姐妹五人都成了和亲的工具。没曾想送亲大队走至拥济关的时候却遭遇埋伏,许多巨石从山顶滚下,把他们堵在狭长的拥济关。护卫队非死即伤,她也晕了过去。后来她醒了过来就看到一群肮脏丑陋的劫匪,他们见她长的倾国倾城,便没有下杀手带回了山寨作为压寨夫人,而送亲大队的其他人都被灭口。可怜的长昭公主仅仅是17岁的年龄,被迫于大自己几十岁的海越国王已是万念俱灰。而现在和亲不成又怎么忍受被山野莽夫玷污。她自知无路可逃,心灰意冷便撞墙的死。
还有一些长昭生前的记忆零零散散的出现在清雪的大脑里,和她本来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原来,那并不是一场梦,原来她们真的交换了灵魂,那长昭现在是不是在自己的身体里清醒过来了呢。她没有心思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她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却无济于事。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本是一件修饰简单的房间,一张红木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而已。床上铺着红色的被褥,桌子上放着两碟小菜一壶酒。这应该就是长昭记忆中那个把她背回来的那个长相粗犷的男人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那记忆中那些凶狠的劫匪都哪去了?她翻了一下身,用肩膀支撑身体跪坐起来。侧耳细听,听到很多男男女女在喝酒疯闹的声音。听声音不下二十几人,声音不是很清晰应该是从另一个院子传来的。
看来今天是要成亲的了,不能糊里糊涂的来到这里,更不能糊里糊涂的和一个劫匪成亲。
清雪心里,焦急万分,可是即使在没有受伤前一个女人都很难逃得出去。何况现在受了伤又被绑着手脚,她该怎么让自己摆脱困境。她眼神飞快的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不停地转动脑筋,找出一条出路。可是门窗紧闭,而且房间里面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让自己剪开绳子。
突然,她心中欣喜,她看到那个酒壶——陶瓷酒壶。
她慢慢的挪动到桌子旁边,可是自己的手绑在身后,根本碰不到酒壶。她正犹豫这要不要撞翻桌子的时候,外面穿了一阵脚步声,他听到一个男人哼着歌朝这个方向走来。
清雪赶紧起身跳了几下来到床边,背对着门口躺下。
门吱嘎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一身酒气的大汉走了进来,他已是伶仃大醉显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异样。
“小娘子,着急了吧。”他把一只酒杯放在桌子上,摇摇晃晃的走到清雪背后,一只手放到清雪的胳膊上,没安好心的笑着,一股浓重的酒味自清雪的而后传来。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兄弟们都没喝好呢,你可不能一个人回来享福啊。”一个光着膀子拿着酒坛的男人拖着长舌头在门外喊道。
“哈哈,好好,我们继续喝!娘子,我去去就回,哈哈。”他哈哈大笑转身跟门外的男子走了。
清雪听见脚步声已经远了,才轻轻的吐了口气,不禁又皱了皱眉,空气中难闻的酒味让她的胃里一阵翻动。
她坐起身来,忽然一丝笑容涌上嘴角。
原来刚才那个男人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没有带走,这个位置是清雪可以够得到的。她挪了过去,背后的手轻轻的一摆,杯子就掉到了地上摔成两半。她没有立即动手,仔细听了一会,并没有人注意到房间里的声音,外面还是哄哄闹闹的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她坐在地上捡起一片碎片,用力的磨蹭着绑在手上的绳子。因为是手在背后很难找准位置,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把绳子磨断,她快速的解开脚上的绳子。小心的打开门,如她所料那些人是在隔壁的院子里面喝酒,并没有人看着她。
大门就在清雪眼前几十米的地方,但是想要过去却要经过一个别门,这个别门连通着两个院子,她跑过去很可能被那些喝酒的人看到。怎么办?虽然情况危机,但是清雪的大脑却镇定无比,跑过去可能被发现,但是不跑就连一丁点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别无选择,静静着注视着他们,在等机会。
“大哥,干了这杯,我们兄弟就放你回去洞房了,哈哈。”机会来了,他们正在给大哥敬酒,视线都集中在那个男人那里,除了大哥其他的人都背对着她。
清雪轻咬着嘴唇,提起冗长的裙摆跑了过去。
“好的,干干。”大汉高兴地举着酒杯,仰着头刚要喝下酒就恍惚的看到一抹红色在眼前飘过。”小娘子?”他狐疑的嘟囔了一句。
“怎么会呢,大哥一定是想嫂子了吧,想洞房了。哈哈,不能耍赖,我去给嫂子送点吃的,你继续喝啊。”几个人高声的嚷嚷着,一个男人摇晃着朝房间走去。
“哈哈,干。”大汉一扬脖把酒喝下去。
他的酒还没有完全咽下去,就听见一声惊呼。”不好了,新娘跑了。”
清雪顺利的从院子里面跑出来,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跑去。她刚跑出去不到五百米,忽然身后一声锣声响起,她的心一沉知道被发现了。
“在那里,快追。”劫匪的声音已经可以清晰的传到清雪的耳朵里。为了让自己跑得更快一些,她不得不脱掉繁复厚重的玫红长衫,只留一件白色贴身长衫。
凹凸不平的山路把清雪的脚隔得生疼,她也没有放慢脚步。清雪心里默念,一定不要坚持住,不能被他们抓回去。可是她毕竟流了很多血,身体很虚弱,眼前已经有些模糊。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忽然她看到了前方有一行人骑马走过,此刻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身体狼枪不稳。只能做最后的一搏,用尽力气紧咬嘴唇朝骑马人跑去。
文轩从马上跳下来,她发现了被人追赶的女子正向自己跑来,他快步迎了上去。
“救我。”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住了白衣男子的手,只说出两个字变昏死过去了。
“哪来的小子多管闲事,想活命的快滚!”一个领头的大汉,举着一把刀,凶神恶煞的吼道。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美女,你还敢说我们少爷多管闲事。”说话的人是文轩的手下叫秦放。他轻轻一塌马身,就来到了文轩身边。
“谁说我是抢的,这是我家的女人。再废话连你也杀了。”大汉理直气壮的喊道。
文轩轻轻的抱起清雪,语气冰冷的说道:”你家的女人?你家的女人为何这个样子跑出来?”文轩原本平和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怒色,眼中一丝寒光闪过。他心中已有想法,眼前的人应该是山贼强盗,而这个女子定是他们抢了去的。”你说是你家的女人?那你倒是说说她姓谁名谁?”两句话把大汉问的接不上话来,不禁恼羞成怒发起狠来。
“兄弟们,上。”大汉没在狡辩,挥起大刀冲了过去。后面的十几个人也都跟了上来。
“大胆,山贼。”文轩身后的几个高手一下子飞到前面,把文轩保护了起来。
几个山贼,想想歪门邪道还好,真正的动起手来,那是对手。一刻钟不到那些山贼就被打得打的屁滚尿流,往山上逃窜。
“别追了。”文轩看秦放等人要追过去,阻止道。
“公子。这样的人不能留啊。”秦放面露不甘,但还是停了下来。
文轩平静的说道:”不是要放了他们,只是这姑娘伤的不轻。”他看着清雪,额头上一个红肿的伤口,虽然已不流血,但脸色苍白无比,一定失血过多的迹象。
“那她……”秦放狐疑的看了一眼。
“带回府吧。”说着他抱着清雪飞身上马。
“秦放,你现在就去查一下。”文轩看了一眼清雪,心中就涌起一股愤怒。但是他面色平静淡淡对秦放说一句,便骑马往京都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