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两个师弟在自己眼前消失,而她什么都没来不及做。恍惚间,容清凝仿佛回到十二年前,曾经她也是这般,眼见着那人消失在黑暗间。那时她无能为力,可是如今呢……
要不是那一瞬走了神,她不会漏听机关那微弱的咔嚓声,不会错过将两位师弟拉开最好的时机。
是我的错……
深深的负罪感压得容清凝胸口闷闷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说,容师妹。你与其在这儿自怨自艾,不如去做点事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男人伸了个懒腰,而后自信十足地说,“不就是几个机关吗?还能难得倒我?”
“我……”脸上毫无血色的容清凝双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啧。就是麻烦。”卓清明一脸不耐烦地双手抱胸,“还不过来搭把手,我要设阵,你来护法。”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到一旁,在芥子袋中翻找设阵的阵石。
容清凝呆呆地望着那个自信满满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总是这样,不管眼前发生什么,都能第一时间冷静下来,想下一步要做什么。即使是亲传师父凭空消失在他面前,他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惊恐,当机立断地指挥幸存的弟子们撤离危险地区。
十二年了,樊师伯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作为他的亲传弟子,卓清明就好像他师父不曾离开过一样,照常修行,甚至他的修行速度比以前更快了。
有人说他冷血,更有人阴谋论说他贪图樊一竹的法器与功法,所以才不救恩师,要不然他怎么会在没有师父的指引下,修为一日千里?
每当听到这样的言论,容清凝都会觉得恶心。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用那么肮脏的心去揣测卓清明。
而卓清明从来不解释,他就这样带着“忘恩负义”的标签,独自行走在修行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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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之下是一个石坡,师兄弟二人就像滚雪球一样骨碌骨碌一路滚了下来。幸好平日注意练体,皮肉筋骨结实了不少,否则大概还没到地面,人就给滚散了。
“呜痛……嘶……”终于落了地的陆清隐抱着磕出一个大包的后脑勺呼痛不已,还不忘问问身边人的情况,“师兄你还好吧?”
落下的那一瞬间顾清鸿及时护住了脑袋,所以他比陆清隐好些,身上有点小的擦伤,隐隐见血。
从芥子袋中掏出照明珠,立刻一丈内光亮如昼。
顾清鸿举着珠子环视他们的所在地。
一个长条形的通道,材质与刚刚庙宇中的一般。通道的尽头是两个拱门,不知道是通往何处。
往回看,身后那道光滑如镜的坡道,长得一眼望不到头。想沿着这个往上去,除非他们会轻体术或是御剑飞行之术。
看来,只能前行了。
还在不停揉着包的陆清隐龇牙咧嘴地问道:“师兄?我们往左还是往右?”
顾清鸿蹙眉反问:“你觉得?”
陆清隐忙摆手,“别,你知道我最不在行就是做选择。”
“那我们就来问天道吧。”
“啊?那个你竟然还带出来?”陆清隐诧异。
“师父硬塞给我的。”顾清鸿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枚铜钱大小的圆形银块,只见磨得光滑的两面分别刻着一朵的花和一个竖形图案。如此粗糙的手工艺品,自然是出自现代人穆一远之手。他在炼丹房看火候无聊的时候就爱摆弄这些。
“老规矩,花是左边,字是右边。”说罢,顾清鸿拇指一弹,硬块快速在空中翻转,随后稳稳地落到他的手背上。
陆清隐探头一看,赫然是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
“左边。”手背一抬,右手一抓,利落地将东西收好,顾清鸿朝天道的指引走过去,陆清隐屁颠屁颠地紧跟其后。
从小穆一远就教他们,如果实在做不出选择,就把答案交给天(硬)道(币)。
虽然方法是简单粗暴了点。但是按照他的理论,反正你俩都是主角,都是挂逼,自带主角光环,所以选哪个结果都是一样。遇不上事儿的概率大概低于1%。
事实证明,穆一远确实是对的。
师兄弟两个前脚刚通过拱门,后脚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石门就轰隆一声落下了。
“……”两人相顾无言,这个怎么看都像个陷阱啊。
像是为了配合两人的想法,正前方忽然传来似曾相识的尖细笑声:“嘻嘻,瓮中捉鳖。”
陆清隐眉毛抖了抖,不太乐意道:“师兄,他说是谁鳖?”
“他。”顾清鸿轻描淡写地说。
接着他从芥子袋中拿出先前明明“丢失”的那把七星剑,他微微勾唇,似笑非笑道:“被幻想骗过的滋味如何?”
“讨厌~本座好久好久没活动过筋骨~”
伴随着声儿一块出现是“詹清逸”那敦厚老实的模样,只不过这么个七尺彪形大汉操着阉人的尖细嗓门,捏着块粉红色的手绢,翘着兰花指,一副小女儿作态。实在是反差太大,对视觉听觉上都是一种折磨。
陆清隐忽然觉得有点眼睛疼,默默地别开眼。没办法,照明珠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再瞧旁边的师兄,神色不变,陆清隐心中由衷地佩服。
其实顾清鸿不是真的镇定,看到“詹清逸”这模样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下,只不过穆一远临行前给他打过预防针。
“九宫塔,是以前玄同派的创始人之一,飞升前留在门派的一个法器。据说,最早九宫塔是一个束缚类的法器,主要作用是关押和炼化妖魔鬼怪。久而久之,里面残存的一些精魂渐渐汇聚到一块儿。诞生了一个魔物。说来也奇怪,那个魔物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喜欢在九宫塔里制造幻境。”
“大概是创始人也觉得这个魔物很有趣,并没有将其消灭。在创始人飞升之前,他给魔物下了禁制,使其陷入沉睡。而这个九宫塔里的幻境,就是魔物千百年来做的梦。”
“如果魔物醒来了,同为幻化类的法器,化物铃会告诉你。然后一切你自作打算。”穆一远勾勾唇,“师父相信你。”
“是!”
“对了,那个魔物有个怪癖。”
“嗯?”
“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了……”明明本体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总爱幻化成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