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说，“二桥走不通，就从其它另外三座桥上通过。”
刀子说，“这算个屁计划，要我们在城里乱转。大哥，你没看到全城都是狂人，它们能攻破二桥，其它三座桥也保不住。”
上尉大声道，“那你说怎么办？这是装甲车，不是飞机，我们只能从桥上过。”
刀子也冲他大叫，“那你叫飞机来把我们接走！”
“我没有权限调动陆航直升机。”
“你向井冈山请求啊，没直升机谢梅就回不到研究所，他们会答应这个请求的。”
“你刚才没看到指挥部把通话频道给掐了，上级的意思非常清楚，就是要我们带谢梅由陆路返回，不会有飞机的。刀子大哥，我只是个小队长，只有听从命令的权力，你别难为我好吗？”
“我在为大家想办法，这是难为你吗？跟你对话的人算个狗屁上级，把手下的兵当炮灰，你这个小队长当得够窝囊。”
“你以为人人能像你一样，敢打上级？你牛又怎样！还不是被军队开除，那个被你打的狗屁不照样当中队长！”
刀子怒气冲冲扬起拳头，“信不信我连你也打。”
上尉拨出手枪对着刀子说，“你敢动我，我毙了你，反正我们压死了几千人，多一个算个球。”两人情绪都处在一触即爆的临界点上，驾驶室里剑拔弩张。
车内的牛鞭想站起来帮刀子，士兵把他死死地按在座位说，“没你的事，坐好。”
谢梅起身走到两人座椅后说，“我来跟他们说。”手伸过去扶着上尉的肩膀，“你先要通指挥部。”
上尉望着她，可刀子看不得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浓眉立起道，“要你叫通指挥部，你就照着做。她是什么人？衡城最有身份的姑奶奶，没了她市长大人决没好日子过。”
上尉横了他一眼，“你知道刚才和我通话的上级是谁？”
刀子脸皮抽动一下，那道伤疤像条褐色的小蛇扭动，“吕明仁？井冈山是他的无线电呼叫代号。”
“就是他，一根筋头从喉咙直通腔门的主，顽固死板，不懂变通。要他修改行动方案简直就是要他抗旨，拿枪逼他的脑壳他都不会心软。这点你应该深有体会。”上尉目光扫过他脸上的疤痕。“他不可能会被谢女士几句话打动的。跟他说没用。”
谢梅虽然不知道两人嘴里的吕明仁是谁，但观其神色也猜得出指挥这次搜救自己行动的吕明仁是位固步自封，照章行事的呆板军官。“你要通这位吕军官让我来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谢女士，你是不了解我的上级，他就是个执行命令的机械人，先前计划是要我们由陆路乘车返回，那就是乘车过桥，要想改乘船涉水过江，他都要向更高一级上司请示，没接到确切的更改行动命令之前，你别都想沾水。你想他派直升机来？没门。”
谢梅眼珠转了转，说，“你可以越级上报。因为现任指挥长已经对现场形势判断失真，就说明他失去了指挥能力，作为一线指挥员通过对实际情况的判断，出于保证任务顺利完成的目的，有义务向更高一级指挥层反映战场真实情况，并且提出申请更改行动方案的请求。这是作战条例上的内容吧。”
上尉和刀子愣愣地，他们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条例，上尉问刀子，“有吗？”
“有……有啊。你看你，平日里暴龙队没少上军事条例课吧，你不好好读书，尽想喂猪的事，等到要用时，没了。”刀子拍拍上尉肩膀，“听她的，你给比吕明仁官级更大的军官联系。你要是不好说，就让她出面。”
上尉心里纠结：想要完成任务把谢梅送到河西去，走陆路已经不现实，只有从空中想办法。可是，这方案吕明仁肯定不会同意，刚才三两句交待完就把通讯频道掐了，不给上尉申辩机会，足以说明这点。再则，他们从空中走就要动用直升机，调动暴龙特战队配属直升机需要中队长一级指挥官首肯，吕明仁不发话，哪架直升机敢动？虽然事是这么个事，可真要越级报告，跨过吕明仁向更高一级军事长官联系，那只有请求暴龙特战队大队长了，上尉还真没胆敢冒着得罪顶头上司的风险。因为，一旦向大队长开口请求，他就算是把自己抬上火架上，空中撤退行动成功，他不但没功，反而日后要接受没完了的内部审察。万一要是在空中撤退行动当中有个什么差错闪失的话，到时吕明仁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刀子指着挡风玻璃外说，“你瞧，狂人越来越多了，它们可没有时间跟我们耗。”
街道两旁有二十几幢商业用楼宇，除了写字楼就是高档宾馆饭店，而那些宾馆饭店都是人员聚集场地，昨晚狂人事件爆发后很快波及到楼里，一栋酒店上百位住客陆续被感染，变异成狂人如野蜂似的席卷了整幢大楼，直到再无新鲜肉食才渐渐向楼外行动。
装甲车发动机没有熄火，发出“突突突”的声响，狂人由声索物蹒跚而行，车附近又很快聚拢了一百多个狂人。再耽搁下去，这车又得成为一台“血肉碾压机”。碾压的是到底是人形模样，走姿如常的生物，正常人心里素质再强大，事后也免不了人性，良知的拷问。要刀子再驾装甲车从它们身上碾过去，他也发忖。
上尉眉头拧得紧巴巴地，握着话筒的手掌指关节现白，第一次带小队参与实战救援行动，从任务简报上看似简单，只要找到谢梅再把她带回河西市政府，交给市长后就算完成。可，实际行动时面对执行环境的变化和与上级指挥员的矛盾，他明显缺少临场处置的经验和魄力。刀子看出了这点，用语言激他，“嘿！傻了。是被狂人吓的，还是让吕明仁打个屁骇的？瞧你那熊样，肯定是给屁吓的！”
上尉冲刀子扬起右胳膊挥舞着，“你敢这么说，老子不是吓大的，还没有怕过谁？”
“我看你绝对是怕吕明仁，怕他给你小鞋穿，不敢摸他老虎屁股。还戴着个上尉军衔，暴龙特战队的上尉到常规部队能当中校，你没种，是走后门进的暴龙队吧。”
“你糊说，老子是凭真本事，一路过关斩将进的暴龙队，你敢说我是走后门？……。”
“暴龙队的训旨是什么？”没等上尉回答，刀子紧接着说，“像灵蛇一样悄无声息地行动，像飞龙一样震荡九天地攻击。行动时要动脑筋，不能死背书，死照计划走格子。上级坐在远离任务区的办公室里，能对临场事态做出准确判断吗？卫星，无人机照片仅仅是无数的化学感光点，不是真实的。身临战场的基础指挥员才是真正的战术指挥者。你懂吗？”
刀子一口气喷出大段的话后，缓了口气再继续，“你转过头看你的兄弟。他们的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也只听命于你。吕明仁压根不会吊他们。还有谢女士，她的重要性你应该清楚吧，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这场狂人之灾将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浩劫，不单是衡城，恐怕全省都会陷入这场浩劫当中。你现在要考虑的不仅是自己的官运，更要承担起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的生死和千万人的命运！在这些责任面前你难道还要考虑会不会得罪一个根本不配当指挥员的庸人。你有种得话就像我当年给他丫的一个大巴掌，告诉他，老子的兄弟的命不会拿他去当官途垫脚石！你说，你种没种？”
“老子当然有种。”
“有种就做出给我们看。拿起无线电台呼叫更高一级上司。告诉他，马上，立刻给你派架直升机来！”
“呼叫就呼叫！”上尉情绪高涨，抬手拧动调频纽键，调了个远程无线电频道，“火狐，火狐，猎狐手呼叫，猎狐手呼叫。”
火狐两字一入刀子耳中，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位两鬓霜白，却神飞气朗的中年将军模样。他便是刀子一生中最敬重的长者，五年前曾经亲自将刀子带入暴龙特战队的该部队最高军事长官，少将何建安，“火狐”，少将专属的无线电呼叫代号。
每一个暴龙特战队员都有个专属的无线电呼叫代号，刀子代号是“小明河”取自家乡那条小河的名字。
电台的杂音响了十秒钟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是火狐，猎狐手你什么情况，事干得怎么样啦？”
暴龙队这次倾巢出动，吕明仁带领第三支队作为侦察队先期进入衡城，并担任衡城现场军事指挥员，何建安带余下两个中队坐镇省城，配合省政府处理全局。所以，这个无线电声音信号来自于120公里外的省城。
上尉喉咙咕咕地吞了几口涎水才说，“首长……谢梅在我车上，她请求和您通话，所以……。”他想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越级和他通话，可话没说完谢梅就抓过话筒。
谢梅对电波另一方说，“我是谢梅，我还在河东，现在情况危急，陆路走不通，必须从空中通过湘江前往河西。给我派架直升飞机来。”她清楚自己在权力人物心中的份量，虽然知道对方是位高级军官，可话中没有个“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