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筑抱着蓝蝶走进了房间,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床上。
长老们迫不及待的一一上前诊脉。
没有意外,每一个人诊脉过后,都是红光满面,分毫看不出方才耗尽体力的疲倦和苍白。
丫鬟们默默地在一边看着,瞧不出在想些什么。
蓝筑帮蓝蝶盖好被子,望着那张俊美的丧心病狂也不为过的脸,叹了口气。
哥哥,你的心愿,总算没有白费。
睡着了的蓝蝶,却是进入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
一个几岁的女娃娃,欢欢喜喜的跟着一个俊美的女人,咳咳,没错,就是俊美的女人学着掌法。
旁边种着高高大大的梧桐树,树下坐了几个美丽的男子,嗯嗯,没错,就是美丽的男子,正用温柔的目光望着她们。
稚气的女娃娃学的十分认真,光洁的额头上,有着朝露一般晶莹剔透的汗珠,就像是披着露珠的花朵一般。
可虽然稚气,但女娃娃的五官,却是十分英气,若不是声音,实在是难以判断是个女娃娃。
蓝蝶好奇的看着。
练了许久后,日头烈了起来,女子擦了擦汗,笑道,“姐儿该用饭了。”
女娃娃也学着女子,大大咧咧的用袖子擦了擦汗,声音清脆,“好!”
于是,树下的男子站了起来,迎了过来,“姐儿今日可有新的领悟?”
女娃娃想了想,奶声奶气道,“自然是有,不过,不告诉叔叔就是了!”
男子有些无奈,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女娃娃的脑袋道,“为何不能告诉叔叔呢?”
女娃娃理直气壮的抬起下巴道,“因为叔叔是男子啊!”
男子闻言,哑然失笑。
旁边的女子左手牵起女娃娃,右手握住男子的手,温馨的往木屋走去。
房屋虽简单,可炊烟袅袅,空气里透着饭菜隐隐约约的香气,以及柴火燃烧释放的,温柔的气息。
蓝蝶突然觉得心脏猛烈的抽痛了起来,忍不住捂着心口,自己,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心痛?
低头间,蓝蝶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透明的,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的确,如果自己不是透明的,估计对方早就看到自己了吧。
想到这,蓝蝶莫名的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见到女子走远,蓝蝶不自觉的紧跟了上去。
好在身体透明,竟然可以穿墙而入。
厨房很小,虽然简陋,可一张木桌子,围着三个人,却是满满的温馨。
男子夹起女子爱吃的菜,温柔的放在女子的碗里,女子夹起女娃娃爱吃的菜,放在女娃娃的碗里,女娃娃懂事的分别夹起男子和女子爱吃的菜,分别放在男子和女子的碗里,“师父,师爹,吃!”
蓝蝶一愣,竟然不是爹娘,那这个女娃娃的爹娘呢?
想到爹娘二字,蓝蝶就觉得心脏涩涩发疼,难受不已。
这男子和女子虽然不是这女娃娃的亲爹娘,可那份关爱,却是不少于爹娘的。
蓝蝶赫然觉得十分羡慕。
一顿饭吃的温馨四溢,幸福流露。
饭后,女娃娃乖巧的睡午觉,男子刷碗收拾,女子洗衣晾晒,简单而温暖。
可蓝蝶知晓,她们身份,定不简单。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以透明的姿态,去看到这些,更是不可思议。
蓝蝶思索间,全然没发现画面却已经改变,等她抬起头时,却是傻眼了。
修长挺拔,青涩俊朗。
少年一袭蓝衣,盘地练功,全身洋溢着幽幽的蓝光,虽是闭着眼,但也不妨碍少年俊逸的过分的五官,依然让人移不开眼。
梧桐树不知何时黄了,树下的中年女子和中年男子,相互偎依,笑着看那练功练得十分入神的少年,欣慰了然于脸上。
蓝蝶看着那个少年,半天没能回过神,为什么......这张脸,如此熟悉?
不一会儿,少年收功,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冰蓝色的瞳仁,卷而浓的长睫,顺着那狭长上扬的弧度根根分明,妖冶跃然浮动,原本的俊逸,破坏了五分,添了五分的雌雄莫辨。
“师父,师爹!”
少年站了起来,声音虽然充满磁性,可那修长的脖颈,却是暴露了她是女子的事实。
蓝蝶恍然大悟,原来,这少年就是那个女娃娃啊!
蓝蝶第一次觉得,女大十八变这个词是如此妥帖。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般俊美的妖冶的人,是个女子,还是一个曾经奶声奶气,可爱的女童呢?
女子和男子缓缓走来,掏出手帕,细致的为少女擦去额头的薄汗,笑容温婉。
“今日可有突破?”
少女十分自信,眉眼里填的灵动越发的让人不自觉的被吸引进去,“自然是有,不过不知为何,进步的速度却慢下来了,今日也只突破了一层而已。”
女子闻言,柔声安慰道,“姐儿莫要着急,这武功就好比那溪流,潺潺不息,总是要一步一步来得,姐儿的基础打的扎实,不用担忧。”
少女闻言微微红了脸颊,天真道,“师父,外边的世界是何等模样,我实在是好奇的紧。”
男子脸色微变,但却压了下去,温声道,“姐儿莫要着急,等姐儿把武功内力学到一定程度,自然是要出去历练,到时候,不就知道是什么模样了?”
少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可是,以我如今进步的速度,怕是还远着呢,师爹说一说如何?”
男子眉头微皱,正犹豫如何开口时,女子接了话,“外边的世界凶险复杂,有大大小小的国家,有大大小小的门派,有侠骨柔情,但也有不择手段,姐儿若没有十足的武功和内力自保,怕是才出去没走出一百里,就要被人杀掉了。”
少女吓了一跳,当下就少了几分兴趣,“外边竟是如此血腥,打打杀杀,还是不去了!”
女子无奈的摸了摸少女的脑袋道,“无论姐儿想不想去,这武功和内力总是要继续努力的,只有自己真正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并且得到想要的东西,明白吗?”
少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笑道,“是,师父!师父,昨日我见森林里有许多兔子,我可否去抓抓?顺带练练箭术和骑术。”
女子鼓励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眉眼如水,“好啊,去吧!夕阳西下时,记得回来吃饭。”
少女见女子同意,欢快的欢呼一声,便嗖的一下,跑的不见人影了。
男子一把揽住女子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毕竟姐儿才十三岁,慢慢来吧。”
女子褪去方才的温柔,面容满是忧愁,“可是姐儿实在是太单纯了,若是出个什么事,可要如何是好。”
男子劝慰的摸了摸女子的脸颊,温柔道,“你要相信姐儿,姐儿虽淘气,却是个懂事的孩子,只要我们悉心教导,她定会明白。”
女子闻言,眉头也松了些许,“但愿罢。”
望着两人琴瑟和谐的背影,蓝蝶想起了金元宝,心中的思念莫名的翻涌了起来。
的确是,好久好久,没有见相公了,不知道,他还好吗?
画面再一次变了。
简洁的房间里,少女涨红了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铜镜里,自己亵裤上染红的一大片。
闻风而来的女子一瞧见,顿时脸上便多了几分欣慰之色。
少女难为情的看着女子,缩头缩脚,声小如蚊道,“师...师父......我,我尿裤子了,我,我......”
蓝蝶有些好笑,这明明是初潮,怎么在少女眼里竟成了尿裤子?
女子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姐儿,这可不是尿裤子,这是月事,少女一旦来了初潮,便意味着可以成亲生子,成为真正的女子了。”
少女一听,这下连脖子耳朵都红了,“我,我,我.....”
竟是半天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羞涩清纯如此。
蓝蝶叹了口气,不知为何,这个女子,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可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是谁,男子和女子也只是称呼她为姐儿,从未念过她的名字。
她,到底是谁呢?
女子从柜子上边,拿出一叠厚厚的白布条,温柔笑道,“姐儿,这是月事条,垫在里边,时不时换一次。”
少女低垂着脑袋,只露出粉红的耳朵和脖颈,低低应答,“嗯,知道。”
女子抿唇一笑,神秘道,“姐儿,如今你的武功和内力都已成熟不少,可想成亲生子?”
少女见女子这般一说,顿时羞得直跺脚,“师父,你又取笑我,我,我......”
女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颇有几分豪爽之意在里边,“姐儿若是想成亲生子,师父会安排一个好儿郎给姐儿,姐儿可愿意?”
少女从小就只见过师爹一个男子,自然以为天下男子都像师爹这般好的,师父如今说为自己寻找,自然不会差,少女虽然娇羞,但也明白,女子是一定要成亲生子的,“师父安排的,我都愿意。”
女子闻言,眼眶微红,一把揽着少女,叹道,“定,不会委屈了姐儿去。”
蓝蝶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为何,看到这里,她的胸口,又酸又涨,喉咙莫名的沉重。
她感受到了女子的悲伤,也感受到了少女的依赖。
这样的感受,异常的清晰,清晰地诡异。
画面再一次转了。
天色极黑,却隐隐约约透着几分危险和诡谲。
房间里,女子和男子面色凝重的望着睡得很沉的少女,恋恋不舍。
最终,两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少女的房间,来到了梧桐树下。
两人沉默的望着天上的钩月,在厚重的雾里,若隐若现,让人看不清里边真正的模样。
女子长吸了口气,开了口,“十六年了,姐儿才长成大姑娘,我却不能再陪着她了。”
男子紧锁的眉头,在夜色里,添了几分沧桑,“如今,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女子哽咽的抹起了眼泪,难受的靠在男子的肩上,“可我多希望,能看着姐儿成亲生子,可是...可是......”
男子心疼的轻拍女子的背部,劝慰道,“姐儿会活的好好地,只要用那个办法,一定可以。”
女子拼命地摇着头,死死的揪着男子的衣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那样的话,姐儿就会忘了一切,连武功内力,也会封锁一大半,如此,姐儿若是在江湖上遇到坏人,打不过可如何是好?再者,这般一来,姐儿如何能找到族人?”
男子无奈的望着把钩月遮住的浓雾,咬牙道,“可是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女子身体微微一顿,随即没了哭声,的确,眼下,能保住姐儿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