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刺面之礼
新来的人是付山，付氏族人，原先来报信求援的中年人。是老交情，不过乞活中人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一天,付家无耻的嘴脸让乞活军感同身受，义愤填膺，纷纷发誓，不再与之来往。没想到，还是来了，带来了一则重大消息。
据他所说，两日之前，胡人重兵来犯，可怕而又血腥，不到半个时辰就攻破坞堡，全寨上下，鸡犬不留，满门老小，赶尽杀绝。
而他没有听信家族的主意，见之不妙，第一时间就裹着家人溜之大吉，藏在附近的山林之中，等胡人走后，才敢出来探查。
昔日繁华热闹的付家寨一去不复返。断壁残垣，满目疮痍。胡人血洗此地，杀人放火，一个不留。头颅被割下，挂满了坞堡大门，尸骨被做成“尸观”，恐吓世人，血流成河，惨烈无比,宛若鬼蜮，形如地狱。
他多方打听，才知而来的全部都是羯胡人，他们是来复仇的。
可笑付家家主还打算祸水东引，拿乞活军当挡箭牌。可胡人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不由分说，全部杀死。以此来祭奠索加部落唯一继承人的在天之灵。
更恐怖的是，在路上他遇到了一些逃难的人，从其口中知道了更为恐怖的事。
索加部落大酋帅得知自己儿子阵亡，怒火焚天，当即下令，召集军队，屠杀所属范围之内的全部汉人奴隶，为其儿子陪葬。
部落大巫祭闻之，命令将所有汉人抓来，施展通天大手段，血祭胡天，一举焚杀十万人，成就血族复仇之礼。
一时间，血雨腥风笼罩方圆千百里，山阴城的那场大火更是燃烧了两天两夜，汉家人尸骨无存，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付山告知乞活中人，羯胡人不远了，就是这几天的事。
乞活军人听到这些，没有畏惧，对于他们来说，战争，早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死则死矣，有何畏惧。
整个乞活军上下忙活开来，战争机器开动，兵器，甲具，箭矢，滚石，擂木，金汁，火油，加固寨门，填充；；；分工合作，团结一心，全力备战，枕戈待旦。
；；；；；；两天后，将军府后院，江河忙里偷闲，躺在摇椅上，喝着小酒，随口指点着无常武艺，果果在一旁独自玩耍。
“江大哥，其他人都在忙，就咱几个偷懒，这合适吗！”练的累了，无常走到树荫下歇息，看着江河砸着嘴，细心品味着壶中好酒，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江河瞥了他一眼，就着小菜，美滋滋的溜了一口，回味无穷，悠悠的说：“我是将军，你是新人，去了就是在添乱。现在多好啊！还有酒喝，多好！”
江河喝的酒都是在战场上缴获的，是无常专门寻摸的，准备自家享用，被江河半道劫了去。这酒度数低，是粮食酿的，喝着醇香绵厚，意味十足，不像现世上的酒，无常能喝到的都是化学制品，辣口不说，还伤身。
“坐吧！咱哥俩一块喝点。好久都没有这么悠闲了。真怀念这样的日子啊！”江河一脸唏嘘，示意无常不要客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无常不知道，为什么江河会对他另眼相待，这么上心，那他当兄弟一样。但他没有多问，这是男人之间的默契，挑明了，就没意思了。
但是做人，要讲良心，知恩图报，大丈夫也。他从怀里摸出一卷书来，递过去。
“这是什么啊！”江河接过来，眯着眼随手一翻，霍的挺起身，惊讶道：“这；；；送给我了！”
等无常点头，他兴奋的哈哈大笑，认真的看了起来，良久，合上书，郑重收好。殷勤的给无常倒上酒，感激不尽。
这是无常当初击杀谋士卖国老者的系统奖励，没有江河，他就捡不了这个便宜，升了好几级。
这本书是上古经典兵书《阴符经之神机》一册，职业需求是谋士和武将，无常用不了，等级和职业需求都够不上，索性送给江河。
“报；；；”忽然有一亲卫老兵跑来，神情凝重，禀报道：“将军，30里外有大批胡人出没，预计一个时辰就可赶到。”
“知道了，去通知大伙准备吧。”江河神色一变，大手一挥，当即起身，回屋穿戴兵甲后，匆匆向外走。无常扛上大弯刀，嘱咐果果几句，连忙跟上。
几日不见，葫芦口焕然一新，坚固非常，兵甲环绕，箭楼林立，床弩，擂木，飞炬，塞门刀车等等排列整齐，暗布杀机，严阵以待。
江河穿着一身黑甲，周边跟着几个大将，巡视城寨完毕，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石墙上远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大哥，胡人来势汹汹，有何良策？”无常走上前，挨着江河，愁思凝结，开口问道。
“怎么，怕了？”江河没有回头，负手而立，声音渺渺仿若从天际而来：“胡人血祭胡天，战力凭空增加三成，又是血族复仇而来，不死不休，情势很险恶。”
无常坚定道：“那又如何，最多不过一死。况且是和胡人征战，死而无憾。”
“好，是我的兄弟。大丈夫何惜一死。”江河朗声笑道，随后又道：“死是容易的，活着才是艰难的。我们要活着，千方百计的活着，为身后千万人而活着！”
“我们占据地势之利，胡人无法大规模用兵。”江河往前一指：“你看，葫芦口前方仅有一条路可通过，又有溪水流淌，只要我们能顶住，胡人只能使添油战术，一**来送死。”
“我们难，胡人更难。况且，我们没有退路，只能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江河斩钉截铁，语气决绝，大将之风，显露无遗。
这么一说，无常就有底了，莫名的兴奋起来，还有点期待将来的大战，跃跃欲试之情更是刻在脸上了。
他来到任务世界的目标基本上完成了，现在更是升到了57级，在玩家主流之上，离58级就差一点经验了，更是得到刀法血战八式，心满意足，只待试刀之人了。
下午时刻，光照充足，虫鸣喧嚣，天地明晃晃一片。
远处尘土飞扬，人喊马嘶，像一条龙卷风一样卷起一路烟尘，遮天蔽日倾泻而来。
“将军，胡人来了！”无常沉声说道。
江河点头，站得高，看得远，只见乌压压一片骑兵顺着道路漫了过来，绵延十里有余，甲光向日金鳞开，弯刀如林，杀气腾腾，马蹄阵阵，滚滚而来。
希律律！
战马嘶鸣，待到离葫芦口二里左右，胡人骤然停下，勒马不前，全军整齐划一，如出一辙，没有丝毫慌乱。
这一刻，杀气凛然，虫鸣寂静，鸟兽归巢，天地无声。
胡人阵列中有一骑策马前行，来到离山寨一箭之外，大声喝道：“兀那汉家人，叫你们将军出来答话。”
江河示意，无常呐喊：“你家爷爷在此，有何话说？”
杀！杀！杀！
杀声震天，胡人愤怒的无以复加，挥舞着弯刀，咆哮声吼断山河。
呼啦一生，从中冲出一队劲旅，旌旗飞扬，环绕着一位髡头金甲的大汉，坐下一头汗血天马，浑身似火，尾扫残云，神骏之极。
“山阴城主；所加部落大酋帅来临，汉家人，还不下来跪见，更待何时！”刚才那位小将见主帅前来，如若神助，抖擞精神，厉声喝道。
无常不岔，江河却在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的胡人莫名其妙。
胡人很纳闷，这有什么你不对，自从攻略中原以来，汉人屡战屡败，羸弱的很，兵锋所指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食其肉，淫其女，任其肆虐，如同草芥猪狗一般，现今算来将近20年了，早就习惯了，这有什么可笑的。
“一介蛮夷而已，真是笑话！”江河直起身来，手指下方，真气震荡，吐气开声，声传四野，葫芦口外清晰可闻。
大军压境之下，沧桑磨难之中，这是江河的傲气，是豪气，是骨气，是源自流淌在血脉里华夏文明的坚持。头可断，血可流，怎么可能要低头。
野兽再残忍，也只能令人害怕，同样的，胡人再凶猛，也征服不了一个真正的汉人。这一点，只有无常能够明白。
“你要战，便来战，我们无可畏惧。”江河昂然挺胸，大声宣战，怒声喝道，毫无畏惧。
“战！战！战！；；；”
乞活军士气大增，附和声无数，声嘶力竭，震耳欲聋，求战之声在山壁间回荡，惊得胡人战马嘶鸣，慌乱一团。
胡人安抚战马，躁动起来，没想到这汉人这么狂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大酋帅抬手压下胡人军队的不安和谩骂，眯眼直望山寨，杀意十足，翻身下马，手指江河，发誓道：“此城必破，此人必杀，一个不留，血祭胡天。”
说完，他面向西方，单腿跪地，拿出一把小金刀往脸上斜斜一划，划过鼻尖，深可见骨，血流如注，祭祀胡天，报杀子之仇。
胡人见状，齐齐下马，跟随酋帅行刺面之礼，杀意沸腾，直冲霄汉。
无常不解：“将军，胡人这是干啥呢？”这也是在场不少人的问题。
江河沉声说道：“血族复仇，刺面之礼，不死不休，不破不还。”
这是血腥无比的原始礼仪，只有最古老的部落还在施行。杀子之仇，还是部族少主，此仇不共戴天。
“复仇，复仇，复仇！”
胡人杀声烈烈，仇视的看向乞活军上下，深目之中满是残暴，像狼一样注视着猎物，静等狼王命令。
呼！一阵风吹过，血腥之味弥漫全场，杀气惊云，天地阴沉，似乎这炎炎烈日都变得有些森冷起来。
大战将起，一触即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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