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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车夫的话后,车里两人相视一眼,面色开始凝重起来。品书网如今他们是瞒着众人偷偷出宫,保密起见轻车简从,除了车夫以外,没有带任何侍卫与随从。虽说燕王殿下武功高强,自幼又是随着老燕王从沙场上拼杀过的。可毕竟敌众我寡,以他一人之力难以周转。
燕王殿下拍拍沐修槿的肩膀,示意她别担心,掀开车帘想要出去。只是他刚他要出去的那一瞬间,沐修槿便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角,一双方才还冰冷的眼睛此刻满是担心与忧虑。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做,担心他的安危。她心中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眼前这人使她的灭国仇人,欺她,瞒她,害得她国破家亡,寄人篱下。按说,他今日若是死在刺客手中,她该额手称庆才是。可是看着他将要离开的背影,仿佛生离死别一般,心中竟然一揪一揪地疼,生怕他受一点伤害。
燕王殿下回过头,冲沐修槿温柔地笑笑,示意她放心,轻轻掰开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转身出了马车。沐修槿怅然若失地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缺了一块。那空落落的感觉,就是当年站在城楼上看着燕王殿下离开霍都时一样。仿佛一离开,便是生离死别。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白天的下过的雨水还未干透,湿漉漉的石板街上月光洒在上面,反射出一层冰冷的寒光。一片冷光的街面上,提着刀剑的刺客横成一排,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卫昫走下车,看着来者不善的刺客满不在乎地挑挑眉毛,邪邪一笑:“身上的伤刚好利落,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让我活动筋骨,看来那群老匹夫真是对我不错。”说着他又回头看了看车帘紧闭的马车,低头一笑:“只是本王今日有佳人相伴,没工夫陪你们玩。”
“少废话!兄弟们,给我杀了他!”为首的刺客挥挥手中的长刀,面色不善地指着面前满脸清闲的燕王殿下高声嚷道。
他话音刚落,手下的刺客们便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了上去。可不知为何,燕王殿下却并不躲避,而是负着手面含微笑地看着那群向他冲杀过来的刺客。
眼见着那冲在最前面的刺客手中闪着寒光长刀将要刺进燕王殿下身体的一瞬间,从燕王殿下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全身黑衣、做了暗卫打扮的人,抬手便将那刺客手中的刀打在了地上。随着那把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一群与那人同样打扮的暗卫从巷子的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燕王殿下挡在了身后。
燕王殿下拂拂衣襟上本不存在的尘土,扯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只留下一句“别留活口”,便头也不回地转身上了马车。
沐修槿坐在车中,听着车外从激烈逐渐归于平静的声音,一双垂在身侧的手吓得冰凉,她甚至不敢掀开车帘,观看战况,生怕自己看到燕王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正当她担忧之时,本该在外面拼杀的燕王殿下却十分悠闲地掀开车帘走了进来。不仅毫发无损,就连衣襟都没有乱。
看着燕王殿下的样子,沐修槿微微一愣,长长的舒了口气,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却慢慢安定了下来。燕王殿下坐到沐修槿身边,动作轻柔地摸摸她光滑的小脸,微微一笑:“别担心,没事了。”
正说话间,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车外响起:“爷,刺客都被属下们解决了。看他们的所用的功夫与武器,像是江左人氏。”
“江左?!”燕王殿下饶有兴趣地挑挑眉毛,“韩国公的人?!有意思,本王之前还真是小看这个老匹夫了。”
听了燕王殿下的话后,沐修槿心里“咯噔”一声。若真是韩国公的人,那他一定是为了削藩之事才……若不是自己主张让燕王殿下主持此事,那么素来与世无争的燕王殿下又怎么会卷入这样的纷争之中呢?!想到这儿,她心中突然生出不忍来。她扯扯燕王殿下的衣角,冲他摇了摇头,小声提醒道:“事情真相还未查清,如今还不能如此武断地下决定,当心出语伤人。”
燕王殿下看着沐修槿如此担心自己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他没有想到,无端端地整了这么一出后,竟然有这样的收获。能知道沐修槿仍对自己有情,别说是遇见些刺客,就算是让他身被百创也是值得的。
他低头一笑,凑近沐修槿耳边轻声道:“阿槿这是在担心我吗?”
沐修槿脸色一红,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人家在与你讲正事,你怎么这般不正经?”
看着沐修槿被自己亲昵的举动弄得面红耳赤的样子,燕王殿下十分得意地笑笑,掀开车帘,对外面的暗卫道:“你们一会儿把这些尸体都搬到京兆府去,近来京城太过安宁,也该给给京兆尹一个差事做做了。”说完又吩咐车夫道:“行了,走吧,咱们回宫。”
顺着燕王殿下掀开的缝隙,沐修槿也看了一眼外面。这才看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数量不小的刺客如今已尽数被消灭干净,只剩下一地的鲜血与随处可见的尸体,在清冷的街上显得十分渗人。
燕王殿下看到沐修槿正在往外面看,赶紧放下了帘子。沐修槿注意到燕王殿下的动作后,轻轻一笑,柔声道:“你不必这样,当年的霍都城尸横遍野,我都照样闯过来了。如今不过是几具尸首罢了,我还不至于被吓到。”
燕王殿下看着满脸淡然的沐修槿,没有想到她提起霍都之事时会如此的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随口讲述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看着沐修槿的样子,燕王殿下觉得十分心疼。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将沐修槿拢进怀里,把下巴靠在她的头顶:“阿槿,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沐修槿一脸平静地推开燕王殿下,坐直身体:“我知道是你的错,我也从未想过要原谅你。卫昶,今日的事,只是一个开端,之后咱们走着瞧,我就不信你能次次都这么幸运。”
燕王殿下低头苦笑一声:“好,走着瞧。”
寒阙天,长信殿。
李琨提着灯笼走进正殿,跪在地上给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行了个礼,恭敬道:“皇上,方才传来消息:燕王殿下的车驾在城门口遇袭。”
“遇袭?!”皇上放下手中的朱笔,面色凝重道,“这是怎么回事?阿昶有没有受伤,母后是否知晓此事?”
“请皇上放心。”李琨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好在燕王殿下身边带了暗卫,所以殿下并无大碍。另外刺客已经全部被暗卫击杀,已经送往京兆尹了。”
“京兆尹?!”皇上挑挑眉毛,“他怎么想到将此事交给京兆尹处理了,他不是一向无法无天的吗。按说他该不管那些尸体,任他们在弃尸在街上才是啊。这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李琨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话,那暗卫说燕王殿下的原话是:‘近来京城太过安宁,也该给给京兆尹一个差事做做了’。”
皇上无可奈何地摇头轻笑道:“这孩子,朕还真是拿他没辙。行了,既然如此,你明日派个人去趟京兆府,告诉京兆尹一声,就说不论他调查出什么都不能声张,也不用去缉拿犯人,只需将结果上呈给朕就好了。当然,如果燕王想要知道些什么事的话,就尽管告诉他便可,不用丝毫忌讳。”
“是,奴才遵命。”李琨低头行了个礼,一边揣摩着皇上的心思一边小心翼翼道,“只是还有一事,奴才觉得须得禀报皇上。”
“何事?”皇上接着批阅起奏折来,头也不抬地问道。
“据暗卫所言,从那群刺客使用的功夫与刀剑上推断,他们全是江左人氏。”
“江左?!”皇上眉头紧皱,再次放下手中的朱笔,“韩国公的人?也对,这老匹夫自袭爵以来,政绩上毫无建树,全靠着先祖的功德荫蔽。如今削藩的指令一下,朝中最为担忧的人便是他了。只是朕没想到,他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性子,竟然还敢派人去行刺亲王,真是人不可貌相。”
“皇上,以老奴之见,这群刺客可能不是韩国公的人。”李琨躬身行了个礼,恭敬道。
“不是韩国公的人?!此话怎讲?”
“回皇上的话,这群人虽是所用的功夫与兵器看上去虽是江左一派,可京兆尹派人来说,仵作验尸时发现那群刺客的亵衣却是夏布。江左盛产丝绸与棉麻,唯独没有这夏布。老奴以为,该是有人借了韩国公的名号,行刺杀之事。”
皇上饶有兴趣地轻轻一笑:“夏布?!朕记得赵氏一族的采邑好像是在蜀地吧?”
“皇上英明。”
“哼。”皇上冷笑一声,“借别人的刀杀人,就是快。看来,赵氏已经按讷不住了,朕也是时候跟他们过过招了。李琨,你明日派个人将槿儿叫过来,就说朕有事与她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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