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马富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也顾不得害怕,俯下身子,将那个趴在地上的人翻了过来。
果然,在微弱的灯光下,马富贵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虽然因为寒冷和流血已经失去了血色,但是不是马老杆子还能是谁呢。
“真的是咱爸啊?”关月也把脸凑了过来,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果然就是失踪了多日的马老杆子。
“还愣着干啥啊,快去把咱妈叫起来。”马富贵冲着关月喊了起来。
关月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就往屋里跑。
马富贵看着满身是血的马老杆子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但是这大冷的天,也不能就这样看着自己老爹躺在雪地里。
马富贵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马老杆子从雪地里扶了起来。
只见马老杆子的腰腹处,衣服已经已经被撕烂了,地上的那一摊鲜血就应该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那伤口附近的衣服都已经变成了暗黑色。
扶着马老杆子,马富贵才感觉到,马老杆子的后背上,竟然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接了一层薄薄的冰,一遇到马富贵手的温度,稍有融化,触感粘乎乎的。
马富贵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大声的喊着:“爸,爸,你说话呀。”
可是,马老杆子却一点声息都没有。
马富贵腾出一只手颤抖着,放在马富贵的鼻子之下,还好,他还是有鼻息的。
屋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马富贵看到马奶奶披着个小花棉袄,站在门口,满脸的惊慌:“在哪呢?马老杆子在哪呢?”
“妈,我爸在这呢。”不知道为啥,马富贵说这话的时候,鼻子一酸,觉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马富贵和马老杆子一样,都是不善言辞的山里人,但是在马富贵的心里,马老杆子虽然身上背负着很多的秘密,但是却一直是一个大山一样的存在,从来都是铁打一般的。
记得他小的时候马老杆子也经常去山里打猎,也曾经受过伤,可是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伤的这么重。
他甚至怀疑,马老杆子会不会再醒过来。
马奶奶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马富贵看到她连棉鞋都没有提上,就这么踩着鞋就出来了。
她先前还是满脸的怒火,似乎是憋着劲儿要和马老杆子吵一架,但是等她一看到马老杆子的时候,满腔的怒火都被惊恐代替了。
“这是咋了?”
马富贵第一次在马奶奶的脸上看到了无助和失措,她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马富贵,但是,谁也不知道马老杆子这到底是咋了。
还是关月上前,扶起了马奶奶。
“妈,外面冷,你的病还没好,咱们还是先把我爸扶进屋去吧。”
马奶奶点了点头,马富贵和关月七手八脚的架住马老杆子的肩膀,拖着马老杆子往屋里走。
身后跟着神情有些恍惚的马奶奶。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马老杆子的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马奶奶的神色越来越差。
好不容易把马老杆子抬到了看上,这才看清楚。
马老杆子的肚子上,似乎是被什么野兽给撕掉了一块一样。
伤口看上去似乎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仍然在不停的向外渗着血,伤口的周围已经有些发黑,不知道是不是有毒。
他的身上,大小的冻伤,擦伤无数。
关月打了一盆热水,站在一边,看着马富贵给马老杆子擦拭伤口,眼泪吧嗒吧嗒的忍不住往下掉。
马奶奶本来就精神不济,她斜靠在炕沿边,看着关月恨恨的说:“哭啥,他自己非要出去折腾,就算是死了也不许哭。”
马富贵解开马老杆子的棉衣,有些地方,已经和伤口粘在了一起,不得不用剪子一点一点的剪掉。
马奶奶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嘴上却不肯服软:“别管他,让他就这么死了算了,这个老东西,扔下一家老小,跟不要命了一样。当年答应过我的话,都是屁话。”
马富贵和关月也不敢顶嘴,知道马奶奶是气急了。
等到他们把马富贵翻过来的时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马奶奶也一言不发,直愣愣的盯着马老杆子的后背看。
只见马老杆子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哪个顽皮的孩子随意的画上了什么图案,只不过,这个孩子用的不是画笔,而是刀子。
马富贵这才明白,为什么马老杆子的后背是****一片,那一层薄薄的血冰又是从何而来。
他颤抖着手,想要擦掉马老杆子后背上的血迹,谁知道他的后才刚碰到马老杆子的后背,原本双目禁闭,毫无生气的马老杆子突然睁开了双眼,他双目圆睁,猛地转过头,怒视着马富贵,一只手狠狠的钳住了马富贵那碰触他后背的手,声音嘶哑的喊道:“别碰我!”。
所有人都被着突然的变故吓得呆住了,等到马富贵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马老杆子居然又昏了过去,只不过他的手仍然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腕,铁一般的,居然把自己的手腕攥的生疼。
他正试图想要把自己的手从马老杆子的手里挣脱出来,却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接着是关月的尖叫。
他回过头,却发现,原本坐在炕沿上的马奶奶,已经从炕上摔了下去,倒在了地上,竟然也昏了过去。
马富贵真是焦头烂额,这边被马老杆子紧紧攥住了手,挣脱不得,那边马奶奶又倒地昏迷不醒。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拽了出来。
又把马奶奶抱到了炕上,抱着马奶奶的时候,他才发现马奶奶浑身烧的厉害,整个人都在轻轻的颤抖,他甚至听到了她牙齿打架的声音。
马富贵叹了口气,这一晚上是咋了。
正在不知所措,突然窗外却又传来了大黑的叫声。
这次,它的叫声可不像是刚才,它的叫声里,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味道,听起来格外的慎人。
马富贵看着并排躺在炕上的双亲,只觉得一股凉飕飕的风从地上刮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生出来了一股恐惧。